灰暗的世界,猩紅氣霧蔓延。空間之內不時便會傳來一股異動,好似在與這片天地同振。
倏然,蓮燈散華光,一道身影,也隨著蓮燈指引,出現在了這片莫名的空間之內。
“這裡,便是樓滿月的意識空間嗎?嗯……猩紅氣霧密佈,莫非這裡便是源頭?”
柳三變揚起蓮燈,在猩紅的氣霧海洋之中照出了一片坦途。
想了想,柳三變提著蓮燈繼續向樓滿月意識深處走去。
此回目的,並不在驅散這種紅色氣霧——他如今也沒有辦法能夠將之驅散。
畢竟這種氣霧瀰漫了整個意識,即便當真找到源頭,沒有合適的辦法,他也不敢輕易動手。
此回目的,仍是以窺視其意識影像,尋找出當年之事的原因為主。
“這股猩紅氣霧籠罩,似乎在不斷侵蝕著樓滿月的意識空間,但是卻也相當於為他之意識,裹上了一層保護罩。想要尋找薄弱點突破,看來還需要一些運氣。”
蓮燈引路,紅色氣霧雖不斷席捲而來,似要將柳三變這個入侵自己地盤的不速之客侵蝕,卻無法突破蓮燈所散發的光罩。
柳三變一路暢行,不受絲毫影響,只是卻也找不到氣霧的薄弱之地。
“引魂入夢,窺人記憶,即便是在先前的實驗之中,也不過是偶然成功了一次,與篡改記憶,應有所不同。以樓滿月的情況,應也可當做入睡,或許我該主動出手。”
意識空間皆被氣霧瀰漫,並無薄弱之處,柳三變沉思少許,便準備嘗試主動出手。
只見他衣袖鼓動,猛然一甩,頓時強風颳起,吹得紅色氣霧四處散開。
柳三變趁此瞬間,蓮燈輕拋,朦朧燈光如放七彩光芒。同時指引陰陽,足畫天罡。
“太上臺星,應變無停。三魂永久,魄無喪傾。心神明淨,入夢安寧。”
法咒輕誦,玄奧之力逸散,柳三變皆蓮燈之引,合奇術之力,倏然化作一團光芒,融入了樓滿月意識之內。
在經過了短暫的瞬間朦朧混沌之後,柳三變緩緩恢復清明,卻已經來到了樓滿月的某一段記憶之中。
這是一處堂皇明亮的廳堂,雖可見得樓外冬雪紛紛,然而堂內卻是溫暖如春。
數名柳腰羅裙繡飛蝶的女子,赤著雪白玉足,舞弄著動人的舞蹈,眉眼盈盈送秋波,伴著精緻輕勻的妝容,令眾人看的如痴如醉。
“此地,莫非便是聽雨樓。”
柳三變看了片刻,便將視線收回,轉而打量著四周情況。
能在這冬雪紛紛之刻,聚在一起,飲酒作樂,看雪賞舞者,多半是風雅騷客,只是柳三變一眼看去,四邊案桌之後所坐之人,卻無一人認識。
這也不奇怪,柳三變進入中原武林之時,聽雨樓早已經覆滅已久。這些文人雅士或許在當時名傳一方,但不是武林中人,終難在這個武林傳名許久。
“嗯?不對,那人——是暢和風。”
柳三變忽然眼中一亮,看見了邊上一人。
他雖知道暢和風此人,但是並沒有過交接,只是看過一眼畫像,再加上此時暢和風面容並無後來那般穩重,竟讓他險些沒有認出來。
就在此時,一名身穿紫衣,氣態雍容高雅的中年男子,緩步自廂房之中走出。其人雙眼緊閉,手持一柄尾端雕刻飛鳳之玉,含笑而來。
“出現了,夜雨聽明·樓滿月。”
柳三變雙目一閃,打量著樓滿月起來。
此人步履,神情,氣息,皆現出其一身高深莫測之能為。實在是令人難以將他與弄花山城地下密室所躺著的那人聯想在一起。
樓滿月一出場,在場之人紛紛起身行禮,只有數名姣好的女子,舞蹈似乎愈發誘人了。
“哈哈哈,諸位不用多禮,請坐,請坐。”
樓滿月哈哈一笑,雙手平平按下,眾人方才重新落座。而他也走到了主座之上,坐下飲酒。
這時,忽然一人嘆道:“只可惜今日如斯良辰美景,又有美酒暖身,豔姬伴舞,卻獨獨少了聽雨十三弦之音,實乃憾事也。”
柳三變看去,卻正是暢和風發此感慨。
忽然,柳三變心中一動,他知道暢和風此人心懷不軌,因此隱約竟感覺他這一番話,似乎實在試探什麼。
‘是在……試探聽雨樓此事的武備嗎?’
柳無方心中暗道。
而他此言一出,頓時眾人紛紛附和。
能在聽雨樓之內,一聽十三弦之音,滋味足以讓他們回味數月。
樓滿月聞言,微微一笑,道:“若是如此,諸位心中之遺憾,可以盡去了。”
“嗯?莫非……今日竟有十三弦在樓中?”
暢和風頓時一臉大喜之色。
樓滿月輕輕一笑,並不言語。
而幾乎是在同時,一曲古箏之音,緩緩飄來。
曲音先是高寒料峭,如令人置身雪山之巔,高處不勝寒,旋即緩轉柔和,如雪消融,最後好似聽聞流水叮咚,如春來破雪,雪花如水,留作了潺潺訊息。
一曲美妙之音,聽得眾人如痴如醉。就連樓滿月,也微微搖頭晃腦,沉醉其中。
暢和風卻忽然朗笑一聲,一口飲盡杯中之久,放聲吟道:“羅裙蝶秀柳腰身,弓足閒閒軟踏雲。朱粉輕勻香淡淡,冬寒尤覺是中春。”
“好一曲《雪後春曉》,好一陣美人歌舞。暢和風得聞此曲,得見此景,三生有幸。”
暢和風哈哈大笑,如浪子癲狂,又將壺中瓊漿,一飲而盡。
如此豪態與文采,更是惹得眾美姬側目連連。
樓滿月也是喜道:“原來竟是儒門後起之秀,航道千書·暢和風當面,樓滿月失敬了。”
其餘之人,亦是紛紛客套。
“虛名而已,只是聽聞十三弦之內,擅箏之人共有兩位,卻不知是誰當面?”
暢和風美酒微醺,面帶殷紅,少年俠氣盡展無疑。
柳三變卻是暗暗疑惑。
‘暢和風,竟是以這種方式與聽雨樓結交的嗎?因何我會感覺他是懷抱目的而來,難道說,在他之前早有人心存覬覦,只是借暢和風下手而已?’
樓滿月輕輕一笑,道:“彈箏者,乃是……”
樓滿月說到這裡,柳三變忽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旋即便是眼前一黑。
而待這股眩暈之感消退,眼前恢復清明之後,印入眼簾的,卻已是另一片場景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