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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通靈者

夜幕再次降臨。

徐毅沒有選擇繼續趕路,而是走進一家便利店,簡單吃了一口之後,便躺在了臥椅上假寐。

沙耶依靠在旁邊,不吃東西,也不睡覺,一雙明亮的眼睛,就這般聚集在徐毅的身上,天色已黑,沙耶又是一身白衣,哪怕模樣再美,但也和恐怖片中場景相似。

換成一般人,早就毛骨悚然,渾身不自在,但徐毅顯然不是常人,對於沙耶,一路相處,他已經有了一定抗性。

因為精神腐蝕的緣故,只要對方不與自己長期溝通,看就看吧,自己又沒有什麼損失。

至於進門的收銀臺上,則擺放了一把刀鋒。

那刀鋒大約有六十公分,寬刃開鋒,或許是屠宰了太多生靈,上面始終有著一片無法擦拭乾淨的血漬。

而在月光的照射下,那刀身上面,竟然浮現出了一抹亮光,但這亮光一閃而過,常人看到,只當是幻覺而已。

屠宰刀也算是鳥槍換炮,這把屠宰了無數牲口的兇刃裡面,現在已經成為了一隻兇靈的藏身之所。

簡單交流,徐毅這才得知,像是阿彌陀丸這種亡靈,本身就有濃郁的煞氣,與這把屠宰刀相輔相成,哪怕是不具象,只是寄生其中,過上一段時間,刀身也會發生變化,變得更加鋒利可怕。

雖然還沒有見過對方戰鬥,但從阿彌陀丸的氣勢判斷,面對巨鱉蛛那樣的青銅蟲子,大概是沒有什麼問題。

天賦較為強悍,顯然比天狗高出一層。

也更深了。

“啪啪啪……”

一連串交集的腳步聲從外面傳來,而且距離這家便利店越來越近。

徐毅忽然睜開了眼睛,三分淺睡,七分警戒,即便有沙耶守護,但聽到響動,徐毅還是本能的坐了起來。

晉升青銅,徐毅的聽力得到加持,腳步聲不像是蟲子,而且速度不慢,顯然也不是尋常喪屍。

人類?

徐毅安撫住了阿彌陀丸以及沙耶,他只是求生者,不是殺人狂,事情沒搞清之前,他自然不希望出現誤殺事件。

“吧嗒。”

開門聲響起,一道躡手躡腳的身影走了進來。

對方呼吸緊促,顯然十分緊張。

在過去,這是一座不夜城,作為省會,每天夜裡都是忙碌一天後男女活動的時間。

可現在,原本熱鬧的城市一片死寂,而自由活動的人們,也變成了可憐的老鼠,專門在黑夜出來覓食。

在人們慣有的意識中,黑暗意味著更好隱藏和躲避危險。

本就坐起來的徐毅立刻將目光投向了門口,只見淡薄的黑暗中,一道人影緩慢行進來,迅速勾勒出了清晰的輪廓。

對方身高在一米六八左右,背部微弓,長髮,臉色較為慘白,看上去有些營養不良,身上掛著一個布包,顯然是進來搜尋食物。

不過,對方並沒有再進一步,而是一雙眼睛放在了門口的屠宰刀上,就這樣呆滯了幾秒,身體忽然開始無法控制的顫抖起來。

徐毅坐在一旁,看到了對方那雙幽邃的瞳孔中充滿恐懼。

“你能看見它嗎?”

常人看到一把刀子,絕對不會表現出這種狀態。

對方身體宛如篩子,身體不由自主的開始顫抖,對方的表現,讓徐毅感到一絲奇怪。

唐突的聲音響起,對方本能轉身,卻看見在便利店的深處,正有一名面色平靜的年輕人坐在躺椅上,而在一旁,還有一名面容姣好的少女。

他們沒有太多表情,如果不是自己聽到對方詢問,她或許會以為那是兩頭沒有情感的喪屍。

“你能看見什麼?”

徐毅望著對方,以一種俯視的姿態詢問道。

“鬼!”

徐毅的詢問,這才讓這名不速之客反應過來,連退了好幾步,才哆哆嗦嗦開口說道。

這個女人竟然能夠看見阿彌陀丸?

徐毅站了起來,他拿起貨架上的一瓶水,遞了過去。

這是一名二十幾歲的女人,有些姿色,但體型卻過於消瘦,而且有著厚重的黑眼圈,看上去過於憔悴與萎靡。

“謝謝……”

女人不清楚徐毅的身份,吞嚥了一口口水,這才伸手去接。

而在對方伸手的時候,徐毅清楚看到對方的手腕上,有些三四道深淺不一的疤痕。

徐毅走到收銀臺,將屠宰刀拿在手上,回頭說道:“不用怕,就像你能看見鬼一樣,控制對方,這也是我的能力。”

“能力?你……知道我發生了什麼?”

一進門,女人便看到站在桌子上的阿彌陀丸,不似外面的遊魂野鬼,對方神態孤傲,一身武士打扮,著實嚇了她一一跳。

不過,就在徐毅握住刀柄之後,那個武士虛影便直接消散,這才讓對方恢復理智,順著詢問道。

徐毅淡淡說道:“這個世界發生驟變,災難降臨的同時也有幸運兒誕生,而你就是其中一員,你擁有看見靈魂,與靈魂交流的能力,我稱這種能力者為……通靈!”

法警屆有句話,只有死人不會說謊,而通靈者則把這句話發揮到了極致。

對方能與死後不久的魂體交流,可以輕易地提出問題得到答案,除此之外,對方還能試著溝通收服,捕捉幽靈作為夥伴。

正如絕大多數天眷者一樣,女人還沒有適應自己的變化。

“方便問一句嗎?”幾人沉寂了幾秒,徐毅再次說道。

“什麼?”女人還在消化通靈者的知識。

徐毅居高臨下望著女人,淡淡說道:“像你這種自殺過這麼多次的人,為什麼還要堅持到現在?”

女人手腕有著數道傷疤,明顯是割腕留下的,對方讓徐毅感覺有些奇怪。

在這可怕的末日中,多少平日開朗,樂觀的人們經受不起壓力,絕望自殺。

而眼前女人又是怎麼回事,和平年代自殺這麼多次,倒是末日降臨沒有自暴自棄,甚至冒險尋找食物。

原本抑鬱的內心,不應該在絕望下完全爆發嗎?

女人一怔,似乎沒有想到徐毅會這麼問,她本能揉了揉手腕:“我媽死在了蟲子的襲擊下,我親眼看著對方被撕成兩半,變成屍體。”

“我害怕極了,躲在被窩裡發抖,我能感覺到有人在拍我胳膊,我掀開被子,看到的是我媽,那顆與身體只有一層皮連線的頭顱,她看著我,跟我說……”

“讓我努力活下去!”

“我不能死……我想替我媽,活下去!”

女人沒有哭泣,或許這幾天的經歷,讓她的內心早已麻木,可從對方幽深的眼睛中卻不難看出,那揮之不去的痛苦卻是如此強烈。

徐毅默默的點了一下頭,他清楚,要是沒有死者的遺願,眼前這個女人根本堅持不了這麼久。

這是自己遇到的第三名天眷者。

生活在這個世界的倖存者,每一個人,都有著屬於自己活下來的秘密,或是黑暗,或是溫馨。

而就在這時候,那女人似乎被什麼所吸引,雙眼直勾勾的望向門外,她看上去有些害怕,瞳孔都在這時候放大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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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了什麼?”

徐毅察覺到了一絲古怪。

女人怔了兩秒,才略顯畏縮地開口道:“好多死人,密密麻麻,足有上千個靈魂從店鋪門口走過去。”

徐毅皺了皺眉頭。

末日頭一天暴斃者眾多,可現在已經是第二天深夜,按理說僥活下來的倖存者已經找到了藏身之處。

可為什麼,會一下子出現這麼多的魂體?

這些魂體還很茫然,等到耗盡能量,大多數就會消散這個世界,除了小部分怨念極深的存在,才會慢慢變成怨恨亡靈。

“它們從哪個方向過來的?”

“東邊。”女人如實回答。

出現這麼大的傷亡,絕非尋常蟲子、喪屍作祟,徐毅腦海中閃過幾個名字,但現在知道的訊息太少,一切只是猜測。

經過蝕魂甲蟲這件事,徐毅現在終於明白,什麼叫做高風險高回報。

要是有機會,他自然希望多獵殺幾個未來蟲族、屍族以及其它怪物霸主,這對自己,根本就是百利而無一害。

更何況,徐毅現在兵強馬壯,若是遇到危險,即便不敵,順勢逃走卻是沒有什麼問題。

想到這裡,徐毅朝後打了一個響指,而坐在一旁,未曾有任何動作的沙耶便起身站起,緩緩朝著前面走了過來。

女人疑惑徐毅的舉動,更是看清了沙耶的長相以及對方赤腳的模樣,對方看上去柔柔弱弱,難道也是面前男人口中的能力者?

“最好不要盯她看太長時間。”

徐毅語氣沒有什麼波瀾的開口說道。

“好……”

女人知道徐毅不簡單,也知道這麼盯人看確實有些不禮貌,趕緊便將眼神從沙耶身上拉了回來。

“對了,我叫陳小萱,謝謝你告訴我這一切。”

女人做了一個自我介紹,她欲言欲止,像是在等待著什麼。

不過,就像是遇到陳勳一樣,徐毅未曾自我介紹,而是說道:“不要對你口中的鬼有太多偏見,這是你的幸運,也是你活下去的機遇,如果你能鼓起勇氣,可以試著與那些鬼魂達成一些交易。”

說罷,徐毅便拉開了門把手,就在冒頭出去的時候,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我會在蓮花茶城組建勢力,如果你有這個打算,可以六天之後去那裡找我,當然,如果你還活著的情況下。”

不等陳小萱應答,徐毅開門便走了出去。

對於徐毅來說,每一個不作死的天眷者,都能算作一個有些價值的投資,在收穫之前,他不介意透露一些無關緊要的能力資訊。

末日這場淘汰制遊戲,七天時間,能夠從中角逐出的倖存者,實力與幸運自然是兩者兼備。

徐毅走出便利店,眺望東方,死寂的環境下,他隱約聽到了一些嚎叫與嘶吼,那裡顯然是遭遇了某種不測。

想到這裡,徐毅不再猶豫,手握屠宰刀,朝著遠方便快步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