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暮星完全不知道自己怎麼走出的醫院,等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頭,旁邊的計程車滴的一聲長鳴才終於回過神來。
“坐車嗎?”司機探出頭問。
坐吧。
她現在的狀態不適合回家見繁星,她需要一個地方冷靜下來,需要時間來紓解現在的情緒。
“去哪?”司機問。
“隨便開吧。”她坐在後座輕聲回。
醫院門口什麼樣的人都能見到,司機也見怪不怪,打表,朝著人少不堵車的地方開去。
陳暮星坐在車後完全的放空自己,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卻淚流滿面了。
“小姑娘想開點。”
計程車司機總是熱情善於交流的,“這世上,沒有過不去的坎。”
這世上沒有過不去的坎,卻又怎麼努力也抓不住的人。
計程車司機將她眼中的悲涼看在眼裡,見她不願交流,也識趣的沒再去搭話。
車子走了兩個小時,差不多到了郊外,人跡漸少,司機想掉轉頭回去,陳暮星卻突然開了口:“在這裡停車吧。”
“你確定嗎?這裡可不好打車回去。”司機問。
“沒關係。”
陳暮星下了車朝著不遠處的人工湖走去,她想吹吹風。
“唉!小姑娘!”
司機慌慌張張的跑過來,“小姑娘你可別想不開啊!都和你說了這世上哪有過不去的事,啥都沒命重要啊!你想想將你養這麼大的爸媽再想想你還這麼年輕這麼漂亮,你有啥想不開的啊你。”
陳暮星摸了摸臉,自己看起來這麼像想不開準備跳河的嗎?
她明明,一直在讓自己接受這個突如其來的事實,在說服自己,幫繁星看好病就是她回來的唯一目的。
“沒有。”
她勉強的牽起嘴角,搖了搖頭,“謝謝你,但是我只是想吹吹風,並沒有想不開。”
殊不知,如此苦澀的笑,讓對面的司機更坐實了自己的猜想。
“那你要不在那坐坐,我就在這邊等你,這邊不好打車。我今天正好也不想工作了,等你回去。你這也是個大客戶不是。”
司機故意打趣的說,其實就是不放心她。
陌生人的好意總是讓人無法拒絕又受之有愧的。
陳暮星在想是不是還要拒絕,有電話打了進來——是秋姨。
“媽咪。”
一接通,就是繁星軟糯糯的聲音,直擊她柔軟的內心。
就在這一刻,因為陌生人的好意,因為女兒的一聲呼喚,她突然間鼻頭一酸,眼淚洶湧的落下來。
“媽咪,我告訴你剛剛舅舅那邊打電話了,說你的電話打不通,所以打了奶奶的。舅舅說他可能快要做手術了。”
“什麼?”
一句話瞬間將陳暮星從剛剛悲涼的情緒中完全抽離,“你將電話給奶奶,讓奶奶告訴媽媽。”
“好噠。”
“喂,暮星啊。剛剛司瞳是打電話回來了,說是楚衡那邊已經找到了可以移植的眼角膜,不出意外的話,快則一天慢則兩天就能做手術了。”
“真的嗎?真的是真的嗎?”
她激動到泣不成聲。
“真的,是真的,瞧把你激動的,怎麼還哭起來了。你什麼時候回來啊?繁星一直想找你。”
“我馬上回去。”
她結束通話電話,看到手機裡果然有兩個楚司瞳的未接電話,可能是她放空的時候打的吧,她竟然一點都沒聽到了。
又給司瞳打過去,確認了一遍,才終於相信了這個宛如天降的好消息。
她女兒的病可以移植了,她弟弟的眼睛也終於要能看到。
這些,都是好消息。
陳暮星蹲在地上扶著額頭,深深的吸氣,讓自己情緒穩定下來。
也讓曾經年少的一腔愛戀,歷經磨難後的再見曙光,都在此刻畫上句號。
她為青春為愛情失意過,而現在要迴歸平靜。
只要她的女兒在,她的生活就還可以繼續朝前走。
沈清硯從醫院出來就直接去了公司,他研究著與他們公司稍有合作,又和陳家毫無關系的醫院,評測究竟在哪一家可以做完配型直接做移植手術。
但結果就是,要麼合作不深不夠信任,要麼條件不高不夠穩妥。
正在一籌莫展之際,林一恆的電話打了過來。
“沈總,暮星小姐已經回去了。在她家附近安排了三個人隨時關注她的動向,以及周圍有沒有可疑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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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硯看了一下表,距離他們談話已經過去了四個多小時,她現在,才回去嗎?
“她去了哪裡?”
“坐計程車去了郊外的一個人工湖,下車之後司機怕她想不開一直在勸阻,後來接了個電話就回去了。”林一恆據實已告。
她才不會想不開,她還有她的女兒。
沈清硯瞭解她。
“我知道了。醫院這方面,我沒有找到合適的。天黑之前,將所有醫院的移植手術評估表交過來。”
“好的。還有一件事要您彙報。”
林一恆繼續說,“您之前讓我查的,楚衡和景茗之間的關係,已經查到了。是從景家那邊打聽到的。”
沈清硯翻報表的手一頓,“說。”
“楚衡小時候被綁架過,是被一個自稱叫景茗的小女孩救的。據景家人所說,那個叫景茗的小女孩不僅救了他,還為了帶他躲避綁架者的追殺,掉落了懸崖。而那個地點,就是坪山。景家的那個景茗,小時候也確實在坪山掉落過懸崖,導致丟掉了小時候的記憶。所以……”
所以,他才會找錯了人。
手下的紙被沈清硯無意識的捏著已經皺做了一團。
所以,他才會對那個叫“景茗”的無度寵溺,才會在坪山建一個酒店,起名“春和”……
春和景明,這麼個名字,確實是陳暮星會渴望的溫暖和美好。
“還有一件事,楚衡今天上午去陳小姐家,將楚司瞳帶走了,直接去中濟醫院。我找那邊認識的醫生打聽了一下,不出意外,今晚就能確定眼角膜,明天就能做手術。”
聽那邊遲遲沒有聲音,林一恆冒死發言:“其實……整個國內醫療這塊桐城數一數二,而在桐城現在是楚家凌駕於陳家之上,中濟醫院更是一騎絕塵。”
話到這份上,他就沒必要再往滿裡說了。
沈清硯一把將手裡的東西狠狠的砸出去。
他不願意。
他絕不想將陳暮星往對她有非分之想的人那裡推。
然而半個小時之後,他撥通了楚衡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