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手術臺上,陳暮星最後一下摸著自己的肚子。這麼快的做決定,不是狠心不是絕義,而是,她怕……她怕這個孩子在她肚子裡多留一天她便多一分不捨。她更怕過了這個時間,她再下不去這個狠心。
可是,這個孩子不能留啊……她不能再將他帶到世上,經歷一遍他姐姐所經受的苦痛。
“對不起……”
她慢慢的閉上眼睛,麻藥打入身體,眼淚自眼角悄然滑落。
經歷割肉剔骨般的疼痛,手術室的門再次開啟時,她徹底失去了自己的第二個孩子。
明明是殺死一個生命的手術,卻連醫院都不用住。陳暮星像一個脆弱易碎的瓷娃娃般在醫院躺了兩個小時。一切無恙,觀察結束,她可以出院回家了。
楚衡開車將她送回家,身體和心理的雙重打壓之下,陳暮星根本就走不成路。
“你不好走路,我將你抱回去可以嗎?”
他詢問陳暮星,見她沒有拒絕,便彎腰將人打橫抱了起來。
她輕的不可思議。
這是楚衡的第一感受。
她有一百斤嗎?不,有九十斤嗎?明明有接近一米七的身高。
他的景茗,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究竟經受了多少磨難……
他心疼的恨不能永遠的這麼抱著她,將她徹底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就像她小時候將自己藏在山洞中一般,再不讓她經一點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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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姨開門看到將陳暮星抱在懷裡的陌生男人時,驚得話都說不好了。
“你……你是……這……這怎麼……”
她第一反應是問你是誰,你怎麼抱著暮星!但話還沒說出口,就看到了陳暮星石火風燈般下一秒生命都將熄滅的模樣,嚇的更厲害了。
“媽咪!”
陳繁星一下撲了過來,“媽咪你怎麼了?”
大眼睛裡淚水已經在打轉。
“媽咪沒事。”
陳暮星勉強的想勾起嘴角對她笑一笑,表情卻比哭更讓人難過。
“媽咪……”
陳繁星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繁星不哭不哭,你媽咪沒事,沒事的啊……”
解依晗趕緊將小繁星抱起來,本來想安慰她,但是自己說著卻控制不住的又哭了起來。
“我先送你回臥室吧。”
楚衡低頭溫柔的對她說,抬腳走向臥室,輕車熟路的模樣更是驚的秋姨張大了嘴巴。
“怎麼回事?這是怎麼了?暮星怎麼了?”
她趕緊跟上去,幫忙掀開床被,關心的詢問著。
楚衡小心翼翼的將人放下,貼心的蓋好被子,才對秋姨說:“生病了,不過已經看過醫生了。”
這種私事,只能由陳暮星自己選擇告不告訴其他人。
“怎麼就生病了啊?早上出門的時候不還好好的嗎?什麼病啊?嚴不嚴重?怎麼就回來了?不用住院嗎?”
秋姨一疊聲的問。
“不嚴重,沒事了秋姨。”陳暮星微弱的搖了搖頭。
“你這小臉怎麼看也不像是沒事啊……”
“媽咪……”
陳繁星已經被解依晗抱了進來,趴到陳暮星床前,摸著自己媽咪蒼白的臉蛋,眼淚撲噠撲噠的往下落。
“媽咪疼不疼?”
她不知道生大病和小病的概念,但知道,生病會很疼很疼。
“媽咪不疼,媽咪沒事……”
陳暮星握著她的手在自己臉上來回的蹭著,今天內不知道第多少次的,潸然淚下。
“媽咪騙人,媽咪一定很疼……”
陳暮星一哭,繁星更是控制不住,本來還只是默默落淚,現在直接抱著陳暮星的脖子害怕的大哭出聲。
“怎麼了,這到底是怎麼了?”
秋姨最是見不得這種場面,即便不明就裡,也是跟著抹眼淚。
楚衡斂了斂眼眸,走出去,想給陳暮星準備一杯溫水。
剛出去,秋姨就跟了出來。
“你……我還不知道怎麼稱呼你。”
她看著突然出現的楚衡,眼中有掩飾不住的警惕。
這種英年才俊,很難不讓她懷疑,是來和她家不爭氣的清硯搶暮星的。
“秋姨你好,我是楚衡。”他想了想,又自己加了一句,“是司瞳同父異母的哥哥。”
“哦,就是你幫司瞳治好眼睛的是吧?”秋姨一臉恍然大悟。
“也可以這麼說。是楚家的醫院幫他尋到合適的眼角膜的。”
楚衡說完準備往廚房走。
“你要幹什麼?”秋姨又問。
“我想給暮星準備一杯溫水。”
“我來吧我來吧。”秋姨先他一步走進廚房,狀似無意的問,“你好像對家裡挺熟悉的,以前來過嗎?”
“見司瞳的時候來過兩次。”
秋姨接了水給陳暮星送過去,楚衡沒有再跟過去,而是走到陽臺,去給楚司瞳打電話。
“你現在在哪裡?”
“有事?”那邊冷淡的回。
“現在能回來嗎?”他說,“暮星需要你。”
他並不適合留在這裡,但又實在放心不下。只有楚司瞳,和他一樣在乎她,又能光明正大的留在這裡照顧她。
“我姐怎麼了?!”
“回來再說吧。”
他結束通話電話,聽著臥室裡的哭聲,雙手狠狠的砸在窗臺上,為自己的無力。
片刻後,屋裡的哭聲漸停,楚衡聽到她說要休息一下。
休息吧,能休息一下最好,剛做了手術本來就傷身,再這麼哭下去,身體怎麼受得了。
秋姨和解依晗從屋裡退出來,看到他還在,似乎有些意外。
“抱歉,我以為你已經走了。”解依晗過來說。
“我不放心她。”
“沒事了,你先回去吧。”解依晗說,“我和秋姨都在這裡,不會讓她有事的。我晚上也會留下。如果真有什麼事情的話,會第一時間給你打電話的。”
“嗯。”他點點頭說,“我喊了楚司瞳回來,她見到了,應該能稍微開心一點。”
即便再不放心,他也沒有理由繼續留在這裡。拜託解依晗有任何問題都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自己,回去了中濟醫院。
他必須得用更多的方式去幫繁星尋找合適的骨髓了,哪怕和陳家正式開戰。
而就在他離開沒多久,沈清硯終於知道了陳暮星流產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