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滔搭錯線這時間, 在知道了回頭捋捋，又覺得這搭好像更合理。想想確實苗嘉顏跟尋哥間這些年也沒有什特別的氛圍，反倒是每次潮哥回來, 這倆人怪怪的。
姜尋感覺他蠢兮兮的挺可愛，過去兩天了還感嘆說：“看我們丁兒天天跟潮貼乎貼乎的，我當你倆更近呢。沒想到啊，偷摸兒的這護著我。”
丁滔在對這仨人煩, 拿胳膊肘推他：“起，我跟誰也不近。”
自從丁滔知道了他們倆的關係，在陳家說話很緊張。在樓上幾個人還好, 到了樓下有陳爺爺陳奶奶在他很謹慎, 怕自己哪句話說漏嘴了。
簡直比那對小情侶還要緊張。
放假前苗嘉顏還有最後一場直播, 播完就要放假了。正好姜尋在，能陪他一起。
丁滔湊熱鬧說：“我也要去。”
“去唄, ”姜尋低頭回著訊息，不在意說, “潮也去。”
“潮哥幹活兒, 不能搭理我, ”丁滔問苗嘉顏, “你需要助手嗎？我看別人有個助手，你僱我吧。”
苗嘉顏搖搖頭, 說：“沒有錢僱你。”
姜尋夾著丁滔的脖子說：“尋哥僱你。”
陳潮收拾好電腦放揹包裡，走過來低頭問苗嘉顏：“收拾完沒，走不？”
苗嘉顏從椅子上站起來，點頭說：“走。”
他們走前陳奶奶問：“晚上回來吃飯嗎？”
“回來吃，”苗嘉顏答說，“用不了多時間, 陳奶奶。”
出了院門，走挺遠了丁滔才小聲問：“你倆不怕被發啊？”
陳潮看向苗嘉顏，苗嘉顏沒答上來。
“剛才我緊張死了，”丁滔回頭瞅瞅，湊近了說，“你倆不緊張嗎？”
“不緊張，”陳潮胳膊搭著苗嘉顏，把他帽子推正，“知道就知道了。”
“我靠，那不界末日了？”丁滔想不敢想，這要是放他身上他爸能把他打死。
“不至於，”陳潮手放在苗嘉顏帽子上，手心搭著他的後腦勺，“別在這兒嚇唬他了，本來就不敢。”
苗嘉顏仰頭看看陳潮，陳潮和他說：“別聽他說。”
苗嘉顏確實不敢，他沒法像陳潮那坦然，事實上就像在這樣，在丁滔前坦誠他和陳潮的關係，苗嘉顏不太敢。
但是這幾個人很自然，無論是陳潮姜尋還是丁滔，平常得彷彿本來就該這樣。丁滔意外的只是他配錯了人，除此外並沒有表出什來。他們這放鬆的狀態讓苗嘉顏也沒那緊繃了。
“人倆家裡情況和你不一樣，你可別在這兒替人慌了。”姜尋笑笑說，“你看陳叔打過兒子嗎？”
“那也對，也對。”丁滔羨慕嘆說，“一般人沒我爸那暴力。”
丁滔他爸收拾起兒子來可毫不手軟，陳潮沒受過這種教育，從小到大只有姜荔管他稍微嚴厲點兒，可也沒動過手。
但這裡也並不是沒有打兒子的爸爸了，苗嘉顏從小到大捱過的收拾也不少。苗建打苗嘉顏雖說沒丁家那下得去手，可從前每次他要剪苗嘉顏的頭髮，對苗嘉顏來說寧可捱打，剪頭髮要比捱打恐怖多了。
苗建一家三口是在除夕前兩天回來的，那天苗嘉顏沒來陳潮這兒，奶奶也說讓他在家等等。他爸媽有段時間沒回來了，尤其這次還是帶著孩子，苗嘉顏要是不露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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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嘉顏已經這大了，不用害怕他爸。他在家裡幫奶奶忙，穿著件黑色的短棉外套，利利索索的。
小朋友奶聲奶氣的一聲“爺爺奶奶”，讓家裡幾口人同時間往外看去。
院門著，戴紅帽子紅圍脖的小糰子邁來，一雙大眼睛裡透著一點點好奇和害羞，還是大聲問：“爺爺呢？奶奶呢？”
“哎，爺爺在這兒呢。”苗爺爺過去把他抱起來，小朋友抱著爺爺的脖子，手上還戴著棉手套。
奶奶也從小廚房走了出去，看見小孫子很高興，也要抱抱。
苗嘉顏也出來了，小朋友從奶奶的肩膀處好奇看著他，抿了抿唇，很小聲叫了下“哥哥”。
苗嘉顏衝他笑笑，摸了下他的臉。
苗彥淇很少回老家，他對這兒非常陌生。城裡小孩兒回農村總是處處新鮮，爸媽在後拿著東西，他就自己先跑走了，走前還像那回事兒似的問問爸爸是第幾個門。
苗嘉顏上次看見他的時候他才不大點兒呢，話還說不利索。那時候小孩兒還很怕生，看見苗嘉顏直往後躲。這次雖說對苗嘉顏也沒多親近，多數時間還是不和他對視也不跟他說話，可不至於害怕躲了。
同一天回來的還有大姑一家，這次連大姐回來了，也抱了個寶寶，剛一歲多。
苗嘉顏和大姑家的姐姐見得不多，但是在印象裡這是個溫柔的姐姐，苗嘉顏小時候穿了好幾年的那條裙子就是她的。
“小顏太厲害了，我剛才回來看路邊那多花棚，你大姑說是你的。”大姐也有幾年沒回來過了，這次回來覺得老家變化很大，這種變化得有一多半來自苗嘉顏。
一大家人坐在一起，苗嘉顏沒什話能說，這種場合裡他總是話最少的一個。
“我有時候還看你直播呢，還你小外甥看，”大姐抱著懷裡的寶寶，說，“在能冒話兒了，一看見你就說‘舅’。”
可能因為聽到媽媽在說什，寶寶朝著苗嘉顏，發了個“diu”的音。
奶奶和大姑同時笑了，苗嘉顏也笑笑，伸手過去碰碰小孩兒胖胖的臉。
苗嘉顏爸媽也在這兒，但是沒怎搭話。只有苗建問了他幾句學校的事兒，他媽媽還是沒和他說話。
苗彥淇會偷偷看哥哥，被發了轉視線，他得很漂亮，和苗嘉顏小時候有一點像，比苗嘉顏那時候要更好看，眼睛大。
苗嘉顏在對拍了張他的照片，發了陳潮。
潮：你弟？這大了？
苗嘉顏：嗯嗯！
潮：跟你不像。
苗嘉顏：還是有一點像的，鼻子嘴巴，眼睛不像，他眼睛像我爸。
潮：你爸媽說你沒？
苗嘉顏：[鴨鴨搖頭.jpg]
陳潮看了一個小時圖的，一直找不到問題在哪兒，苗嘉顏訊息過來正好休息會兒和他說話。
陳潮說：他們要說你你就過來，不聽。
苗嘉顏：嗯嗯。
家裡回來這多人，有個房間的暖氣壞了，苗嘉顏順理成章把自己房間讓了出來，大姐和寶寶睡。
大姑問：“那你去哪兒睡啊，小顏？”
苗嘉顏答說：“我去隔壁，陳奶奶家有方住。”
“他們家人還沒回來呢？”
苗嘉顏點頭說：“明天回。”
大姑還挺不好意思的，好像因為她們回來了把孩子擠走了。苗嘉顏解釋說：“真的沒關係，我跟陳奶奶家很熟。”
那不是一般熟，別說在他和陳潮的關係，就是從前他還小那會兒，過年他爸媽回來他也會在陳奶奶這兒住。
苗嘉顏終於完成了一天的任務，裹著外套就過來了。
陳奶奶見他來了，問：“今天家裡還好吧？”
“挺好的，”苗嘉顏知道陳奶奶問什，說，“我爸沒說我。”
“那挺好，大過年的誰想挨批評。”陳奶奶拍拍他衣服上蹭的一點灰，說，“上去吧。”
苗嘉顏答應了聲，小跑著上樓了。
陳潮靠在牆邊，苗嘉顏跑上來，剛踩上臺階最後一節，被陳潮一胳膊擋了，胳膊一收直接卷了過來。
苗嘉顏嚇了一跳，差點喊出來。
陳潮笑著親了親他，苗嘉顏被嚇一跳也不生氣，自己也跟著笑笑，覺得自己傻。
陳潮帶著他回房間，手還放在他頭上，苗嘉顏問他：“圖弄好了嗎？”
“沒，”陳潮說，“明天接著改。”
苗嘉顏除了早上來待了會兒，這一天沒過來，晚上他穿著睡衣被陳潮抱在懷裡，陳潮鼻尖頂著他的後脖子，很喜歡聞他頭髮的淡香味兒。
苗嘉顏被他弄得有點兒癢，縮了縮脖子。
兩個人昨晚折騰了會兒，今晚沒想幹什。苗嘉顏的手覆著陳潮放在他肚子上的手背，陳潮問他：“你弟乖嗎？”
“還是有點兒淘氣的。”苗嘉顏想了想，回答說，“我媽很慣著他，不怎管，所以有時候淘氣，不過是可愛的。”
“愛哭嗎？”陳潮問。
“沒哭，真的挺可愛的。”苗嘉顏想想白天他們倆幾次對視上，小朋友慌張挪視線，笑了下說。
陳潮“嗯”了聲，說：“性格不像你。”
“不像的，”苗嘉顏輕聲說，“他一看就是男孩兒。”
這句後陳潮有一會兒沒說話，苗嘉顏以為他困了。
房間裡有些冷，苗嘉顏翻身過來，確認陳潮肩膀蓋好了沒有。
“你不像男孩兒嗎？”陳潮口問他。
苗嘉顏扯完被子縮回手，低聲回答：“我像他那大的時候是‘女孩兒’。”
“我說的是性格，為什你會想到這個？”陳潮的聲音聽起來很好聽，讓人覺得安全。
“我也說的是這個，他是男孩兒性格……”苗嘉顏說不明白，解釋著，“我不是，我更像小姑娘。”
“誰說的啊？”陳潮要笑了。
苗嘉顏看著他，小聲說：“我本來……就沒那像男孩兒。”
“男孩兒什樣，女孩兒什樣。”陳潮問，“誰規定了？”
這問題苗嘉顏答不上來，陳潮也不是真的想讓他答。
苗嘉顏看到弟弟，說到底心裡還是覺得自己是不一樣的，不正常。
他的這種情緒即便不說出口，陳潮也還是感覺到了。
“你就該是這樣的。”陳潮摸摸他的頭髮，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