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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第 127 章

002聽到元新歌的問題時, 第一時間想起了與那人最後分別時的場景,然後難以抑制地感到面前螢幕中面容冷硬的青年未免過於不近人情,因此讓他愈發不耐。不過這到底是他自己造成的結果,002沒資格點評些什麼。

甚至他因不想讓元新歌保留太多人性、產生多餘情緒, 而使用了系統最高許可權為其抹消了於第三個任務世界中的存在痕跡, 只為讓他快些回到系統空間, 別再和xanxus產生太多難捨難分的交集——xanxus太過熱烈,顯然已經讓元新歌有些不太對勁。

無論元新歌擁有怎樣的性格, 他都是002的造物,002會全盤接受。但此時, 即使顯然保持沉默、繼續偽裝才是最好的解題方法, 002依然冒失地發表了一番一定會引起元新歌警覺的言論。

因為他突然意識到, 這樣的元新歌與那人簡直是截然相反的存在。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迎接那人迴歸, 不知不覺中,思念早將心臟塞得幾近滿溢到無法再容下任何其他情緒, 這令他處於一種痛苦的歡愉之中。

那人並非會在相處時拿出過多精力希望自己能獲得更多喜愛的型別,一切順其自然才是他的行事原則, 真正出了問題的傢伙是002, 他自顧自地以病態的目光注視著對方, 再將觀察到的一切強行加上扭曲的意味。

002不知道結局究竟會變成何種模樣,但在他踏出那步時,那人依然包容了他。

那人以溫和的目光注視著他, 不否定、不批判, 一時間卻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畢竟他是被002從家中偷偷帶出來的, 從沒聽說大家長還批准了這樣叛逆的出行。

當時還帶著股心高氣傲勁頭的002把門開啟, 對那人說給他一晚時間決定, 要離開也不用打招呼,總之別擾人清靜。002氣悶,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結果第二日凌晨懷揣著難以形容的不安與期待走出辦公室時,發現那人就在門前安靜等待。

他不知站了多久,靠最先進的醫療裝置撿回一條命後就再也沒吸過煙,也不知是如何堅持過了這段無趣的時間。002扶著門把手,沉著臉看他,他卻一點沒受到影響,只是笑著說:“我沒什麼具體想法,但要走也得等考慮清楚再說。”

輕聲唸叨著既來之則安之,那人選了個最喜歡的房間,之後那房間被002擴建、加固、單獨隔離,成了間只具備訓練和休息最基本的兩項功能的囚籠。

因為他們打了個,這事造就了此時的002,因為他已經自覺封死了所有退路,如果不能獲得勝利,迎接他的便是徹頭徹尾的毀滅。

就在剛才,望著在對話中輕易便能被完全壓制的任務者,002從未如此深刻地意識到,元新歌早就已經又一次變成了一無所知的白紙模樣。

而作為他人生的幕後掌控者,002可以透過任何方式在他身上塗抹出自己想要的顏色,但這次隨意做出的選擇顯然不太好,因為他好像將元新歌養成了一塊木頭。

元新歌看上去有著出人意料的固執和遲鈍,他不善言辭,完全被磨去了人的天性,不知是有意藏拙還是本性如此。但好在於不同任務世界擁有的不同經歷賦予他些許靈氣,使他堅定地想要探尋真相,此時只要002稍微推他一把,隨著不安感的增強,他渴望得到答案的心情便會更加強烈。

002每次在進行最初始的選擇時,都感到自己像是位正開創著全新流派的藝術家。

舉個最為典型的例子。

如果將任務者前期的訓練重點放在察言觀色、駕馭人心之上,元新歌會比現在更加靈動聰慧,他不擅長用武力解決問題,卻能夠以極其隱蔽的迂迴手段使任務目標與他產生極為可怖的依戀,從而達成自己的目的。

在大多數時候,元新歌引導高危不可控因素將破壞欲發洩在自己身上,最終憑死亡成為危險分子滿懷愛意的噩夢,使其一旦有暴虐之意產生時便會因極度痛苦而不得不強行停手,以免元新歌的死亡幾乎毫無意義。

他是甜蜜又令人窒息的幻夢,一言一行皆是有所圖謀,甚至連看似隨意的瞬時抬眸都在精心計算過角度後才會做出。這使他像是一臺永不停歇的好感收割機,輕輕鬆鬆便能斬獲各種人的友情與愛情,從而將任務世界中的所有存在玩弄於股掌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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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刻意培養變質愛意的代價高到令人無法承受,元新歌第一次死亡時就留下了心理陰影。

他被人緊緊攬住,在熱烈的擁抱中遭受重擊,胸口的骨頭都被砸爛,失去意識時還聽人在哭,極輕地抽噎著向瀕死的愛慕物件傾訴痛苦,一句“我永遠也留不住你”說明了殺人的全部理由,叫元新歌回到穿管局便預約了心理治療。

元新歌怕的不是病態的愛,他只是覺得受傷太痛,想在和心理醫師溝通的過程中尋求一個更好的解題方法。但與他連線的醫師本就不是什麼正常人,002忘了當時自己具體對元新歌說了什麼,只記得他行事越來越無所顧忌,第三次回到系統空間時似乎便真的出了心理問題。

青年捏著右手手腕,總覺得兩端肢體已經分開,也因害怕腿上的傷口產生極劇烈的疼痛而不敢隨意走路。他即使躺在醫療艙內吸入鎮定氣體進行休養也常常因夢魘驚醒,顯然在任務世界中有相當不愉快的回憶,從而變得神經質起來。

他有些撐不下去,休息的時間越來越長,申請心理治療的次數也越來越多。在002眼中,元新歌表情中慣常有的笑意正逐漸被愈發深刻的絕望取代,這使002不得不使用更高許可權開啟房間中的監控設施對任務者進行二十四小時監視。

憑藉不間斷的監視,002阻止了元新歌傷害自己的行為,將元新歌帶到了辦公室中。

元新歌似乎沒意識到自己在流淚,他終於見到一心一意信賴著的心理醫師,在強忍著崩潰試圖討來一個絕對無害的擁抱時,露出了久違的微笑。

漫長的訓練與實戰使元新歌在與002第一次接觸時便察覺到其行為的怪異之處究竟來源於怎樣的心理,他用絕對精妙的演技騙過了002——不如說是“誘惑”或“逼迫”002做出了選擇——然後結束了作為這個元新歌的人生。

他要離開。

002當然沒有讓他離開,這是和那人約中的一部分。

元新歌的人生像是一支完整的香水,前調如何由002決定,明明能夠操控一切,002卻在大多數時候隨心所欲,這樣做的結果就是,元新歌五次選擇離開,五次選擇留下來。

這是最後一場加時賽。

002迫不及待想要看看元新歌會如何選擇,元新歌卻不緊不慢,還想著關禁閉的事情,未免顯得過於有原則,也過於無趣。

這個問句像迎面朝002的熱情潑來的一盆冷水,使他立刻冷靜下來。

002本來想要輕描淡寫地略過禁閉一事,但既然元新歌這麼感興趣,說不定是想要獲得一個能夠捋順思路、思考對策的絕對密閉空間,他倒也不介意執行這個懲罰。

元新歌從來不知道訓練場中有個這樣的裝置。

他按照系統的指示站在訓練場的中央,還沒等他完全猜出這個位置究竟有什麼特殊之處時,一道純黑的光幕籠罩了他,為他圈出了一方極小的空間。

——一個禁閉室。元新歌有些驚訝,但既來之則安之,他盤腿坐在冰冷的地面上,隨意朝四處望去,只有天花板上訓練場的燈光能證明他還在原地未曾變換位置。

“想主動離開禁閉空間的話,像想要結束任務一樣向系統提交申請就好。”002在結束通話通話前如此說道,“如果系統沒有收到相應報告,禁閉室也會在設定時間自動開啟,不過可能會需要較長時間。”

元新歌知道這是種逼人低頭的方式,但他此時正缺一個能夠使自己長時間不被任何事情分散注意力的場所,他盤腿坐在地上,順帶摸了摸袖口的筆。

過了很久——元新歌後來才能根據資訊推斷出大概是二十四小時以後——他的手中突然多了一張明信片,款式與第一張相同,只不過內容已經更新。明信片空白位置有限,庫洛洛的回覆依然相當簡潔,他寫道:“這是狩獵遊戲貪婪之島中的能力卡牌‘給死者的往返明信片’,一套一千張。”

元新歌看了他的解釋,並沒有再糾結於這個話題,而是寫下了此時最為要緊的事情。

“特質繫念能力能否額外修成具現化繫念能力?”他如此問道,略微猶豫一瞬後,又在下方補充了一行字,“我需要重新開念。”

又過了一段時間,在元新歌已經相當無聊時,第三張明信片來到了他手中。

“念能力的作用會與靈魂捆綁,你原先是特質系,即使重新開念,也無法立刻掌握具現化系的能力,並且,只要不是屬於自己系別的能力就無法完全學會,這是念的規則。”

“但恭喜你,特質系的修成率是零,但具現化系的修成率是百分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