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 留恆與四阿哥的關係從前其實不過平常。
留恆身體不好,又眼見康熙與永壽宮護得心尖尖一樣,阿哥們的額娘多半都叮囑過待他小心些, 不碰了撞了,更小心得乾脆叮囑玩的時候離遠些。
佟貴妃自然也不免俗,她倒沒多說,只叮囑了“兩句留恆弟弟身子不好, 你們素玩的時候小心些,不碰了他”。四阿哥用自己的小腦瓜理解著, 是待留恆十分小心, 又有幾分照顧,全然出自兄長之心, 從不與留恆主親近,留恆這孩子也不是會主貼近旁人的人,二人的關係便十分平淡。
娜仁雖有叫他們交好之心,也不願勉強孩子,只想著大不了後哪處照顧著四阿哥,留個人情,也幫孩子們賣個好。況且久天長, 到一同上學又朝夕相對,只留恆不主得罪,關係總有近的時候。
故而她並不著急, 仍是專心照顧留恆的身體,永壽宮外交方面的兩大主力仍然是她和皎皎,分別在兩代人施展力,把永壽宮這塊牌匾經營得有聲有色,宮內人緣首屈一指。
許是無心插柳柳成蔭, 從南苑裡抱回來的兩條奶狗子成了留恆與胤禛的友誼。
最初是佟貴妃來永壽宮說事的時候帶上了胤禛,皎皎不在,娜仁便囑咐留恆作為小主人招待,又叫福寬看著。留恆素來聽她的話,又是一點即通的通透懂事孩子,胤禛也不是會主惹事的性子,娜仁並不怕兩個小孩子湊在一起,爆發出核武器的威力。
一開始只想著二人年紀相仿,無論不玩到一出去,總不會顯得不看重四阿哥。佟貴妃對著娜仁連道叨擾,只說胤禛的奶嬤嬤告了假出宮,她不放心孩子留在宮裡才帶了過來。
娜仁便寬慰她沒,叫他們出去玩,又命人端了茶點心給兩個孩子。
事情說完,二人才反應過來許久沒聽到孩子們的靜,急忙出去看,便見胤禛與留恆都坐在東偏殿廊下的臺階上,一人抱著條狗,嘀嘀咕咕地說著話。
胤禛偶爾性子會急些,多數時候卻都是一副小大人般的老成持重樣子;留恆情緒不懂一向不大,娜仁偶爾覺著他是個小老頭,也曾真心實地懷疑過會不會是個“老鄉”,經過百般試探後確定這孩子不過是天生高冷,或者說不願給在他看來無聊的‘凡人’多幾個眼神罷了。
故而娜仁並未想到,竟看到他與胤禛嘰裡呱啦和諧友好地說話。
留恆雖然不算熱切吧,但是聽得用心,偶爾開口講幾句話,神情雖然平淡,卻從目光看出認真來。
知道,在留恆那裡有這種待遇的人可不多啊。
多數時候,對於他不感興趣的話題、不感興趣的人,留恆會報平靜的神情,讓人覺著他認真聽了,其實早神遊天外,放空發呆去了;如是讓他討厭的話題,那他的樣子會讓人一眼看到彷彿……嗯,是那種在課堂上開小差叨叨,桌子後一抬頭,正對著班主任板著的臉。
留恆雖然不會板著臉,但他臉上沒表情比板著臉都可怕。
娜仁如是想著,心唏噓,側耳一聽,兩個小娃娃交流全部圍繞著兩條狗子展開,胤禛素喜歡板著張小臉學康熙的樣子裝嚴肅,這會說起話來卻稱得上是滔滔不絕、喋喋不休,真是叫人大跌眼鏡。
留恆也捧場,拄著下巴認真地聽著。分是兩個還不認字的小朋友,卻彷彿是商業會談、國家大事的探討一般。
娜仁不禁感到好笑,轉頭一看 ,佟貴妃也笑著,比起素端方優雅的樣子,這會笑容倒有更多的真心實,描畫得彎彎的細眉與鬢邊潤澤生輝的珍珠掩鬢都襯得她笑靨如花。
若算起來,佟貴妃的容顏在宮並不是十分出彩,如說從前的清梨、如今的宜妃、衛貴人、端嬪屬於第一梯隊的話,德妃、賢妃、佛拉娜乃至於佟貴妃、鈕祜祿貴妃並戴佳氏便是第二梯隊,不是那種驚豔到令人畢生難忘的人,但都各有些出彩的地方,不驚豔了歲月,卻溫柔了時光。
今兒頭下佟貴妃這一笑,便如一貫雍容怒放的牡丹花忽然經了雨,彎身含露,又迎著金黃的陽光緩緩綻放,一股子生靈氣。即便是見慣了人的娜仁,一時也不由感到驚歎——然,這真心實的笑,是比假笑人。
娜仁兀自感慨著,只聽溫柔的女聲:“沒想到這兩個孩子倒是玩到一處去了。”
是佟貴妃。
她笑著望著娜仁,柔聲道。
娜仁回過神來,也笑了,“雖說不是呢?留恆這孩子,天生的牛心古怪,閒沒見他與誰這樣合得來過。今兒與胤禛相處得這樣好,真是難得。”
佟貴妃滿面的感同身受,儼然與娜仁同病相憐,一貫端莊的神情難得地透出幾分激,唏噓道:“誰說不是呢?”
二人正交談著,孩子們注到這邊的靜,見二人都出來了,紛紛起身過來,向二人打千。胤禛率先道:“娘娘,留恆弟弟給兒子看他養的狗狗。”又回身招招手:“二白,大米,快來——”
大米慢吞吞地在地上拱了拱,沒彈,倒是二白給面子地在喉嚨裡“汪嗚——”著,撒爪子飛快地跑了過來。
胤禛登時眉開眼笑,不經間瞄到佟貴妃,又連忙恢復端正嚴肅的樣子,只是目光落在二白身上,遲遲捨不得收回。他伸出小手摸了摸二白的頭,柔軟的細毛貼在手上觸感極好,二白配合地蹭了蹭他的手掌,叫他眸光彩愈盛。
佟貴妃見狀,抿唇輕笑,“既然這樣喜歡,回頭叫底下人挑幾條好的送去承乾宮,給你選一條閤眼緣地留下養。”
胤禛聞言,遲疑一下,小眼神不由自主地又看向二白。
佟貴妃便收斂笑,微微沉下臉,話裡帶著些警告的味,“這是弟弟的——”
“是留恆答應送給胤禛哥哥的。”留恆開口道,他板著小臉,一正經地喊“胤禛哥哥”的樣子實在過於微妙,娜仁嗆得不由輕咳兩聲,強忍笑。
其實她方才見胤禛那樣不捨,也打算問問留恆願不願把二白送給胤禛。
一來,宮裡養一條狗便已經添了許多麻煩事了,她身邊人手一向講究精簡,分不出人特照顧,是誰有空撈上一把,給添些食水,兩條實在是叫人顧不過來,若只為了養狗添上個人,傳出去不好聽不說,她也嫌麻煩;
二來,這兩條狗,可愛的時候是雙倍的可愛,瘋鬧起來也是雙倍的煩人,有時候打起架實在是叫人煩心得。她又不是貓奴狗奴,養著不過為了哄孩子開心,看著可愛也擼上兩把,喜歡是有的,多愛算不上了。又是給崽子養得,狗子的主人是崽子不是她,不越權強行把狗子圈起來,只自己找個地方靜心。若是送出去一條,也省事消停許多了。況且看胤禛這樣子,對這狗那樣喜歡,又是從永壽宮出去的,二白到了承乾宮,只怕比現在過得還舒服;
三來……也算順水推舟,給兩個小崽子的兄弟情打個地基吧。有一條小狗作為橋樑,後交流自然逐漸便多,關係便會好起來了。
這都是她的私心,卻不此來決定二白的去留,還是問過二白主人的思。若是留恆同自然皆大歡喜,若是不同,她便如佟貴妃所言,叫內務府底下的養狗處尋幾條品相好、性格溫順的小狗給胤禛挑選。
由她出面吩咐安排,也算是她送的了,第三條目的也勉強達成,事在人為嘛。
沒成想她這邊小算盤打得啪啪響,著自家祖宗示下呢,人家小兄弟其實早商量好了,只打算通知她們這兩個大人一聲。
尤其是娜仁,留恆大方分享倒沒,這孩子雖然護食卻不吝嗇,素得了好東西也都會記著她和他姐姐,但那一聲“胤禛哥哥”實在是把她雷得不輕。
這個稱呼,莫名地叫她聯想到當年看過的那些腦殘青春偶像劇。和男主青梅竹馬指腹為婚的富家女惡毒女配往往是用“xx哥哥”來稱呼男主的。而且又是和那個名字連在一起,叫她莫名惡寒。
而且留恆這樣板著一張臉面無表情地說出來,配合他還帶著奶膘的,叫人莫名地感到好笑有沒有?
佟貴妃雖沒有娜仁聯想得多,也忍俊不禁地看著他們,又略帶無奈地對娜仁道:“瞧我,帶著孩子來,卻把留恆的心頭好給帶回去了。”
“是孩子送給孩子的,咱們大人有底氣說不?帶回去吧,還有二白的狗窩、吃飯的小盆也一道帶回去,省了預備了。主人是兄弟,這一對小狗也是兄弟,倒是緣分。”娜仁笑了,轉頭囑人去取東西。
竹笑應了一聲,取了沒一會,便帶著小宮女將二白的狗窩、飯盆取來,佟貴妃一看便知道娜仁為何特叮囑叫人取來,那狗窩分是特縫製的,表面用的彷彿是宮少見的棉麻混紡的布料,針腳極細密,又疏落有致地繡著些圓乎乎糰子樣的小狗與形狀怪異的……彷彿是骨頭的圖樣,若沒有樣子照著,閒人是做不出來的。
娜仁笑道:“這狗窩用料不是尋常絲綢,面是棉麻混紡的,裡頭用葛布,填充的是棉,結實耐髒比絲綢更好些。給小狗用,若用那絲綢,不說糟蹋,壞得也快,這東西更扛用些。”
佟貴妃想著連狗都帶回去了,便也沒推拒,只笑吟吟地叮囑胤禛道謝,又不好思地道:“瞧我們,不僅把狗帶回去,連窩也端了。”
“端端吧,省得大米睹物思狗。時常叫孩子帶著二白來玩啊。”
兩個孩子友誼的小船此初見雛形,有心無心地加固一番後順利揚帆。佟貴妃樂得與永壽宮關係親近些,康熙擺著疼愛留恆,又沒有利益上的矛盾,留恆的身子眼見一比一好,不怕擔責任,她便不會阻攔胤禛與留恆玩。
如今熟了,在哪裡玩倒是不一定,兩個孩子經常相互亂竄,永壽宮與承乾宮都留下了他們帶著狗子玩耍的身影。
有時候是正經八百地討論,無論是不是嚴肅話題,倆人都腰板溜直當做大事正經認真地討論,旁人聽著是半句話都插不進去;或是得了新鮮東西,拿在手上一起研究;更多的時候是圍著狗子,胤禛叭叭叭地傾訴,留恆發呆給他當垃圾桶,偶爾聽到覺著有趣的、或是胤禛著重強調的,給點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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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處方式和年齡不符,但兩位當事人樂在其。
娜仁時常感慨:小小年紀可見不凡,一看四阿哥未來是做大事的人。至於留恆——她只希望留恆沒有遁入空門的那一天,她滿足了。道家出家應該不叫遁入空門吧?那叫?算了,叫出家吧。
抹一把老母親的辛酸淚。
話遠了,只說胤禛與留恆他們兩個可謂是“相見恨晚”,一碰到一起玩許久,故而今兒娜仁見留恆回來得早,還有些吃驚。
此時聽了留恆的解釋,娜仁便笑了,又問:“怎不叫胤禛哥哥了?我竟還有些不習慣。”
留恆仰頭看著娜仁,道:“不是您聽著不習慣嗎?——四哥我叫他胤禛哥哥的,他說宮裡好多孩子叫他四哥,獨我叫他胤禛哥哥,才顯得我們關係更好。既然娘娘聽著不習慣,留恆在您跟前只叫四哥便是了。”
娜仁摟著他揉了幾把,樂呵呵地:“娘娘的大寶貝啊!”這兩個孩子,分開來都是外人眼有些沉悶的,碰到一起卻夠產生怪異的化學反應,也算是緣分吧。
“,進屋去,早上的子露喝著好,叫你豆蔻姑姑再預備些?”娜仁牽著留恆的手,對著他一揚眉。
留恆乖巧地點點頭,叮囑跟他的人將大米帶下去,然後跟著娜仁往裡。
晚膳便如娜仁所說,預備了炙羊肉。若論炙羊肉的料,滿宮裡茉莉配得最好,深得當星璇的真傳,星璇又是得了幾位大師傅的真傳,加上看過無數偏方秘方,從吸取精華,調整的方子,味道自然不凡。
羊肉鮮嫩噴香,又巧妙地祛除了羶味,肉質緊緻鮮,香料味沒有喧賓奪主,反而更好地襯托出肉香,又微微有些許的辣,吃著更是爽口。
留恆從小跟著娜仁混,娜仁嗜辣,川菜的好廚子也正經吃過幾個,他也不怕辣,不必特預備沒有辣椒的一份,給茉莉省了好些事。也是為了照顧小孩子的口味,茉莉預備的羊肉並不十分辣。
見二人吃得歡快,瓊枝在旁抿唇輕笑,又掀開湯碗,舀了兩小碗冬筍蓴菜素蔬湯與二人。娜仁瞥了一眼,嘟嘟囔囔道:“說好預備野雞鍋子呢?”
“茉莉說了,羊肉已經是肉香味濃的了,野雞鍋子又是吊得高湯涮菜才好,只怕香味一衝,哪個都吃不了多少,今兒且不上野雞。這素蔬裡的冬筍是新進的,蓴菜與馬蘭菜雖是幹品,品質卻好,再有嫩生生的芽菜一調,不怕味道衝了,反而將醇香與清淡結合得恰到好處,配合著大葷最是適宜。”
瓊枝笑著解釋道。
娜仁輕哼一聲,“我看她是偏心,捨不得叫我們揹著皎皎吃了好的。”雖口如此說著,手上卻誠實地朝湯碗伸手去。
瓊枝忍俊不禁,低頭輕輕退到一旁。
晚間皎皎歸來,倒是面色神情如常,不過這多年她都是娜仁看著長大的,她身上有怪異之處,娜仁還不是一眼看出來?當即叫人斟茶,命她坐下,緩了一會,方問:“這是怎了?”
“我覺著……我好想人盯上了。”皎皎低聲道:“一開始我也不大確定,直覺如此,便試探了一下,人不多,兩三個,應該沒太當回事,回宮前我特了兜了會圈子,便把人甩掉了,可見那邊還沒有十分準,不然不至於只派這幾個人——我出宮的陣仗,京多少都有數。我也不知是不是偶然,但絕對是有人看到我的臉,然後起了注。”
她沉吟著,眉心微蹙。
娜仁卻立刻想起另一件事,忙問:“是你與安雋雲撞到了,還是那邊——”
皎皎手捧熱茶,衝她一笑,寬慰道:“額娘放心,與那邊無關。和那邊有關的事我都做得隱秘,不會人發現。是與雋雲,但那邊應該也不是十分確定,只是試探一下。我一貫謹慎,出門都戴著帷帽,偶爾幾次露面,許是人看到了,才引起了注。今兒把人甩掉了,下次再看吧。”
她說著,又有些懊惱地道:“也怪我身邊沒帶幾個人,不然還順著這兩條摸摸後面的線。”
“你沒發現便是萬幸的了。”娜仁松了口氣,又十分光棍地道:“敵在咱們再暗,惶恐不安擔驚受怕的沒用,不如坦蕩些,左右這事你汗阿瑪也知道,即便真有人想藉此生事,想擺平也容易。”
皎皎便笑著點點頭:“是。”
見她的樣子,娜仁知道她是懊惱於事情做得不夠周全,當即道:“你還小,有不周全的地方證有進步的餘地,倒比如今事事周全,不知後如何往上得好。如今知道了哪裡的疏漏,後再仔細小心些是了。過去的都過去了,疏漏也已然有了,這會不惱悔,想法子彌補才是,若是彌補不了,做好萬全的應對之策。不過——你那邊還是排查一下,防萬一,免得真是那邊出了事,屆時打咱們一個措手不及。無論如何,公主私下發展勢力都是大忌。”
皎皎點點頭,神情嚴肅認真,儼然是聽進去了。
見狀,娜仁便笑,“孺子可教也啊。行了,別板著張臉了,不用些宵夜?叫小廚房下些細面,或是煮碗餛飩餃子來,湯圓也可,前兒個茉莉帶人包了不少,也有蜂蜜花生的、黑芝麻的,也有玫瑰蜜糖、豆沙桂花的。”
皎皎想通了裡頭的關節,大概心拿定主,松了口氣,便覺出腹的飢餓了。
不過一點點,吃不吃都沒。但見娜仁這樣子,她便笑著點頭應了,想了想,道:“下一碗餛飩來吧,蓴菜蝦肉的還有沒有?”
瓊枝便囑人去問,沒一會,小宮女回來,脆生生地稟道:“茉莉姑姑說了,還有十幾個,公主若,立時開火下了。”
“那預備吧,替我對姑姑說有勞了。”皎皎對底下的態度素來寬和親近,卻也不乏威儀。
與小宮女小太監們相處時候沒架子是真,威儀渾然天成也是真,這其的度她拿捏的不錯,底下人對她有親近,也不會沒有敬畏之心。
此時她面上帶著笑,小宮女便也樂呵呵地去了,皎皎又命人將從宮外帶回來的零碎東西叫她們分去,將給娜仁帶的點心吃食交給瓊枝,笑道:“咱們宮裡各種東西已是做得頂好的,宮外的東西閒怕入不得額娘的口,故而還是帶的老幾樣。哪有機會了,帶額娘親自嚐嚐新鮮的,後才好換換花樣帶回來。常賣食味軒的,那邊掌櫃的都認得女兒了,今兒還給女兒免了個零頭。”
娜仁聽了,便有些感慨地笑道:“是有幾年沒逛過集市了,早年你汗阿瑪還會帶我微服出宮,這幾年他政務愈忙,也沒那幾個機會。或者陪老祖宗出宮逛廟會,自打嘉福寺那位老方丈坐化後,也少了。逛街這事啊,是頻繁了嫌煩鬧,長久不去又會有些想念。上上次去南苑,咱們逛的那回,當時是煩了,後來想倒也有沒逛到的地方。下回索性專門抽出一來,咱們浪一浪去。”
皎皎會,倒沒對娜仁的用詞提出異議,笑著點頭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