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玄武門的城樓上，李世民一身皇袍威嚴十足的站在瞰臺上，望著校場上的李碩目光中精芒閃耀。
此時的這個少年光芒萬丈，之前的那種懶散與狡黠全然不見。那張稚嫩的臉上隱隱有了些崢嶸的模樣。
此時李世民身後正站著一個身形曼妙的女子，一襲紅裙印襯著玄武門漫天的黃沙，宛如一副‘英雄遲暮，美人儆洢’的畫卷。
“他就要出征了，你不送送嗎？”李世民直視前方，好似在與女子說，又好似在與自己說。
女子眉心的那一抹水棠花此刻格外的刺目，配上那副嬌媚的面容，整個人仿若地獄而來的妖精，又彷彿入了魔的聖女。
“陛下希望我去送他嗎？”女子嘴角勾起冷笑，神色中露出一絲不屑的神情。
李世民露出一副苦澀笑容，轉身看著女子道：“朕知道你心中有怨，但這麼多年了，朕從未放棄過尋找你們娘倆。你知道嗎，你能回來，朕非常開心。”
女子咯咯笑著，笑得兩行清淚一瞬而過，咬牙道：“開心？對的，輕而易舉便能拿下突厥可汗，又兵不血刃的將聖教為己所用，你怎會不開心。”
聽到女人譏諷般的冷笑，李世民頓時惱怒起來，喝道：“聖教？！那是餘孽是叛黨！”
女子彷彿被點燃了怒火，指著那滿目瘡痍的城牆，淒厲的怒吼了一聲：“那若是當日在這玄武門兵變的是前太子建成，此時的李唐江山到底誰是餘孽？！誰又是叛黨？！”
大風吹起漫天塵埃，此時的李世民仿若一隻暴怒的獅子，伸手捏住了女子的脖子，雙眼血紅的盯著她：“你在找死！”
女子被那只手捏地面色通紅，絕美的臉上透著一抹哀傷，慘笑中帶著無盡的恨意：“呵！早在二十年前我就應該死了！恨只恨我不能為孃親報仇雪恨，將你這個負心的人親手殺死！”
滿目猙獰的李世民聽到這句話後，那只青筋凸起的手頓時一鬆，神色中閃過一絲愧疚。
女子被猛然鬆開，身形不穩得後退兩步，冷聲道：“若是他活著回來，我便答應你的條件。若是他死在了定襄……我便讓所有人與他陪葬！”
女子身形驟起，消失在了城樓上。只留下空中的一句冷哼。
“‘天可汗’？哈哈！好一個無情無義的‘天可汗’！”
……
兩萬人的行軍隊伍走的自然不算快，一連過去十多天天，大軍才堪堪走出了關中。距離定襄城怕是還要幾個月才行。
萎靡的李碩，早就被馬顛地七暈八素。這種行軍的日子太難熬了。不僅髒得要死，而且那伙食更是慘不忍睹。
忽然好懷念妙兒的紅燒排骨啊……也不知道等自己回去後，那個小丫頭的手藝會不會生疏了。
還有那個熱氣騰騰的澡堂子……不能再想了，都是眼淚啊！
走了整整一個多月。
裴行儉策馬行至李碩跟前，恭敬道：“將軍，前面就是姚州了，咱們是繼續趕路，還是借姚州休整一下？”
李碩騎在馬上向遠處眺望，隱約中剛好能看到一座城池的輪廓。
姚州過後便是陽關了，再往前便是一望無際的大漠，定襄城便坐落在這片金色的海洋中。
看看暗淡的天色，李碩思忖了些許後，點點頭：“那就停下來休息一晚吧。”
又過了兩個時辰，大軍終於抵達姚州城外，李碩下令，命大軍城外紮營，任何人不許進城要亂百姓，違令者斬！
不過沒過多久，還未等李碩派人進城通報，便見姚州城門緩緩開啟，只見一人身著官服，帶著十幾個侍從騎馬而出。
來人行到軍營外後，不等士兵上前詢問，便直接道：“在下姚州知府魏廉，敢問李將軍可在？”
士兵一聽急忙派出一人回帳內稟報李碩。
聽著士兵的稟報，李碩咬了口幹硬的窩窩，含糊不清道：“速度挺快嘛，看來長安那邊早就將訊息送達了。”
能在一方土地上當上‘土皇帝’的，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李碩當然不敢懈怠。也不知道這個魏廉是哪個隊伍的，但願不是仇家的人。
大營門口，一個身著官服，略顯修長的清秀中年人站在那裡。
看到李碩來後，先是驚訝的打量了一下，後面色一轉，笑著道：“都說李大人少年英才，小小年紀就已是位極人臣，今日一見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很強勢的開場白，一上來就將對方大誇一通，換個心智不多的人，怕是已經要飄飄然了。
李碩走上近前，帶著和熙的笑容，絲毫沒有端架子，道：“在下李碩，想必這位便是姚州知府魏大人了吧。”
魏廉急忙擺手，很是客氣道：“下官不過區區三品知府，在李大人面前怎敢自稱大人。”
虛假的客套完畢，李碩直接切入正題，道：“魏大人，我部奉陛下命鎮守定襄，途徑姚州，欲借宿一晚，充填補給。還望魏大人能夠鼎力相助啊。”
“好說，城內三萬石糧草已經準備好了，大人何時啟程都沒問題。”魏廉爽快的拱拱手，道。
正事說完了是不是該送客了？畢竟軍中可沒有什麼雞鴨魚肉來款待這位大知府。
然而魏廉好像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湊近了李碩小聲道：“大人，下官已經在城中備好了酒宴，還望大人賞臉，到寒舍一敘可好？”
這下不用請客了，李碩心中長舒口氣。可現在問題又來了，你不請人家，人家卻要請你了，去還是不去？這是個問題……
李碩太清楚這種路數了，無非就是請求他回去以後，多多向李世民提及他一下，若是能說兩句好話，那就更好了。
雖然他很不想去，但也還是去了……畢竟這是人家地盤兒，若是駁了人家面子，萬一人家一不高興，在糧草裡給你摻點瀉藥，你受不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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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進姚州城的李碩，心中很是疑惑，怎麼說呢……這地方未免也太破了吧？不光房子破，就連商鋪也少得可憐。
雖然這姚州屬於大唐的邊緣，但也不至於淪落到這種地步吧？當初在定州時李碩以為這就算是大唐最貧困的地方了。
今日到這姚州一看……果真是一山還有一山高。（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