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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章 異味

一眼之下,已經見識過“樊樓”和“化雨樓”裡“包間”是什麼樣兒的宗炎,再次感到失望,因為,這“迎仙樓”裡的“包間”,也是那高不成低不就的德行。

就見,一座高高的架子床,緊貼西牆聳立著,這床很大,睡七八個人都不成問題;一張桌面鑲嵌著螺鈿的紅木圓桌,擺放在屋子的正中間,周圍是一圈鏤空雕花的松木鼓凳。

北面的牆上沒有開窗,就是掛著幾幅山水畫,還有幾首淫詩豔詞,認真的瞅了下那些作品的作者後,宗炎發現,都是自己不認識的人。

由此,腦洞非凡的宗家三少,就意識到,這“迎仙樓”的名氣還是太小了,小到根本就吸引不了什麼大文豪來此消費,要不,屋裡也不至於全是一些“無名之輩”的字畫了。

東面的牆上,開了扇臨街的大窗戶,隱隱能聽到窗外傳來的叫賣聲,窗戶的旁邊,立著一座跟屋頂等高的格子櫃。

櫃子的下幾層,摞著些假模假樣的書冊,也不知那些一看就沒被人翻過的、乾乾淨淨、整整齊齊的書冊裡,裡面到底有字兒沒字兒,說不定,它們都是糊弄人的假書呢。

格子櫃的中間幾層,擺著幾尊顏色不算太正的青瓷小罐,以及幾盆沒怎麼用心打理的盆栽,反正,那些小罐和盆栽,給人一種檔次不夠的既視感。

格子櫃的頂上幾層,擠著幾坨豔色的褥子和被子,身為“細節王”的宗炎,觀察到,有一摞明黃色的被子上,似乎沾著些莫名的灰色汙漬。

由此,大概能猜到那是啥噁心玩意兒的宗炎,認定,架子上面的那些被子的被面呀,應該長時間沒洗過了,已經不知道被多少人,用過多少次了。

發現格子櫃上的被子髒了吧唧的宗炎,本能的斜眼瞅了下架子床上攤著的被子,在觀察到那上面的被子,比格子櫃上的還髒後,身為“潔癖王”的他,暗暗的發誓:我,宗炎宗叔文,就算睡大街,也不沾那張床。

除了格子櫃外,這間屋子裡的最後一件傢俱,就是靠著門邊擺放的一張竹製的簡易梳妝檯了,臺子上還掛著面大大的銅鏡,顯然,這梳妝檯是給那些辦完“業務”的青樓女,起床化妝打扮用的。

“這屋裡都是什麼味兒呀……”自己帶著一身酒氣的韋達江,在嗅了嗅屋內的氣息後,抱怨道:“聞著有點兒臭呀,有人在這兒拉屎了……”

“看您說的……”被韋達江的話給搞的很尷尬的龜奴,在撓頭苦笑了一聲後,回應道:“要不,小的我把桌子往窗戶邊上挪挪,味兒就沒那麼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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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緊兒的,別光說不練吶……”也覺得屋裡的味道不太好聞的少叔遠,一手輕輕的捂著鼻子,一手指著身前的桌子,吼那龜奴快點兒辦事兒。

至於進門之時就嗅到“異味兒”的宗炎,早就察覺出來了,這股氣味兒並不真是臭味兒,而是鬱金香花的香味兒,由於此味道太過濃烈了,所以,不仔細聞的話,真有點兒物極必反的“臭”。

當然了,使用這種香料的,必然是“迎仙樓”重金請來的那群西域女子了,因為,這類濃烈的香味兒,不是一般宋人能接受的,而西域人卻非常喜歡,甚至愛之如命。

當然,也有本土歷史名人挺喜歡鬱金香花的香氣的,比如,大文豪李白,他曾留下過“蘭陵美酒鬱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的名句。

甚至,有野史記載,這位嗜酒如命的“詩仙哥”,還曾用鬱金香花的花瓣泡酒喝,也不知是真是假,也不知這麼整會不會食物中毒。

同樣的,活了百餘歲、“閱歷”破深的胡九娘,也知道屋裡的氣味兒不是“屎味兒”,而是花香。

畢竟,鬱金香這種花的原產地是吐蕃國嘛,而騷狐狸的老家巴蜀地區跟吐蕃國是“鄰居”,所以,她還在蜀地混生活的時候,經常聞到類似的香味兒,所以,她知道這“異味兒”是香料散發出來的。

此刻,以為自家男人不知道這是花香的胡九娘,悄悄的湊到了宗炎的身前,準備在其耳邊解釋些什麼。

可還沒等她開口呢,她就收到了“愛郎”拋來的“我懂”的眼神,隨即,兩人默契的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就在宗炎和騷狐狸親親我我的時候,終於,龜奴在兩位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的壓迫下,把圓桌移到窗戶邊上了,那地方,花香味兒的確沒有那麼濃了。

“四位請坐……”將四把鼓凳擺到圓桌周圍後,已經累的額頭見汗的龜奴,伸手請宗炎他們入座。

就在這時,一名丫鬟打扮的小妮子,捧著條木製的托盤來了,托盤裡,靜靜的躺著兩本木頭封面的小冊子。

這倆冊子,一個是餐牌,也就是點菜的選單;一個是花牌,就是選女人的“選單”。

“二位哥哥,小弟我呢,以前不曾來過這裡,不知道這裡啥東西好吃,所以,點菜這事兒呢,還得勞駕二位了……”其實是嫌棄那選單太髒,不想伸手去碰的宗炎,無奈的把點菜的機會讓給了韋達江和少叔遠了。

至於那同樣很髒的花牌,宗炎也不打算碰它,所以,在主動讓出點菜的責任後,他立刻又跟面前的兩位紈絝子弟說道:“至於叫姑娘的事兒呢,小弟我也就不參與了,畢竟,我已經帶著人來了……”

說著,宗炎抬手搭住了胡九娘的肩膀,用行動語言明示韋達江和少叔遠:老子我自帶“盛宴”了,就不再點“外賣”了。

“好吧……”也知道當著人家小妾的面兒,慫恿人家找女人這事兒不太“道德”的韋達江,點頭認可了宗炎的說法。

隨即,他從托盤裡取出了那兩本冊子,把花牌留下,把餐牌遞給了“富豪小弟”少叔遠。

就在伸手接了餐牌的少叔遠,準備問問“老大”韋達江想吃啥時,目睹了那倆紈絝“分工合作”的宗炎,再次開口道:“二位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