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斯騰格拉篇·第十二節
除非是蝙蝠，否則地宮之中沒有東西能夠跨越數百呎的距離來到深淵的另一側。屍鬼做不到，愛麗絲也做不到。
因此，她們暫且算是安全了。
而當她們遠離橋端，來到深淵彼側的大廳之中時，最後能夠給她們造成威脅的箭矢和魔能也派不上用場了。
“嗯，還真是有些疼呢。”愛麗絲找了個平穩的地方將米妮放下，當她終於松了口氣的同時，屍鬼的箭矢所給她帶來的傷痛也顯現了出來。
這些箭矢……比想象中的要重。
即使有阿芙洛贈與的鱗甲防護，這些古代的諾德箭矢依舊輕易地撕開了鋼鱗複合的結構在她身上開了幾個血槽。好在並沒有直接命中肢體，區區擦傷並不能夠影響她的行動。
不過，傷就是傷，放著不管可不行。
“恢復。”
伴隨著一個簡短的位元組，柔和淡黃色光芒很快便覆蓋住了她身上的幾處傷口。一陣陣麻癢的感覺很快便納入了她的感官之中。這是血肉在魔能作用下快速增殖復原所帶來的微小副作用。當光芒平息的時候，少女的肌膚又變得煥然一新了。
“這裡應該是一座儀式大廳。”
愛麗絲環顧四周，將肉眼所及的一切都銘刻入腦海之中。在她面前的是一座長和寬都大約一千呎的方形大廳。它只有相當於第一層的巫師巢穴大廳一半左右的面積，但是華麗繁複的程度卻要多出好幾倍。
獸形的巨大火盆，蒼涼古老的浮雕與諾德文字，祭臺，符文柱，每一樣都讓愛麗絲驚嘆不已。但其中最吸引她注意力的，便是地宮頂端的巨大石刻。
那是一頭龐大的龍和一隻古老的巨蛇，它們相互纏繞，彷彿要化為一體一般。
“奇怪，拜龍教的遺蹟裡面怎麼會有蛇的雕刻？而且還和龍處於同一地位？”愛麗絲仰望著石刻，十分不解地喃喃自語道。
在愛麗絲的認知中，拜龍教是第一紀元前的古諾德教派，他們崇拜龍，侍奉龍，即使現在他們都已經成為了不亡的屍鬼，但這並不是這遺址中出現蛇形的合理解釋。
那麼，是怎麼回事？
正當愛麗絲打算將這個問題拋開，去思考一些更重要的事情的時候，米妮微弱的聲音卻從她的腳邊響起。
“那是……咳，空間之蛇。”米妮輕輕地喘著氣，她一隻手撐著地面，另一只手按著自己的胸口，眉頭微微皺起。
“時間之龍阿卡－阿卡託什，空間之蛇洛克－洛克汗。龍代表王，蛇代表叛軍，祂們二者綜合的概念組成便是世界輪。而這幅石刻的意思，應該就是時空一體——即龍蛇一體。”
她努力掙扎著想要站起來，但一隻受傷的手並不能夠支撐她的身體。於是在她跌倒之前，愛麗絲扶住了她。
“抱歉，忘記你還受著傷了。我這就給你治療。”愛麗絲說著，便將治愈術施放到米妮身上。“你知道的東西真多呢，那些古諾德語，還有這些石刻。”
“不是什麼值得誇耀的事情。我的父親有一座很大的圖書館，我在小時候經常……嗚。”米妮突然痛苦地彎下腰，喉中發出苦悶的聲音。
“怎麼了？很痛？”愛麗絲連忙停下了手中的法術。
“沒什麼……大概……是肋骨骨頭斷了。”米妮搖搖頭，語氣也很平緩，但是從她發白的額角來看，這一下可是痛得不輕。
“抱歉，我太魯莽了。”愛麗絲滿含歉意地說道：“得先把錯位的骨頭校正才行。”
誠然，治愈術能夠治癒絕大多數常人難以想象的傷勢。高等級的恢復魔法甚至能夠讓肢體再生。但這並不意味著它能夠讓錯位的斷骨自動移到合適的位置上去。因此，在醫療重傷員的時候，有經驗的祭祀通常會先讓醫師處理好骨骼的問題後再加以醫治。倘若不這樣做，在錯位中再生的斷骨便會給予傷者極大的痛苦。
愛麗絲……並不是一個有經驗的祭祀。
“麻煩您了。”米妮輕聲說道：“大概是右邊的第四節和第六節，請儘管動手吧。”
愛麗絲點點頭，將手按到了米妮的胸口上。然而她沒想到的是，就在她的指尖觸控到米妮肌膚的那一瞬間，潮水一般的慾念便席捲而來。
食慾，佔有慾，掠奪欲，施虐欲，控制欲，無窮無盡的負面慾望，充斥了她的心臟。
【把她吃掉把她吃掉把她吃掉把她吃掉把她吃掉把她吃掉把她吃掉把她吃掉把她吃掉把她吃掉把她吃掉把她吃掉把她吃掉把她吃掉把她吃掉把她吃掉把她吃掉給我停下！】
【該死！又失控了！】
愛麗絲十分用力的偏過頭去，因為太過用力，脊椎的骨節中甚至發出了清晰的轉動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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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麗絲，你怎麼了？”米妮疑惑地問道：“你剛剛的臉色好可怕……”
“沒什麼，只是想到一些事情而已。”愛麗絲擠出一抹僵硬的笑容，用力地搖了搖頭。
【得轉移一下注意力才行……】
“能夠給我講一下這些神祗的故事嗎？關於創世……聖靈魔神之類的。我對這些很感興趣，但又不是很瞭解呢。”愛麗絲掩飾性地說道。視線錯過米妮的臉。
【不能朝她看，再看下去，會發生很麻煩的事情。】
然而米妮並不瞭解愛麗絲的想法，她只是想了想，便點點頭開始了講述
“嗯……你知道原靈嗎？”
“原靈是最古老的神，在創世之前便已經存在於虛空中的某處。祂們無生無死，無拘無束地生活著，並沒有什麼煩惱。”
“但是，永恆的生命讓祂們對這樣單調的位面感到厭倦。於是有一天，一個被稱作洛克汗的原靈決定動手創造一個物質的世界，好讓永恆的生活變得有趣起來。然而，創造世界需要很大的力量，僅憑祂一個並不足以完成這項計劃。”
“所以，洛克汗鼓動了其它的原靈，讓祂們幫忙一同參與創世。”
“大氣女神吉娜萊絲提供了創造的空間，奧法之主馬格努斯為這個空間進行規劃，時間之龍阿卡託什馴化了躁動的時間。而後，又有許多原靈參與了創世之中。它們便是艾德拉，也就是聖靈。”
“然而也有一些原靈並不喜歡洛克汗的計劃，於是祂們選擇袖手旁觀。這些原靈則被稱作是迪德拉，也就是魔神。”
“很快，夢達思位面便被創造了出來，無盡的湮滅領域籠罩著九個世界。而我們所在的奈恩便是其中之一。”
“但也就在這個時候，原靈們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這個世界並不像是洛克汗所說的那樣美好，相反，它很不穩定，並且還會吸收創世原靈們的力量。一些弱小的原靈甚至因此而被吸乾，死掉了。而且在創造的過程中，叫的最歡的洛克汗並沒有做什麼實質性的工作。只是在一旁看著。”
“一些原靈感到不滿，於是它們決定在創世完成之前便先行離開。最先走的便是馬格努斯，祂放棄了這個世界的一切衝向了一個被稱作光界的世界。在離開的過程中祂在世界的中央撞出了一個大口子，讓光界的光輝能夠進來。而一些追隨祂的小原靈也按著祂的方法撞出了許多小洞，離開了。”
“那個大洞就是太陽，小洞則是漫天星辰。”
“世界逐漸穩定下來了，而剩下的原靈便打算懲罰欺騙祂們的洛克汗。於是祂們將洛克汗殺死，將祂的心臟扔到了奈恩上面。變成了晨風省的紅山。而剩下的原靈也因為消耗太大的緣故，陷入了沉睡。”
“等一下。”愛麗絲突然問道：“神是能夠被殺死的嗎？”
“呃，應該是可以。”米妮回答道：“但也不可以。”
“欸？不理解。”
“嗯，就以魔神為例子吧。赫瑪納斯·莫拉，知識之主，祂的湮滅領域被稱作是淒涼深淵。據說全世界的知識都儲存在祂的湮滅裡面。而祂的湮滅便是祂自身，想要在祂的湮滅世界中戰勝祂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但換而言之，如果你強到能夠在湮滅外面就把祂的湮滅領域打爆，那麼祂毫無疑問地會被殺死。”
“然而，死掉的也只是莫拉而已。知識之主並不會消亡。只要世界上仍然存在知識的概念，新的知識魔神依然會復生。只不過不再是赫瑪納斯·莫拉這個名字了。”
“至於聖靈，它們在創世結束後就融入了這個世界當中，成為了這個世界的一部分，雖然它們陷入了近乎永恆的沉睡，不可能主動干涉這個世界。但想要殺死……傷害祂們，唯一的方式也就是將整個夢達思位面一齊毀滅掉了。”
“原來是這樣。”愛麗絲點點頭，收回了自己的手。在不知不覺間她已經將米妮錯位的肋骨校正，很快，治愈術的力量便讓米妮恢復了健康。
“謝謝您的救治。”米妮站起來，滿懷感激地向她深深鞠躬。“您今天已經救了我好多次了，這讓我怎樣報答您才好。”
“不用放在心上。”愛麗絲微笑著搖搖頭，“我們現在該想的應當是怎樣子出去。”
她舒展了一下身體，朝著周圍望去。
這裡……很安靜。沒有屍鬼，但也沒有什麼可能是出路的通道。唯一的一條甬道指向地宮的更下層。深淵的某處。
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米妮夫人，能否問你一個問題。”愛麗絲冷不丁地偏過頭，問道：“你剛剛說聖靈都陷入了沉睡……祂們有沒有可能降下某個化身，或者直接附體在某個人身上呢？”
“不可能的。”米妮十分果斷地搖頭。“魔神或許可以，但是聖靈已經徹底的沉睡了。祂們或許會本能地賜下祝福或者引導世界發展的預言。但絕對不可能有完整的意識存在，更別說附體或者降下分身了。”
她的語氣十分堅定。彷彿這就是無可置疑的真理一般。
“是這樣啊……”帝國少女低聲自語道：“阿卡託什……不可能直接影響這個世界麼？那麼，在寒落……”
“您怎麼了？”米妮微微偏過頭。“我說的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不，很正確。”愛麗絲垂下眼簾。“我只是想起了一些很久以前的事情。”
“只是……一些沒有什麼意義的往事而已。”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