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絲……
愛麗絲……
蒼白色的雙翼下，一切都焚滅殆盡……
…………
愛麗絲睜開了眼睛。
今天是日暮月十九日，是愛麗絲和萊迪婭離開雪漫的第三天。
【剛剛……好像做了一個很糟糕的夢。】
她朝天空伸出右手，彷彿要將夜空中的群星抓在手中一般五指合攏。
隨即鬆開，合攏，隨即又鬆開，反覆數次。
【前天的事情，我是否做得有些太過了呢？】
【不可否認，我的所作所為皆出於純粹的自身情感。但是……我應當留一些餘地的。】
愛麗絲挺直了腰，從鋪在草地上的鋪蓋卷上坐了起來。
在離開雪漫之前，她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將毀滅的力量傾瀉到無辜的平民身上。
自己明明只是想拿到石板的譯文之後便靜悄悄地離開雪漫的，但當龍霄宮的大門出現在自己面前，當那些守衛企圖阻攔自己的時候，暴戾的情緒卻主掌了思維。
若非她在最後感應到了一股力量層次和她相近的威脅性氣勢——讓她的腦袋稍微清醒了一些。恐怕那時的愛麗絲已經在雪漫掀起了一陣腥風血雨了吧。
那個人應當是戰友團的先驅。他在愛麗絲來之前便給米尼墨尼爾造成了相當可觀的傷害。雖然代價是極其沉重的傷勢，但想必月瓦斯卡裡面不會缺那麼一兩瓶治療秘藥。
獲得了巨龍之力的愛麗絲當然不會畏懼挑戰。然而這樣的衝突是不理智且沒有必要的，再加上事情已經鬧成了這樣，離開就成為了她唯一的選擇。
不過在城門外居然看到了等候著的萊迪婭——這倒讓愛麗絲小小的吃了一驚。她還以為萊迪婭會跑掉呢。畢竟她做了這麼離譜的事情，說不定通緝文書兩三天內就會張貼滿整個雪漫了。
愛麗絲還記得萊迪婭當時說的話。
“愛麗絲大人，我是您的劍與盾，您就是我生命中的全部，我怎麼可以不在您身邊呢？”
【這傢伙真是的，這麼煽情的話都能夠說得出來。】
愛麗絲絕不承認當時自己的鼻子有些發酸。
於是，兩人離開了雪漫，稍作掩飾後便混入了因為龍災而逃離雪漫城的人潮之中，再過了一天，難民們變得稀疏，等到沒有人注意到她們兩個的時候她們便靜悄悄地離開了。
愛麗絲偏過頭，萊迪婭側臥在旁邊的另一個鋪蓋卷上睡的正香。
【看來我這名護衛的警惕性還有待加強啊。】
她嘴角掛起一抹微笑，腳尖一勾，一塊大約巴掌大小的石塊便落到了少女的手上。
【讓我看一看……是這個方向！】
石塊擲出大約一秒後，遠處的小樹林裡傳來一聲壓抑地哀嚎。隱約可以看見一個四蹄著地的影子夾著尾巴跑掉了。
那應該是一隻野狼。或許是被營火的光芒吸引過來的。不過這並不重要。
“有些奇怪呢。”愛麗絲看了看自己的手，“剛剛雖然沒有怎麼在意，但我應當是抱著殺死牠的想法的，但為什麼只是打折了牠一隻腿呢？”
“是因為力量和意識的不協調嗎？”
愛麗絲手心突然燃起淡金色的光焰，但立刻又熄滅掉。她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伸手一招，放在鋪蓋卷旁邊的烏木之刃便被吸到她的手上。
試一試劍法吧，在不使用龍之形態的前提下，看看自己的劍術究竟是什麼水平。
愛麗絲將烏木之刃筆直前伸。雙眼微眯，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了西羅帝爾宮廷劍術的起手式。
她輕輕地呼出一口氣，眼神一凝，斬！
………五分鐘後………
“萊迪婭，睡著了嗎？”
從美夢中被叫醒的萊迪婭一邊揉著眼睛，一邊低聲回答到：“霍~~~不，還沒睡呢。”
“有點事情，想請你幫我一下。”
萊迪婭抬起頭，隨即看到了一張面無表情的臉。
“呃……”她的左手拇指尖用力在中指上掐了一下，刺痛感立刻讓她打起了精神。她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您有什麼要讓我做的嗎？”
“沒什麼，我想請你教我一下劍術。”愛麗絲的語氣平淡如水，讓人完全無法判斷出她此刻的喜樂哀怒。
於是萊迪婭的視線越過她，看向愛麗絲身後的草地。
簡直就像是有龍捲風刮過一樣，柔軟的草坪被翻得七零八落，至少有三十道兩寸寬的狹長裂口分佈在那塊方圓二十五步的地面上。當真是慘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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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迪婭確信自己在睡覺之前那片草坪就像是新鑄造出來的盾牌一樣平整。並且她在睡眠中沒有任何大於一塊拳頭大小的石塊落到水中的聲音從附近傳來。那麼……
萊迪婭很明智地決定不去問愛麗絲關於草坪的事。
“愛麗絲小姐。”萊迪婭的儘可能地讓自己的表情顯得不是那麼僵硬，“您能夠擊殺一頭龍，劍術已經足夠高超了，哪裡還用得著我來教呢？”
愛麗絲面部的肌肉以肉眼可見的幅度抽搐了一下。
“我的劍術高超。”她一個字一個字地把這一句話複述了一遍，彷彿面臨著極大的困擾一般。語氣和咬字都非常嚇人。
“有，有什麼問題嗎？”
愛麗絲舉起烏木之刃，對萊迪婭說道：“來，我們來比試一下。”
【完蛋啦！剛剛一定是說錯話啦！】
萊迪婭的臉立時就垮了下去，她哀怨地看向愛麗絲，“您比我強大那麼多，為什麼非要在劍術上來找我的茬呢？”
愛麗絲搖了搖頭，“我會將自己的力量與速度保持在我剛剛到雪漫城裡的程度，也就是和現在的你差不多的水平，來打一場就知道了。”
“是~是~”萊迪婭無奈地搖了搖頭，從馬袋裡取出兩柄純鋼劍，然後將其中一把扔給愛麗絲。
“？”
“您總不會用那把劍來和我比試吧。”她指了指愛麗絲手中的烏木之刃。
愛麗絲會意，隨即點點頭將烏木之刃扔到一邊。
萊迪婭深深地吸入一口氣，也罷，最多就是被收拾一頓。也不知道愛麗絲究竟是在想什麼，不過如果主動認輸的話應該不會太痛吧……
“那麼，我來了。”她低呼一聲，隨即合身朝愛麗絲撲去！
叮——！叮！叮！叮！叮！
一連串清脆的金屬碰撞聲從雙劍交鋒處傳來，轉眼間兩人便已經相互攻防了幾十劍。
【奇怪……怎麼到處都是破綻？】
雙劍每相交一次，萊迪婭心中的疑惑就濃重一分。她並不是沒有見過愛麗絲揮劍的樣子，像是在灰沼澤堡壘裡面，對抗暴風男爵的時候愛麗絲很顯然是遊刃有餘的。
雖然最後擊敗暴風男爵的是萊迪婭，但其中有多大水分萊迪婭心知肚明。
【我怎麼可能打得過父親呢？一定是父親放了水，愛麗絲小姐又替我分擔了絕大多數壓力才讓我僥倖勝出的吧。】
萊迪婭這樣子想到，隨即便採取了更加保守的劍勢。甚至有好幾個不甚明顯的破綻都被她忽略過去，一時間竟是和愛麗絲打得不相上下。
“萊迪婭，比耐力你可是沒法勝過我的。”愛麗絲的聲音輕飄飄地從劍幕之後傳來，“要是贏不了我，明天的早飯就由我來做。”她頓了一下，補充了一句。“你必須吃掉一半，吃不下的我會喂你。”
“您這是強人所難！”萊迪婭氣結，她可是知道愛麗絲的烹調水平究竟是處於一個怎樣驚天地動鬼神的程度，那完全可以當做劇毒塗油來用！要讓她吃下去——還是一份完整的早餐分量。還不如直接殺了她來的痛快些。
【罷了，最多被奚落一頓，就當是照顧愛麗絲小姐的小性子了！】
萊迪婭下定了決心，攻勢瞬間凌厲了不止一倍！
斜切，崩步，直斬，挑，旋，愛麗絲劍勢中的破綻被萊迪婭輕易地抓住。她頓時陷入了一種手忙腳亂的狀態。
【裝的真像……】萊迪婭暗自撇了撇嘴，手下卻是一點也不放鬆。
斜步，抬肘劃出半圓，隨即——刺！
倘若一切順利如她預料，這一劍將會徹底破除愛麗絲的防禦，當然，前提是一切順利。萊迪婭已經做好了被突如其來的精妙劍術打得找不著北的心理準備了。
“…………”
【欸？】萊迪婭抬起頭，眼前的景象卻著實的嚇了她一大跳。
愛麗絲手中的鋼劍已經被遠遠挑飛，而萊迪婭手中的長劍已經頂在了她的喉嚨上，劍尖甚至刺破了少女嬌嫩的皮膚，點出一滴緋紅色的血珠。
“愛麗絲小姐……我——我……”她彷彿像是被火燙到了一般將長劍丟開，雙手胡亂地擺動著，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我這就找東西給您包紮一下。”
愛麗絲卻是沒怎麼在意，這種傷口在她的自愈力前連恢復系法術都來不及放。她只是認真地看著萊迪婭，說道：“現在，你應該明白為什麼我要請你教我劍術了吧。我原本就沒學過劍術，現在意識和身體素質脫節，也就只能夠憑藉蠻力欺負一下比我弱小的人了。”
“可是……可是……”
“我就問你，教不教我。”愛麗絲抓著萊迪婭的肩膀，雙眼直視著那一雙灰色的瞳眸。
“可我不懂怎麼教啊！”萊迪婭著急地說道。
“你的老師怎麼教你的，你就怎麼教我就行了。”
“話是這樣子說沒錯，可是我的姐姐教我用劍的時候，我做錯了可是會打我的喔！您可是我的主君，我怎麼可能用同樣的辦法呢？”
“你的劍術不是暴風男爵教給你的嗎？”愛麗絲的眉頭皺起，她隱約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但這點疑惑很快就被她拋到腦後。
“那麼，萊迪婭，我給你這個權利。在訓練的時候你不用把我當成你的主君，你大可以用你喜歡的方式來對待我。”愛麗絲淡淡地說道。
“這可是您說的。”萊迪婭的聲音裡明顯有一股狡計得逞的味道。
“嗯，我說的。”愛麗絲思考了一下，隨即補充道：“如果我在訓練中犯了錯誤的話，你對我做什麼都行。”
ps；打補丁好辛苦……
ps；雖說是做什麼都可以，不怕死大可以死死看~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