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
這是理所當然的,沒有人能夠在服下致命的毒藥後再被一箭粉碎掉下半身後還活著。
是的,無論是再怎麼強壯的勇士,再怎麼睿智的巫師,他們承受打擊的極限都是有數的,絕無可能在受到這樣的傷害後還活著。
沒有人能夠做到,沒有人。
更何況她身上還有十幾道劍傷以及相同數量的箭創。
就算她是龍裔也不應當有意外。畢竟在愛麗絲之前,賽普丁皇朝有過十數位皇帝,他們也都是龍裔,雖然並沒有表現出像愛麗絲這般壓倒性的強大,但他們的血統卻是毋庸置疑的純正。
他們之中不乏被一柄匕首幹掉的倒黴鬼。那麼同為龍裔的愛麗絲也不應當例外。
現在,只需要做出最後的驗證。
“你們兩個,過去把她的頭割下來。”
兩名低階刺客被賦予了這個榮耀。雖然他們並不見得有多麼高興,但在在場的數名高階刺客冷冽的目光下卻不得不硬著頭皮向前,小心翼翼地朝著那一處染血的空地上走去。
愛麗絲的身體就靜靜地躺在那裡。如同風化的石灰岩一般,蒼白,冰冷,一動不動。
無論怎麼看她都應當死了。徹徹底底的死了。
但在場的人卻沒有一個敢掉以輕心——畢竟她在之前所表現出的頑強生命力實在是讓人印象深刻。即使是現在,相信也有不少刺客在心底暗自埋怨加布裡埃拉。倘若她能夠射高一點或者是順手再補上一箭,將愛麗絲的脖子射斷的話,現在也就不需要這麼緊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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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確定她真的死了,在場沒有一個人能夠安下心來。
也沒有人敢安下心來。
這段路程雖不短,但也長不到哪去。在花費了比平常至少多出一倍的時間之後,兩個戰戰兢兢的傢伙終於是來到了愛麗絲的半截軀殼之前。
他們的目光在空中相撞了大約三個呼吸的時間,其中一個看起來比較強壯的角色才慢吞吞地彎下了腰,將手指按在愛麗絲的頸動脈處。
“沒有脈搏!”低階刺客大聲地喊道,聲音中充滿著興奮和解脫。
同時從周圍發出的還有不止一個松了一口氣的聲音。某幾個蓄勢待發的法術和弩箭也都紛紛被收斂起來,不再指向兩個可憐的刺客的周圍。
那個測量了愛麗絲脈搏的刺客隨即拎著她的頭髮將她提起,仔細端詳著她的面容。
“她可真美。”刺客低聲地讚歎道。彷彿此刻被他拎在手中的並非是半具屍骸,而是一尊珍貴的,由高精靈中的雕工大師精心打造的大理石雕像一般。
而愛麗絲也的確配得起這個稱讚。
她的雙眼緊閉,僅從臉頰側面垂下兩條緋紅色的血痕。淡紫色的嘴唇緊緊地抿著,白皙的皮膚上沒有染上一點土灰——就彷彿她沒有受過一點傷害,僅僅是因為疲憊而睡著了一樣。
“嘿,快點動手吧。”另一名刺客催促道,輕輕撞擊著他的肩膀。
畢竟時間緊迫,他們終歸是是行走於陰影中的刺客,並不適合直接和城鎮守衛面對面。
刺客點點頭,目光依依不捨地從愛麗絲臉上移開。他迅速地從背後取出一柄長匕首。將它按在了愛麗絲雪白的脖頸上。
稍一用力,肌膚便被割開,流出了暗紅色的血。
“呼~”刺客輕輕呼出一口氣,直到此時他才稍稍有了一點放鬆。
而就在這時……
愛麗絲的眼睛猛地睜開!
“!!!”
‘嘭——!!!!!’
“嗚啊!!!”
突如其來的爆炸聲和慘叫幾乎是同時傳來!僅僅是在場的刺客這麼一分神的功夫,梟首者的身體便毫無預兆地爆裂!深紅色的血霧頓時遮住了所有人的視線!
“小心!別讓她跑了!!!”鸚大聲喊道。立刻就有數名刺客跳上最近的制高點。將這附近一代牢牢地監視住。
彌散的血霧轉瞬間就被法術掀起的狂風吹散,然而在爆炸的中心卻只有一個身受重傷的刺客躺在地上掙扎。
“噢,該死。”鸚低聲罵了一句,一邊大聲發號施令一邊快步朝那個受傷的刺客跑去。
“大家不要亂動!她跑不遠!”
“你們兩個,快去通知加布裡埃拉大人。其餘人保持警戒!”
“準備生命探測,會治療法術的過來一個!”
那名受了重傷的刺客的傷口在暖黃色的光輝下逐漸癒合,但他的精神似乎受到了某種極其嚴重的損傷。他雙眼翻白,手腳抽搐,口中吐出模糊不清的位元組。
“你說什麼?”一個高階刺客低聲問道。
“金色的,金色的眼睛!她!她——怪物!!!”那名刺客驚惶地說道。“她會殺死我們!她會殺死我們所有人!”
鸚果斷果斷地給了他一拳,將這個吵吵嚷嚷的傢伙打暈。
“什麼亂七八糟的,是被魔能影響到了思維麼?”鸚輕輕揮手,便有人將這個已經失去行動力的傢伙抬起,安置到一個比較安全的角落。
而就在這時,一名穿著巫師袍的刺客已經施法完畢,從她的雙眼中射出淡紅色的光芒向四周掃射。探向周圍的一大片區域。
高階恢復系法術,生命視野。
“那間房子裡面有動靜!”
話音未落,那棟小屋的門窗便被各種力能和魔能打成粉碎!數名高階刺客一躍而入,警惕地探索著有可能進行藏匿的一切角落!
他們撲了個空。一個沒有任何特色的男低聲很快便從最深處傳出:“只是一個嚇壞了的小孩。”
“或許她已經不能歸類於活物中了?”一個刺客這樣子說道。並且拿出了相應的卷軸準備使用。
突然間,從後方傳來了一聲慘叫!
“發生了什麼!?”
被驚動的刺客瞬息就到!但他們卻只在一間民居裡面看到了一個陷入昏迷的普通居民——他的脖子後方有一道很深的瘀痕。
“是誘餌!大家分開!相互要看得見!”
進入警覺狀態的刺客們行動極其迅速,他們在幾秒內便相互隔開,仔仔細細地探查周遭的一切可疑之處。
“她一定就在這附近……”
就在這時,一個嗅覺特別靈敏的刺客吸了吸鼻子。他聞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
“嗯……?”
“這,這是!這不可能!”一名兄弟會刺客驚恐地指向某個角落,彷彿看見了一些完全無法理解的東西!
那個地方……鸚的目光閃動,她突然想起一開始那個被嚇壞了的刺客正被他們安放在那裡!
“他怎麼了!?”鸚大聲喊道。
“他,他不見了……”
“不見了?什麼意思?”難道是被綁走了麼?
“您自己過來看看吧。”
鸚快步走了過去。隨即她的嘴巴便張的大大的,再也無法合攏。
那裡沒有任何打鬥的痕跡,刺客身上的劍和匕首也都安穩地放在它們應該呆著的地方。兄弟會特有的潛行皮甲上也沒有任何一處新傷痕。手套,兜帽,鞋子,藥劑包,工具包,腰帶,戒指,護符,上衣,內襯,褲子,一樣都沒有少。一樣都沒有破損。
但人不見了。
一根頭髮,一片指甲都不剩的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地面上的一大灘鮮血。
殷紅色的血,裡面分佈著晶藍色的脈絡。並且從中散發出香甜的氣息。
“這是她的血。”一名高階刺客走上去仔細檢視。
“但這裡有著將近三升的分量,這幾乎是她體內四分之三的血。她……怎麼做到的!?”
這簡直匪夷所思。即使是以最樂觀估計,愛麗絲現在也絕對處於瀕死狀態。且不說她是怎樣無聲無息地偷襲了這名受傷的刺客,就算她能夠做到,又為什麼要將人帶走,而只留下衣服?
【有什麼法術是只能夠作用於人體的嗎……】
【難道是!】
鸚的臉色已是一片蒼白。
一個無比恐怖的可能性瞬間在她的腦海中浮現,這幾乎就預示著在場所有人的死局!
她感覺自己的牙齒在格格相撞。從骨髓中感到了徹骨的冰冷。
“我們,有**煩了……”
她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她,在,換,血!”
……………………
“我們有**煩了。”德拉菲看向天空,一臉憂鬱地說道。
“現在似乎是你的傀儡部隊在壓著他們打?”一旁的索麗妮疑惑地說道。“我看不出有任何可能對我們造成威脅的東西的樣子。或者你指的是另外一邊的那些人?”
“就算打不過它們,跑也應該是來得及的吧。”
德拉菲搖搖頭,聲音中滿是悵然。
“吶,你還記得二十年前的那個夜晚麼?二十年前的那個霜落月最末一夜。”
索麗妮的表情凝固了。過了好久她才低聲說道:“永世不可能遺忘。”
“是啊,有誰會忘記呢?畢竟那可是北海巨妖。幾乎毀掉了半個學院的北海巨妖啊。”她的手指向上,指向蒼穹。
不知在什麼時候,原本晴朗的天空已經被濃重的陰雲籠罩。暗紫色的雷霆在其中奔流,發出一陣陣低沉的鳴響。
“已經……來不及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