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小坂造次郎來說，越信採購菌液，只是想減少在汙水處理上所花的費用。
如果在額外增加一項運輸費用，豈不是成本又高了。
他當然不願意。
不過在這種情況下，小坂造次郎沒有向宋遠超表明自己的態度，反倒是直接把注意力放在了旁邊坐著的牛庚身上。
想要和星源微生物汙水處理廠幕後老闆聊。
小坂造次郎身為越信化學工業的社長，無論身份還是在行業中地位，都要遠高於宋遠超一個經理，他怎麼可能會自降身份。
“牛庚先生，貴廠既然能為其他使用者提供運輸服務，為什麼我們越信就不行，難道說我們越信下的採購訂單不夠多嗎？”
“我希望能得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隨著小坂造次郎的話音落下，他身旁那位看起來像是秘書的島國女生立刻便進行了翻譯。
此話一出。
也頓時引起周圍其他人的目光，大部分都是抱著一種看熱鬧的心態。
國內沒有解決高階光刻膠問題之前，在行業中頻頻受到島國越信等其它廠家的制約，最困難的時期說成寸步難行都絲毫不為過。
現在局面發生了翻轉，越信反過來被國內技術限制，星源科技在這個時候主動搞出點麻煩也並不為過，畢竟凡事總要有來有往才比較公平嘛。
但牛庚並沒有這種想法。
要知道在參加這次博覽會之前他甚至都不知道越信化學工業的社長親自過來了，加上宋遠超說的那些規則又是提前制定好的，自然不存在針對越信的情況。
於是面對小坂造次郎的質疑，牛庚稍微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笑著開口講道：
“造次郎先生，我想你應該是搞錯了一個問題。”
“宋經理所提到的運輸問題，並不單單是指越信一家，而是包括我們的所有海外使用者，這些企業或者工廠都需要額外支付運輸費用。”
菌液在離開培養罐得不到培養劑的注入情況下，所能存活的時間是有限的，海上運輸的話存在諸多風險，一旦出現突發狀況，導致運輸貨船無法按時靠岸，很有可能菌液會全部死亡。
這種沒有確定性的風險，星源微生物汙水處理廠自然不會去承擔。
反正目前光是國內使用者的訂單量就需要處理廠進行擴建，大批量的增加菌落培養罐，根本不愁菌液銷售不出去。
海外使用者要想採購到足夠的菌液，就必須遵守規則。
小坂造次郎此時心裡雖然很不甘心，湧現出一股憤怒情緒，可也明白牛庚這番話的意思。
就是說。
越信想要菌液的話就乖乖按規矩辦事，不想要的話直接走人即可，星源微生物汙水處理廠不缺這一個客戶。
哪怕所需要的菌液數量非常龐大。
曾幾何時，越信作為行業中的龍頭老大，一直把持著高階光刻膠技術，都是別人主動上門尋求合作，什麼時候像現在這樣如此被動過。
簡直是丟人丟到別人家門口。
儘管此刻小坂造次郎有點後悔來到這京州市，可事已至此無論如何都要把合作談下來，要不然白跑這一趟的話，那才叫虧大了。
腦海快速運轉之下，小坂造次郎想明白這個道理，只得強行讓自己恢復平靜。
望著牛庚予以新的回覆。
“運輸問題既然沒法商量的話，那就由我們自行提貨運輸，這樣總不用在支付額外費用了吧。”
自己提貨？
那敢情好啊！
牛庚聽到小坂造次郎的這個提議，心裡不由得一樂。
上門提貨的話，不但能給廠裡省很多麻煩，還大大降低了風險。
只要菌液出了處理廠的大門，那有什麼情況可都和星源微生物汙水處理廠沒關係，全都要自行承擔，誰讓菌液不存在七天無理由退換貨呢！
於是忙同意道：“這個當然沒有問題，屆時星源處理廠還將會配合你們的人提貨。”
小坂造次郎之所以說出這樣一個提議，是覺得星源方面在菌液運輸過程中可能會故意增加成本，這樣的話倒不如自己提貨來的方便，說不定資金層面也能節省不少。
可惜聽到牛庚的答覆，還沒來得及高興，耳旁又響起熟悉的聲音。
“不過……”
“菌液需要用我們生產的特殊容器來存放運輸才行，否則會加快菌種死亡的速度，這個容器的使用費用我就給你們打個九點五折吧。”
明明是讓利優惠，小坂造次郎聽著卻愣是有種血壓上升的感覺，面色十分陰沉。
大約頓了數秒，才幾乎是咬著牙說道：“那就多謝牛庚先生了。”
話音未落便猛地坐回到椅子上。
並從女秘書手中接過一顆藥丸，右手顫巍巍的放進嘴裡。
或許是因為這個插曲，使得會場氛圍稍微凝重了些，接下來的幾項流程都進行的很快，總之除了越信和其餘幾家海外工廠代表有些皺眉外，其餘國內使用者均十分滿意。
直到這場專門為星源微生物汙水處理廠舉辦的博覽會順利結束。
……
“老闆，剛才您那些話說的太棒了，拿捏的也非常到位，我看小坂那老家夥高血壓都快被氣出來了。”
從會場內部出來，宋遠超跟在牛庚身旁，嘴裡吹捧的話幾乎都沒有停過，持續表達著自己對老闆的敬仰崇拜之情。
雖說這些話聽著讓人很舒服，但也實屬心累。
要不是宋遠超確實有些能力，牛庚說什麼也不會將其帶在身邊，一起來參加這場博覽會。
最後實在受不了，才開口吩咐道：“這些話以後心裡知道就行了，不用全都說出來，另外小坂造次郎的事情是他自己的問題，屬於公司正常規定，被你這麼一說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毆打老年人了呢！”
“老闆說的是，你看我這張嘴！”
“那老家夥自己身體不好，怎麼能怪在老闆頭上呢，我今後一定把老闆放在心裡，每天默默的崇敬。”
聽到自己被牛庚點名，宋遠超連忙頻頻點頭回應。
臉上始終掛著一副獻媚的笑容。
牛庚知道宋遠超這是多年以來養成的習慣，不是隨口兩句就能改掉的，所以也懶得多說什麼，輕聲嘆了口氣繼續向場館外面走去。
而考慮到今天星源微生物汙水處理廠和海內外這麼多家企業工廠簽訂了合同，算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情，牛庚身為大老闆肯定總要有所表示，反正一切費用都是公司買單。
略微想了一下，當即便表示道：“這段時間大家都辛苦了，今天我請你們吃大餐，至於廠裡的人直接發放現金獎勵，讓大家想買什麼就買什麼。”
“看來今天又有口福了。”聞聲，秦小曼臉上浮現一抹微笑。
宋遠超：“老闆，那我先替廠裡的大家謝謝您了。”
不過緊接著當牛庚幾人快要走出場館，準備到達車庫的時候，後面突然響起一道分貝較大的喊聲，在場館這種環境下格外清晰。
“牛總，請等一下！”
聲音傳到耳朵。
牛庚先是頓了一下，然後停下腳步轉身向後面看去。
頓時一個身高中等，相貌陌生中又帶有些許熟悉感的身影進入視線。
能夠看出對方似乎非常著急，這麼點距離使用的都是跑的方式，連戴的眼鏡都一副要掉的趨勢。
正當牛庚在思索這個人的身份和來意時，只聽秦小曼提醒道：“牛總，這個人好像是和越信一起的。”
牛庚頓時恍然大悟。
他在剛到達場館，第一次和小坂造次郎打招呼的時候，的確注意到旁邊還坐著一位青年男子，只是中間沒有產生任何交流，印象不太深而已。
不過這樣的話問題也就來了。
處理廠和越信的合作已經達成，接下來只需要等著越信派人上門按時提走菌液就行，還過來找自己做什麼。
難道是另外有什麼打算？
隨著牛庚在腦海中思索起這個問題，對方也終於來到了面前，被何光擋在適當的距離之外，一副氣喘吁吁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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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等牛庚開口，旁邊的宋遠超便詢問道：“博覽會都已經結束了，你們越信的人還來找我們牛總幹嘛，有什麼事情可以走正常流程預約見面。”
對方壓根沒有要搭理宋遠超的意思，稍微平復了一下氣息後，直接對著牛庚介紹起自己。
且使用的還是頗為標準的普通話。
“牛總您好，我叫野村佑，並不是越信化工的人，這次只是順道和他們一起過來而已，不知道能不能借用牛總你一點時間，我有一個大生意想要單獨談。”
大生意？
牛庚若有所思。
“聽上去似乎還真有點興趣，那就一起走吧。”
能和小坂造次郎坐在一起的人，其身份絕對不會多麼普通，既然要略過小坂造次郎單獨和自己談，說明裡面確實有些門道。
要知道這次處理廠單是和越信簽訂的採購合同，都能夠稱得上是大生意了。
所以牛庚倒還真想看看這位野村佑究竟是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於是便索性帶著他一起乘車前往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