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起來，就有點兒長了。”韓母有點兒悵然。
韓子禾聽得倒是有來到趣兒的。
韓母見她好奇，便說：“這話，就要說到她們一家離開咱老家，搬到G市的原因了。
你別看，阿清她老公雖然沒從軍，但是多多少少有受到父輩影響，對.武.器.設計、還有無線電通信方面兒有所研究。
就連你們爸爸，也曾經感嘆過他的天賦，只可惜，他到底沒從軍，不然，也許很有發展。
有一次，他好像研究出點兒什麼，便將阿清和幾個孩子託給了我和你們爸爸照料，自己隻身到B市來，想透過他父親和養父的老關係，將研究的東西報告上去。
當時，不像現在，去哪兒都特別方便，別看咱們老家到這兒不算遠，但在當時，還是很不方便，尤其是要找就關係。
不能說人走茶就涼吧，可真想找到可靠的、不忘舊的老一輩兒人，真不容易。
所以，他一走就是半個多月，一直都沒有音信，偶爾給阿清通電話，也只是報喜而已，可你說誰又比誰傻呢？阿清本就是個聰明人，聽他那裡沒有進展，自然而然，就知道他且得在B市呆著呢！
說來也趕巧了，我和你們爸爸一前一後接到了組織要求我們出差和進修的任務，那時候的人，任務大於一切，根本沒有請假不去，或者和別人交換一下出差進修的名額。
你們可能不理解，畢竟，和上司、領導討價還價這種事兒，我們那個時代人根本就不會想！就好像.軍.人.服從命令是天職一樣，覺悟高的很呢！
我們出發前，也和阿清打了招呼，甚至在他和阿清聯絡的時候，也和他提過，我們所有人當時都以為事情很簡單，不會發生波折，哪裡想到呢！”
嘆口氣，韓母摸摸嬰兒床中寧寧和多多的胎髮，慢慢地說起來：“就在我們出發之後不久阿清他那口子的兄弟就來探望他們了。”
“誒？不是……說那位叔叔從小是孤兒麼？之前也沒提他還有親人啊？怎麼還多出個兄弟來？”韓子禾納悶兒。
韓母怪她不認真聽，嗔道：“他是沒有親兄弟，可是他不是被他親生父親的戰友收養過麼！他戰友犧牲後，他被送到了孤兒院，和他一起送去的，是他戰友的親生兒子……聽說，後來，他這個兄弟的親外祖家要接他們一起到南方生活，只是他沒有去，就在孤兒院長大了。”
“哦，原來如此啊！”韓子禾恍然，“還挺有故事的！”
“可不是麼！”顯然，韓母也認為她身邊兒的老鄰居的生活很有戲劇性。
“那然後呢？”韓子禾追問道。
韓母說：“他們兄弟雖然各自一方，但卻斷斷續續也有聯絡，他外祖家人也不錯，偶爾還給他寄點兒物件兒來……後來，他結婚，他兄弟還特意從學校跑來給他幫忙呢！”
“關係能處這麼好，也是難得啊！”韓子禾挺感概，畢竟，很多親兄弟都不一定比得上這對沒有血緣關係的兄弟。
“就是太難得了！”韓母這聲感慨，顯然和韓子禾感慨的不是一回事兒。
韓子禾也聽出來了，問道：“怎麼？這好像還有故事啊？”
“當然了！”韓母瞥她一眼，好像她多愚鈍一樣，“不然，還能有後來的遠遷他鄉和不再來往麼？真是的！你就不能好好兒聽我說完，一定要打岔麼？”
韓子禾：“……”
好吧，這還成她的錯兒啦！
“您接著說，我閉嘴。”說完，韓子禾便抿嘴嘴，雙手往嘴巴上一乎，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這樣才讓韓母有繼續說的心情：“阿清她老公的兄弟過來，一來是想看望他們，二則，他們單位準備推送他出國進修，這一走就是挺長時間的，他想過來親自招呼一聲。”
“喲，也很有前途啊！”韓子禾一個沒忍住，又開口了。
好在這回她媽不和她計較不說，還應和：“是啊！他們一大家子，都挺有前途的。”
“那麼後來呢？”韓子禾好奇道。
“你爸爸有個堂兄弟，你有沒有印象？”韓母沒有回答小女兒的話，反倒問她。
韓子禾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但也很配合的想了想，不禁搖頭：“沒印象，話說，我爸不是就倆兄弟麼？”
“我說的是堂兄弟！”衝小女兒投去一個鄙視的眼神兒，韓母道，“堂兄弟和親兄弟之間的區別，知道不？”
“知道！”韓子禾趕緊點頭。
她剛才有這麼一問，完全是源於腦子一抽，不然，她說不出這種傻話來。
其實，她之所以這麼糊塗，完全源於對祖父祖母的生疏。
按說，楚家這個家族，往前推幾十載，在家族所在地不說顯赫一時，也是富貴傳家，頗有歷史和淵源。
據說，楚家，最原始的族譜，是從南北朝時期開始記載的。
據說，就這，還是他們這一支那位老祖宗不服家族管教，自立門戶的。
當然，這都是據說而已，至於真實的情況怎麼樣，別說韓子禾了，就是韓子禾她爹，她爺爺，也不清楚。
因為，那本最原始的族譜，就是她爺爺小時候跑到祠堂胡鬧，給弄壞了。
也正因為此，楚家一族的族長，也就是她太爺爺，在她那爺爺.成.人.之後，急可可就安排她爺爺結婚生子，在生了韓子禾的爸爸之後，留孫貶子，將她爺爺趕出家門，算是為他小時候所犯的錯誤付出代價。
本來，韓子禾的太爺爺這般做，是打算讓他兒子爭氣一些，打磨成材。
嗯，沒錯兒，韓子禾的爺爺當初就是一個地地道道的紈絝子弟敗家子兒，不然他老子也不會盤算著讓他吃苦歷練。
老爺子原本沒打算讓兒媳婦跟著兒子去吃苦，對於他老人家而言，有孫萬事足，好好兒培養孫子，總比留這個不成器的兒子敗家強。
可韓子禾的奶奶也是個能人，愣是收拾東西，跟丈夫走了。
他們這一走，竟然，就是久別。
當時的世道，紛亂無章，戰.爭.一起，便是各自匆匆。
雖然沒有了兒子訊息，可作為一族族長，韓子禾的太爺爺還是要對家族負責的，他強忍不捨，做出舉家遷移的決定。
這麼一遷移，原本有可能的聯絡，也就全都斷了。
還是那句話，在那麼個年代，就算韓老太爺有心給兒子留下音信，韓子禾的爺爺也不一定能夠接到，誰知道他們當時都在哪兒呢！
直到韓父留學歸來，投身祖國建設，他才在偶然機會，見到了自己的親生父母。
之所以能認出彼此，還是因為他到基層公幹，正趕上當地戶籍整理，身邊兒的辦事員，正好兒核對到“韓德彬”時，辦事員說了一句“韓秘書，好巧啊，這人名字和您的名字好像呢！”
韓父聽了，自然好奇，興致勃勃的和辦事員玩笑地說了句“說不定是親戚呢！”
沒想到，那辦事員挺實在，也許，也有好奇的成分存在，反正也不麻煩，他順手翻了翻“韓德彬”的親屬記錄，一瞧，登時樂了，跟韓父說道：“他還有個弟弟叫韓德杉，還有個妹妹叫韓德影。”
聽到這仨名字，韓父愣了一下，心中暗暗升起一種無法言說的情緒——這也太巧了些，不但名字中間都有個“德”字，他們名字裡竟然都有一個“彡”！
若是這兩個巧合，任何一個單獨存在，韓父也不會多想，可是，兩個巧合又巧到一起去了，那，就不能不讓他多想了。
要知道，他們家族拍到他這一代，正好兒論上個“德”字，他祖父親自給他取名作“彰”不說，在趕他父親出家門前，還要求他父親給後來的子嗣取名時，必須帶上個“彡”，權作他們這一系的傳承，意味他父親雖然被趕出家族，但是他父親沒有被自己的父母所拋棄，他們還是一家人。
思緒在唏噓中愈發清晰，韓父在辦事員的幫助下，查到了“韓德彬”的父母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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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到那倆名字市，韓父有點兒懵，原因無他，這倆名字和他親爹親媽的名字一模一樣！
若是之前還會認為是巧合的話，那麼，這一下，他怎麼都不會認為只是簡單的巧合了。
當然，為怕祖父母空歡喜一場，韓父打算獨自去看看情況。
拿上從辦事員查到的韓家住址，韓父踏上了認親的路
果不其然，在從懷裡掏出他父親和母親的結婚照，韓父從面前的一家人臉上，看到了熟悉的影子，雖然他父母看上去蒼老許多。
一招認親，除卻剛開始的激動，實際上，陌生、差別，都造就了彼此之間的隔閡。
雖然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是不要忘記，人心都是偏的。
就像韓子禾的太爺爺將好東西都留給了韓父一樣，韓父的親爹媽自然更向著自己親手養大的三個兒女。
更何況，韓父從小錦衣玉食，就是.戰.時.也沒有受什麼苦，還出國留學了，現在，歸國之後，又是體體面面城裡人兒，還吃.官.糧！
看看長子，回頭再看看跟自己吃苦的兒子閨女，這幾個孩子臉上擋都擋不住的土裡土氣，哪裡能看出他們出自大家族？
兩相一對比，真說不偏心，誰能信？
所以，幾乎從一開始，他們之間的關係，就註定了淡漠，尤其是在韓家老太爺留下“既然離開了家，就是兩家人，不許韓德彬哥兒幾個麻煩韓父！”這句話。
“我記得太爺爺沒有親兄弟不說，也只生了一個兒子吧？”韓子禾有點兒糊塗，不是記憶出了問題，實在是原身就沒注意過，畢竟自她出聲之後，韓家嫡枝就他們家這麼一房，以前的分支遠走他國的遠走他國，杳無音信的杳無音信，幾乎再沒有什麼聯絡，所以，她理所當然的不做注意了，畢竟她又不是大哥，不用承擔相應責任，自然也就不走心了。
“是你爺爺的養兄的兒子！”對於小女兒這種不經心，韓母已經不想數落了，畢竟從以往的經驗看，就算數落也沒啥用處，還累！
嗯，提到她爺爺的養兄之子，韓子禾多少有點兒印象。
至於原因麼，很簡單，在韓子禾小時候有限的去鄉下的幾次經歷中，她次次都揍過對方——嗯，不是當面正剛，作為當時的小.蘿.莉，韓子禾前身採用迂迴作戰法。
“是他啊！”對於那個無賴到從小孩子口袋裡搶零用錢的傢伙，韓子禾要麼想不起來，但是一旦想起來啦，那肯定“畫面”清晰！
“就是他！”知道小女兒不喜歡那個人，韓母也不多談對方，只說，“剛不是說了，阿清的小叔子看他們，剛好，那人也跑來找你爸借錢，而我和你爸都不在家，你和你大哥被我們安排在了學校住宿，所以，那人跑了個空！”
這麼說，韓子禾也隱隱約約記起來，那回好像說好帶她出去玩兒的，結果她和她大哥一起被打包送到了老師身邊兒……
“然後呢？那人該不會……又故技重施，搶別的小朋友們東西了吧？”韓子禾雖然是用疑問句，但很顯然，她標明的意思是肯定的。
“要真是那麼簡單倒好了！”韓母揉揉額頭，顯然，即使現在只是回憶當時的情況，韓母還是覺得頭疼。
“怎麼啦？莫不是……他，竟然還敢和那位叔叔的弟弟發生衝突？”韓子禾心道，她印象裡那個堂叔要真有這勇氣，也不會被認識人喊阿慫了。
當然，他面對幼兒園小朋友，還是很有跟他們戰一場的勇氣的。
“可不是麼！”韓母苦笑道，“他欺負阿清的小兒子和小閨女，正好讓人家孩子叔叔給瞧個正著，人家不收拾他等什麼！”
“他跑的向來很快，不自信留心未必能抓到他！”韓子禾說的相當篤定啊！——嗯，請不要問她為什麼這麼篤定，謝謝！
“他向來跑得快，但，問題是，他不定每次都能找機會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