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青檸從來沒丟過這麼大的臉，遊戲角色在畫面裡停頓了兩秒，一聲不吭地下了線。
眾人熱鬧看夠了，紛紛轉身離去。
該回家的回家，該發論壇的發論壇，今天的瓜，大家吃得很開心。
直到圍觀的人散了七七八八，易靈的臉還是通紅的。
別看易靈母胎solo二十年，卻是實實在在被人從小表白到大的。
小姑娘長得好，性格也討人喜歡，總是有情竇初開的小男生上來表白遞情書，這麼多年下來，別說情話了，光是情書就收了了不下一櫃子，以致到了現在，易靈基本上已經對男人的甜言蜜語免疫了。
就是這樣一個“見多識廣”的小姑娘，卻在今天破了功，被一句“師父給你買新的”撩撥得面紅耳赤——
儘管這都算不上一句傳統意義上的情話。
當人群散盡，華山腳只剩下師徒二人時，易靈收到一條訊息——
【系統】玩家[長淮]向您贈送霓裳草六株，【接受】【拒絕】
易靈“啊”了聲，貓兒似的眼睛微微睜大：“師父，你這是……？”
男人語氣淡淡：“拿著。”
易靈有點沒反應過來：“什麼？”
“你不是要霓裳草麼？給你的，”任淮屈指，輕彈她的額頭，“記性這麼差，屬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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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靈：“……”
易靈：“這六株草多少錢來著？”
任淮：“六萬金啊。”
易靈：“……………………”
抬頭，易靈看到瑩白的小草綻放在男人的掌心，閃爍著淡淡的微光。
……那是屬於人民幣的光芒。
靈本以為自己在《盛世》上砸的錢已經夠多了，沒想到她師父比她還會花錢——
《盛世》裡的六萬金，摺合成人民幣將近小一萬。
霓裳草是稀有沒錯，但絕對沒有到一萬金一株的地步……
這麼個破玩意，一千金她都嫌貴。
易靈的心在滴血。
整整一萬塊吶，買幾斤排骨難道不香嗎？？？
“師父，六萬金是不是有點……太貴了？霓裳草其實沒這麼值錢的，”易靈斟酌了下自己的用詞，“採起來也沒有那麼麻煩，幾個小時就夠了。”
男人立在樹下，挑了挑眉：“幾個小時還不麻煩？”
易靈：“……”
“小姑娘，在你這個年紀，時間才是最寶貴的東西，”任淮的語氣平淡，“在時間面前，這點錢算不了什麼。”
易靈：“…………”
六萬金，小一萬人民幣，到了她師父嘴裡只是輕飄飄的一句“算不了什麼”。
《盛世》怕不是他家開的吧？花起人民幣跟花鬥地主裡的歡樂豆似的，眼睛都不帶眨一下。
這得啥家庭啊。
見易靈不說話，任淮又耐心地說了遍：“收下吧。”
易靈只得收下這六株價值連城的草藥。
“那我就收下啦，”她抿著唇衝任淮笑，“師父，謝謝你。”
小姑娘笑起來會露出兩顆虎牙，尖尖的，像只軟乎乎的小奶貓。
任淮又想起之前，她那句小聲的“師父，你真好”。
語氣裡滿是甜滋滋的依賴。
男人的目光在她臉上打了個轉——
挺甜的一個小姑娘，長得甜，小嘴兒也甜。
“嗯，”任淮收回目光，“既然沒什麼事了，那我先下了。”
易靈一愣：“今天怎麼這麼早？”
“你給我發訊息的時候剛好在開會，”任淮說道，“還有點檔案沒處理。”
易靈“啊”了聲，聲音瞬間低了下來：“那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工作啦？”
她低下頭，語氣聽上去有些自責：“我之前還保證過絕不打擾你的……”
“沒事，會議本來就快結束了，”任淮拍拍她的頭，哄小孩似的，“你沒有打擾我，不用自責。”
易靈的頭髮梳成一個小辮，高高地扎在頭頂，隨著她的動作一晃一晃的。
指尖勾過她的髮尾，圈成一個小圈。
易靈的臉又不爭氣地紅了，耳根連著鼻尖都是紅的：“師父，你別逗我了。”
任淮又摁了摁她的腦袋，低聲：“嗯，不逗了。”
隨即松了手，語氣裡帶笑：“那我走了啊。”
易靈連忙站直了身體，仰著頭看他。
“你練了也快半個月了，明天帶你打八十級的本……”任淮一邊說一邊向傳送點走去，餘光捕捉到小姑娘的眼神，腳步一頓。
他側過臉，問：“有話想說？”
易靈：“……”
這你都能看出來？
她抿了抿唇，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裙角：“師父，我能不能……”
她太緊張了，連續說了三四次能不能，都沒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男人耐心地站在原地，等著她說話。
“能什麼？”
“能不能……加一下你的微信啊？”易靈鼓起勇氣，隨即解釋道，“那個，我現在開學了，白天就不能玩遊戲了，聯絡起來不方便。”
“……”
在生活上，任淮是“極簡主義”的擁護者，從不費心於無用社交。
他手機裡的好友只有幾十個，除了幾位家人朋友，其餘的公司助理或者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在他眼裡，工作就是工作，生活就是生活，沒必要把工作帶進他生活的圈子。
遊戲也一樣。
遊戲就是遊戲，遊戲裡可以聯絡和解決的事，沒必要拿到生活中來。
思及此，任淮看了跟前的小姑娘一眼——
她努力地仰著頭，水潤潤的眸子看向他，瞳色黑白分明，澄澈而乾淨。
目光微微閃爍，卻是滿懷期待。
她在緊張。
緊張自己給的答案。
這是任淮的第一反應。
……算了。
一個小姑娘而已。
空氣安靜了一會，半晌，易靈聽到男人的聲音響起——
“好啊。”
易靈：“！！！”
她心跳的速度達到了頂峰。
一顆心幾乎要跳出胸膛，易靈努力維持著面上的平靜，乖巧地記下男人報來的號碼。
“微訊號就是電話號碼，”任淮說道，“微信上找不到就直接打電話。”
男人語落，易靈再也藏不住臉上的笑。
“好呀好呀，師父放心，我絕對不會打擾你的，”她像一隻快樂的小鳥，撲稜著跟在男人身後，“師父，我送你去傳送口啊。”
任淮失笑：“才幾步路。”
易靈小尾巴似的跟在任淮身後，看著任淮慢慢走向傳送門，這時，任淮似乎想到了什麼，回過頭——
“你今天開學了？”
易靈一愣，隨即點頭：“……是。”
“高中生，還是以學業為重，”任淮語氣溫和，“上了學，就別總想著玩遊戲。”
易靈：“……”
任淮：“早點睡，明天還要早起上課，聽見沒有？”
易靈：“…………”
易靈：“聽見了，我一定會好好讀書，師父晚安。”
第二天晚上，任淮一出公司就前往盈泰集團的酒會。
酒會地點定在首京最好的酒店，酒會邀請了數百位公司骨幹，宴會廳內觥籌交錯，笑語晏晏。
嶽子豪帶著女伴等在酒店門口——但不是上次辦公室裡的那個。
見任淮下車，嶽子豪他打了聲招呼：“你怎麼才來，我等你老半天了。”
“來之前看了點檔案，耽擱了幾分鐘，”任淮說道，“都說了讓你直接進去，不用等我。”
“裡邊都是你們任家的人，我一個姓岳的進去幹什麼，”嶽子豪笑道，“沒你陪著，我怪無聊的。”
嶽子豪語落，身邊的女伴立馬抱緊了他的胳膊，撒嬌道：“嶽少，這不是還有我陪著您嗎，琪琪難道很無趣嗎？”
“怎麼會，我的寶貝琪琪最有意思了，”嶽子豪大笑，將名為琪琪的女伴攬入懷裡，“不管是白天還是晚上，都很有趣。”
任淮：“……”
嶽子豪當著他面和女人調情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任淮習頗為淡定地挪開了視線，腦海裡卻不自覺浮現出一個小姑娘的小臉——
“師父，你真好。”
男人眯了眯眼，唇角微微勾起。
就在這時，酒會的策劃人從廳內跑了出來，看到任淮，眼睛一亮——
“任總，您總算來了，”策劃人快步上前，“今天任老不在，大家都在等著您發話呢。”
任淮垂下眼，面上的表情冷淡了幾分。
盈泰集團隸屬首京任家，而任淮，就是盈泰集團唯一的掌門人。
任淮是爺爺奶奶帶大的，從小就被當做盈泰未來的繼承人培養，一路走到現在，任淮沒有辜負任老的期望，一回國便以強硬的手段坐上了盈泰集團的第一把交椅。
儘管如此，卻仍有不少任家的旁系對他的位置虎視眈眈。
因為任淮的父母在他剛出生的時候，因為車禍離開了人世。
盈泰這麼大的一塊蛋糕，大家都不甘心讓任淮獨享，誰都想上來分一塊。
在策劃人的引導下進入宴會廳，任淮一進門，數十道目光就落在他身上。
“嘖嘖嘖，看來獨生子也沒那麼好當嘛，”嶽子豪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誰都想上來搶一點兒。”
任淮淡淡道：“那也要看他們有沒有這個本事。”
任淮對此早已習慣，遊刃有餘地在各個旁系中周旋，待他一個個應付完，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酒會進入了尾聲。
招來侍者，重新倒上紅酒，任淮舉著酒杯向嶽子豪走去。
嶽子豪正在和盛世的總監聊天，看到任淮，立馬向他招手：“阿淮，我在這。”
“在聊什麼？”任淮同兩人碰了碰杯，“我也來聽聽。”
嶽子豪：“在聊關於遊戲新外觀的事，來來來小劉，你給阿淮介紹一下。”
“好的嶽總，”劉總監向任淮微微欠身，“任總，是這樣的，《盛世》最近打算推出一批新的遊戲外觀，我們正在找有合作意向的海報畫師。”
“嗯，這個檔案我前兩天看過，”任淮點頭，“畫師找的怎麼樣了？”
“目前已經找到幾位待定人選，我們打算一一接觸，”劉總監說道，“不過我們還是最想和一位微博上的畫手合作，她半個月前剛給xx手遊畫過廣告，反響很不錯。”
任淮：“給我看看。”
劉總監連忙掏出手機，開啟微博，從關注裡找到一個賬號。
“就是這位，”劉總監將手機遞過去，“您看看，這位的審美和畫風都是很ok的。”
任淮接過手機，隨意地看了眼，一眼就看到該賬號最新釋出的微博內容——
【靈靈靈v：大家晚上好！
隨手摸了個魚：師父x徒弟，絕美師徒愛情
祝大家食用愉快030
[圖片]】
任淮：“？”
任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