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啦。”
吳玄之眉心的眼球脫離了他的身體,後面還拖拽著一長串的神經組織,而後,他的兩顆正常的眼球也脫離了身體。
在他的臉上,留下了三個深深的窟窿。
鮮血順著窟窿流淌出來,但他卻恍若未覺。
因為此時此刻,對於他身體的狀態來說,這點變化都算不上是問題。
他原本俊朗的身形在經過急劇的扭曲之後,已經變得臃腫和難看。
無數肥碩的蟲子都把他的身體撕裂了開來,吞噬著他的血肉,而後讓自身不斷的滋養壯大。
幾乎每時每刻,都有一雙雙掙扎的手臂從霧氣中探出來,將他一點點的向霧氣之中拉扯。雖然拉扯的速度並不快,但這卻是一個永遠都不可逆的過程,在一點點的向前推進著。
霧氣的深處是什麼?
深淵?地獄?還是什麼更加可怕的東西?
吳玄之不知道,他此刻也沒有心思去考慮這些。
而此時此刻,他的三顆眼球騰空而起,又陡然間合成了一個。
在一個並不規整的球面上頭,有十數個瞳孔。每一個瞳孔帶給人的感受是不同的,聯合在一起,卻好似要讓你的精神在一瞬間錯亂。
眼球在不斷的升高,而吳玄之感知到的景色也在瘋狂變化。
這種變化並非是漸進式的,而是非常突兀的轉換,有時候甚至像卡碟了一般,各種場景會混亂成一團。
起初,他的眼球掠過玄都莊。
原本種滿了無數桃花的的莊園,此刻竟然變成了一處亂葬崗。那一棵棵錯亂的桃樹,就像是橫七豎八插在泥土上的靈位牌。每一個牌子上面,都書寫著一個人的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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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中心的地面上,有一個巨大的方形坑洞,裡面卻躺著一大一小兩具骷髏。
說是骷髏,實際上他們的身體並未腐爛完全,大半的地方都能夠看到血肉組織。只是似乎環境過於潮溼,那血肉輕輕的一觸碰,就要脫落滲水。
內裡更是生滿了大量猶如米粒一般的蟲卵,這些蟲卵有的已經孵化,正鑽入到血肉組織之中,打算享用一下這具身體的滋味。
哪怕吳玄之心靈堅定,但在見到這一幕的時候,內心也忍不住升起了嘔吐之意。
更遠處浩蕩的錢塘江,此刻卻變成了浩蕩的海洋,不知道邊際。說是海洋,實際上也演變成了一種難以言狀的渾濁物。
盯著看得久了,水面上便湧動著混亂的七彩光芒,就像是黏膩厚實的油花蓋在了上頭。
就像是發酵了多日的飯菜泔水,讓人多看一眼都覺得噁心。
吳玄之的耳邊傳來了更加尖銳的聲響,他覺得大腦在劇痛,但他很清楚,這不是大腦瀕臨崩潰的預兆,而是他精神要崩潰的預兆。
無論眼前的一切是真實還是虛妄,他僅僅是一個普通的修士,他看向這個世界的每一幀每一秒,都覺得是煎熬折磨。
暈眩和嘔吐的感覺交替著浮現,連帶著他的精神中也出現了混亂的七彩,彷彿那厚重的油花從水面上一直跑到了他的心理。
“啊!”
忽然之間,吳玄之猛地伸出雙手,死死的摳住了自己那兩個空蕩蕩的眼眶。谷
他把自己的手指伸了進去,瘋狂的攪動著,他甚至能夠非常清晰的體驗到那種雙手和滑膩血肉的觸感以及劇烈疼痛感。
但偏偏是這樣的感受,卻讓他瀕臨崩潰的精神得到了緩解。
“吳公子。”
老管家從門外闖了進來,呆呆的看著眼前的吳玄之。
眼前的吳玄之渾身都是血,血液早就將他的衣服浸透。
最可怕的是,他此刻把自己的雙手插入了自己的眼眶,眼球早就被他給捏爆,只剩下一層表皮黏在他的手指上頭。
鮮血順著他的眼眶流淌下來,而他此刻卻流露出解脫似的笑容。
這種絕對不應該在此刻出現的情緒,讓整個畫面變得更加詭異。
“老爺。”
就在管家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李嵩不知道何時出現在門口,面無表情的看著這一切。
“下次給好處就給好處,別弄得這般血腥。”
李嵩輕聲的開口說道。
他是面朝著吳玄之的方向,但卻並不是在跟吳玄之說話。
“真實,原比這更血腥。李嵩,這個不用我教你吧。”王盤山上,巨人輕聲的開口道。
中年男人幾乎要把頭埋到泥土裡了,卻聽到那巨人又說話了。
李嵩?難道是維嶽先生來了?
李維嶽可是修行界的真正奇人,相傳其活了七八百年,乃是旁門之中頂尖的老前輩。
若是他老人家過來,說不得自己就有救了。
他悄悄的環顧了一下四周,卻沒有看到任何人影。
“太早了,現在還太早了。真實,會讓他崩潰。”李嵩搖了搖頭,輕聲說道。
“如果這樣的殘酷他都接受不了,那他就沒有資格與我們走在一起,我寧願再等個無數年,等來下一個變數。”巨人的聲音依然那般平靜,但卻讓人聽出了幾分斬釘截鐵。
這一回,李嵩沒有再說話。
他只是把目光落到吳玄之的身上。
此刻的吳玄之臉上的笑容越發的燦爛,他的半個手掌都塞了眼眶之中,正在瘋狂的攪動著。
他渾身的血肉也暴動了起來。
皮膚直接從他的身上抽離,卻不斷的變化出各種形象。他的脊骨上生長處密密麻麻的足肢,像蜈蚣一樣在地上爬行著。
他的每一隻身妖都是他意識顯化出來的,不過卻具有各自獨立的優勢。
雖然它們的意識並不高,但當吳玄之自身受到精神衝擊的時候,它們還是陷入了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