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裴欽的吼叫似乎帶有震懾意味, 撲過來的喪屍動停滯了一瞬,阿洛迅速抓住這個機會,轉身就往外跑。
跑了兩步, 喪屍裴欽便已經迎面衝了進來,毫不猶豫地與阿洛身後那只喪屍廝殺起來。
眨眼的功夫,兩隻喪屍便撲殺在了一起。
對喪屍裴欽來說,這一戰不僅是食物被覬覦的憤怒,是地盤的爭奪。
他一直知道,這地方不止他一隻高階喪屍, 還有一個一直藏在屋子裡, 之前他神智不清的候, 進不去那扇門。
後來他漸漸有了思考的能力, 便想著把對方關在那裡, 他能感受到, 如果要殺死那只喪屍, 自己也會付出極大的代價。
只要一直關著它,它就會因缺少能量而變虛弱, 等到他強大起來,就可吃掉對方。
沒想到這一次,竟然意外讓它出來了。
這一場戰鬥不可避免,一個區域必定只能有一隻高階喪屍,他必須殺死它。
兩隻喪屍激烈地打鬥起來, 完全將阿洛忘在了腦後,阿洛膽戰心驚地遠遠退開,站在遠處觀望。
喪屍的速度太快,打鬥也比兇狠,阿洛只覺在看一場野獸搏鬥, 明明兩個都是人形的生物,戰鬥起來卻多是原始的撕咬與撲殺。
場面一鮮血淋漓,喪屍的血液是暗紅接近黑色的,一層層灑在地面上,散發出腥臭的氣息。
阿洛第一次深刻感受到,他們並不是人,即便長著人的樣子,內裡也是一隻毫人性的怪物。
她不會自多情,覺裴欽是來救她,他會衝過來,應該只是對食物的獨佔欲。
儘管知曉這一切,阿洛的心裡抹不去對他的天然好感。因此在見到兩隻喪屍打難捨難分之,她在一旁看準機,手中凝聚一團白光,衝著另一只喪屍打了過去。
其實兩隻喪屍水平基本當,甚至裴欽佔據上風。
對面那只喪屍比他虛弱地多,儘管一開始還算兇猛,到後面就變後繼力了。
阿洛的那團白光落在喪屍後背上,光芒剛接觸到它乾枯的皮肉,瞬猶如陽光接觸到雪花一般,黑紫的皮肉冰雪冰雪消融化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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喪屍劇烈地哀嚎一聲,他們原本是沒有痛感的,即便受傷也感覺不到疼痛,可那光芒卻帶給了它難忍受的痛苦。
裴欽都被這一聲驚住,至於忘記了攻擊,在喪屍轉將矛對準阿洛,才慢半拍反應過來,迅速將其擊殺。
這比他預料中,要輕鬆地多。
腦袋被折斷的怪物躺在地上,喪屍裴欽卻沒看它,他的目光落在不遠處藏在貨架後的少女身上,心裡迷迷糊糊想,原來食物不僅有毒,還有刺。
他有點苦惱,這個食物太棘手了,感覺吃她的難度又增加了。
不過快這樣的想法便在他腦海中消散,他的腦袋太小了,思考不了太多東西,也裝不下太多事。
美味的食物不能吃,眼前還有晶核可吃。
喪屍蹲下身來,熟練地伸出手,蒼白瘦削的手指修長有力,噗地一聲插進地上喪屍的腦殼裡,那輕易的姿態好像插的不是腦殼,而是豆腐。
阿洛被這個場面給噁心到了,然而接下來還有噁心的,只見男人手指伸進去攪了攪,掏出一隻晶瑩剔透的玻璃體圓珠子,直直就往自己嘴裡塞。
她再也忍受不住,從角落裡衝出來跑到男人面前,一把搶過他手裡還粘著黑乎乎血跡和不知名粘液的珠子。
喪屍慢騰騰抬,黑眼珠裡還透著猩紅,直勾勾盯著她。
阿洛顧不上害怕,只要一想到之前裴欽還著這張吃過喪屍晶核的嘴舔過她的手和臉,她全身雞皮疙瘩都要立正起立。
“不行,不可,太髒了啊啊啊!你知不知道飲食衛生,不要什麼都往嘴裡放好不好!!!”她手裡捏著那枚晶核,整個人都要抓狂。
喪屍仍然直直盯著她,他聽不懂她的話,看不懂她的動,也不明白她什麼搶他的晶核。
雖然剛開始有生氣,但快他便想起,食物發出的白光。
那個光看起來厲害,他猶豫了好一會,想著該怎麼辦,才能毫髮傷地將自己的晶核拿回來。
每次喪屍陷入思考的候,看起來都像在發呆。
阿洛見喪屍傻愣愣蹲在那裡,一動不動,他的臉上粘著不知名的黑色液體,那是他撕咬喪屍的痕跡,身上的白大褂上也都是各種汙漬,還有他的雙手,沾滿了黑乎乎的粘液,整個人彷彿在化[嗶]池泡了一圈再跑出來,簡直令人窒息。
總之,阿洛現在窒息。
她本身是個愛乾淨的人,哪怕住在小小的租房裡,也會把家裡打掃地乾乾淨淨、不染纖塵。
床單被罩隔天就會洗,末世後也堅持每天擦洗身體,地板拖光可鑑人,有一根髮絲都會撿起來。
所見到這一幕,她的心情乎可狂暴來形容。
狂暴狀態的她拋去了其他情緒,沒有了害怕和顧慮,她一把揪起喪屍裴欽的衣領子,拉著他往外走。
此此刻,她滿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
今天就算是死,她也要乾乾淨淨地死!
喪屍裴欽恰好也在沉思中,因此一點都沒有反抗,被阿洛揪著衣領帶到屋子外面,停在一棟樓前的草坪邊。
草坪邊緣立著一個水龍,水龍上接著軟皮水管,一看就是來給草坪不遠處的花圃澆水的。
阿洛倒也沒空想他什麼這麼聽話,她只想把他洗乾淨。
擰開水龍,清澈的水流了出來,阿洛捏著水管,掐住管口讓水流變急促,然後對準喪屍的手一頓衝。
激烈的水柱衝擊在手上,喪屍後知後覺從沉思中回過神,他遲鈍地看了一眼阿洛,想不通食物什麼要水衝他,正在這,他的腦子裡閃過個模糊的畫面,那是小孩子舉著水槍嘻嘻哈哈玩鬧的場景。
食物是在和他玩耍嗎?喪屍知道,玩耍會讓人變開心。
開心了,是不是食物的味道就好了?
於是,喪屍打消了離開的念,他乖乖站在那裡,讓水流衝擊在自己手上、臉上、身上。
了讓水衝徹底,阿洛抓著他的手翻來覆去地洗,喪屍始終沒有動,乖巧地不像話。
給喪屍洗臉的候,她終於察覺到不對勁,她都把水滋到他臉上,他竟然都沒反應,只是瞪著一雙眼睛,一眨不眨看著她。
燒負荷的腦子緩緩冷卻,望著喪屍變乾淨的臉,阿洛的理智也慢慢迴歸。
“你怎麼突然這麼聽話了?”她一邊給他滋水,一邊試探著問他。
喪屍臉上還戴著那副金邊眼鏡,灑上了水珠,看不大清楚他的眼睛,阿洛抬手乾脆將那副眼鏡摘了下來。
這眼鏡半邊鏡片碎了,蜘蛛網一樣的裂紋橫亙其上,上粘著灰塵和其他奇奇怪怪的汙漬,戴著也不知道影不影響視力。
之前阿洛拿走他的晶核,對著臉水滋他,喪屍都不動一下,可剛摘下他的眼鏡,他便驀然皺起眉,整個人都變躁動起來。
他伸著手臂,來搶阿洛手中的眼鏡。
阿洛能感覺到,他這會有點不高興,嘴巴都微微張開,喉嚨裡發出低低的彷彿警告一般的吼聲。
“急急,等我洗乾淨了就給你。”阿洛忙將眼鏡衝了衝,還衣服擦乾了水,再給他戴了上去。
就好像一個開關,眼鏡一帶上去,喪屍頓安靜下來。
他宛如一個人形模特,不言不動,全身冰涼沒有溫度,阿洛給他洗完了手和臉,又盯上他髒兮兮的白大褂。
都被水打溼了,不如乾脆洗了吧?
這麼想著,阿洛試探著伸手,解開白大褂上一粒釦子。
釦子開了一顆,喪屍沒動,又開一顆,還是不動。
阿洛麻溜地從上解到下,把所有釦子都解了,然後扒拉著往外脫。喪屍依舊沒反應,像個木偶人。
白大褂脫下來,裡面穿的是一件黑色帶條紋的襯衫,及同色系西褲。
阿洛的膽子在這種聲的默許下不知不覺變大,他變喪屍一個月,身上肯定也髒,要不一起洗了?
然而手指剛伸到襯衣釦子上,就被一隻冰涼的大手握住,透明的眼鏡片後,喪屍漆黑的眼珠子落在阿洛臉上,臉上依然面表情,阿洛卻詭異地看出不贊同的意味。
白大褂可脫,這個不行。
阿洛失望地收回手,喪屍也彷彿是耐心告罄,煩躁地吼了一聲。
今天恐怕只能到這裡了,阿洛抬手將水龍關閉,在喪屍直勾勾的目光中,伸手將掌心裡洗乾淨的晶核遞到他面前。
“好了,給你吧。”
喪屍可不懂客氣,一把抓過那顆圓珠子,直接塞進了嘴巴裡。
食物太香了,他聞著都快忍不住了,這會好不容易有了個代餐,就算沒什麼味道,也可稍微填一填肚子。
嘎嘣嘎嘣咬著口裡的珠子,聲音聽著就像在咬硬糖,喪屍的眼睛死死定在阿洛身上,移都移不開。
聞著食物甜美的香氣,原本沒滋沒味的珠子,也好似變香甜起來。
喪屍突然覺,他找到了享食物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