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一切, 阿洛些遲疑地:“師父,您在這裡殺了黎嬌嬌,會不會不太好?”
“無妨。”
陸蒼抱著她往外走, 語氣平淡。
這時候,阿洛終於知覺察覺到不對勁,師父為什麼會突然過來?他不是在閉關嗎?而且他的頭髮怎麼變色了?
“師父,您的頭髮……”
阿洛蜷縮在他寬厚的臂彎裡,輕輕捻起一縷飄到前的髮絲,銀色的發順滑柔順, 如雪一般涼涼的, 被她柔柔纏繞在指尖。
陸蒼仍舊言簡意賅:“無礙。”
他腳步不停, 運用縮地成寸的術法, 兩步便到了洞府之外。
阿洛心中惴惴, 她仰臉看他, 冷白的臉、漆黑的眸, 一切一如前,卻又好像哪裡不一樣。
她躊躇良久, 終於細聲開口:“您怎麼知曉我在這裡?”
又為什麼會來救我?這一聲,卻是不敢口,怕得到自己不要的答案。
陸蒼雙始終目視前方,此刻終於斂下眉,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黑色的瞳孔中隱約透一絲暗紅。
阿洛微微一怔,仔細去看,那紅色卻又不見了,似乎是她的錯覺。
“大乘期,萬萬物皆所感應。”陸蒼深深看她一, 薄唇輕啟道。
阿洛了,應該也只這個理由了,陸蒼好歹是道尊,自己的徒弟快被人打死,他總不會放任不管。
總之,他救她,只是因為她是他的徒弟罷了,怎麼可能會其他的意思。
這麼著,阿洛失落地垂下了腦袋。剛才被黎嬌嬌瘋狂鞭撻她都能忍受,可得這個結論時,她卻又忍不住地胸口悶疼,眶不經意紅了一圈。
她卻不知,此時此刻,這個面色平靜、步伐沉穩、看似一如既往強大的陸蒼,正在承受著什麼樣的痛苦。
陸蒼沒說謊,大乘期的確會對身邊的物所感應,尤其自身牽扯越深,感應也越強烈。
他本來的確在閉關,一年半時間,冰雪道境中的那株櫻樹仍未消失,它長久佇立在那裡,不聲不響,卻又無時無刻不在彰顯著它的存在。
極致的冰寒不曾摧折它,嚴酷的霜雪也不曾壓垮它,它頑強地生長,在他全的壓制下,也僅僅只稍稍矮了那麼一寸。
陸蒼原本,一年一寸,只要他堅持百年、千年,終一天,他可以將它壓入地底。
然而,就在他萌生這個法不久,突然感到一陣強烈的心悸,將他瞬間閉關中驚醒。
以陸蒼的境界,睜開的那一剎那,便已感知到發生了何。
察覺到小徒弟瀕死的那一刻,他心頭猛地疼痛,冰雪道境中,那棵被壓制的櫻樹如同反噬般,眨間抽枝發芽開花,由原來的一人高長到百丈高。
數也數不清的花瓣飄散,將那一片純白雪原染成粉白的世界。
這一切變在電光火石間形成,陸蒼一頭青絲轉瞬成雪,一顆道心陷入潰散邊緣!
然而體內再如何翻天覆地,他表面上仍是那個孤高淡漠、強大無匹的道尊陸蒼,誰也看不見他內裡是何種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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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洛看不見,發覺女兒魂燈熄滅死亡,立即趕來的黎遇,也看不見。
黎遇色蒼白,雙目含恨攔在陸蒼面前,恨聲說道:“陸蒼!!你數次殘害我兒,今又令我兒魂飛魄散,我黎遇你之仇不共戴天!!!”
陸蒼嗓音低沉,似那金石相擊,狂傲無比:“來得正好,令女多次傷我愛徒,今日便一起了結此吧!”
說這話時,他並未放開懷中的少女,仍一手抱著她,僅空一隻手來,竟是打算單手黎遇戰鬥。
阿洛心情焦急,也顧不得難過了,擔憂地望著前這一幕。
“師父,不然您先把我放下吧?”她忍不住提議。
陸蒼搖頭,“不必。”
黎遇見愛女被人連魂魄都打散了,再也沒機會來到這世上,心中那是又痛又恨,理智也沒了大半,好歹他還記得自己只是返虛期,上去也是送死,情急之下掏一枚丹藥送進口中,周身氣勢也跟著節節攀升。
他本是返虛中期,一枚丹藥下去,竟直接升了一個大境界,跨越到了大乘初期,連雷劫都沒歷。但此同時,他整個人也像是陡然老了幾十歲,原本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一息間鬚髮全白、面生皺紋,成了個五六十歲的老人。
阿洛睜瞧著,大概看點堂。
黎遇顯然是冒著必死的決心,吃了一顆極品的血魄丹,這丹藥能大幅度提升人的修為,代價便是損耗自身精血魂,也相於壽命。而且這藥只短暫效用,一般都是必死之境才被人做奮一搏的法子,不然早被其他人追捧成丹了。
黎遇吃丹藥期間,陸蒼只長身立在那裡,極風度地等待他修為升上來。
這姿態太過容,似乎勝券在握,又像是一種無形的傲慢,即便等黎遇到了大乘期,他也不足為懼。
而實上,陸蒼比誰都傲慢的資本。
黎遇雙通紅攻上來時,他只是無聲靜立,單手掌心向前,張開修長的五指,放自己的冰雪道境。
身為頂級丹師的黎遇是火靈根,他在戰鬥方面的手段並不強,道境也不圓滿,只撐開一片十里範圍的熔岩場,除此之外,只會拿著無數法寶、符籙財大氣粗地硬砸。
相比之下,陸蒼的戰鬥方式堪稱簡陋。
冰雪道境一開,巨大廣袤的雪原浮現,迅疾向外蔓延,所過之處,大雪飄飛、狂風席捲,蟲魚鳥獸、大地樹木,全都被冰雪覆蓋,整座丹峰及周圍百里區域,眨間便成了冰雪的世界。
黎遇的熔岩場還沒冒幾個泡就被凍結,黎遇本人也被凍地面色青白,更恐怖的是,天空現無數尖銳的冰錐,不知處而來,源源不絕向黎遇攻去。
這場戰鬥結束地快,就算黎遇晉升大乘,也比不得大乘期的陸蒼。
修為越高,一個小境界的差距便如天塹。黎遇狼狽不堪地躲避著襲擊,半刻,被透明的冰錐胸扎穿,躺倒在雪原上,再也爬不起來。
始至終,陸蒼都十分遊刃餘,也格外冷漠無情。
殺死一個同,無法令他產生半點情緒波動,甚至連睛都沒眨一下。
瀕死之際,黎遇忽然慘烈又暢快地大笑起來,他口吐鮮血,大聲道:“陸蒼啊陸蒼,你的道毀了!你那純淨無暇的冰雪道境,竟也一日染上其他的顏色,鼎鼎大的道尊又如何,一朝行將踏錯,也要身死道銷!我在下面等著你!”
話落,他氣絕而亡。
無邊的冰雪世界裡,白衣男子獨立其中,身姿筆挺,衣訣飄飄,銀髮飛舞,濃黑的眉越加深沉。
阿洛怔怔伸手,掌心接過一朵粉白的櫻花,顫聲:“師父,您的冰雪道境中,為何會花?”
陸蒼俯首低眉,臉色白地透明,透著涼意的眸光定在那拇指大的小花上,良久才啞聲道:“我不知。”
他緩慢地、一字一頓地說道:“它自己生根發芽,長在了我的道心中央。我曾竭將它壓抑,卻發覺無論如何也無撼動它一分一毫。或許,它本就該生長在這片雪原上,它註定屬於這裡。”
一語既,兩人身的地面上,厚厚的雪地驀地裂開一條縫隙,一棵小嫩芽冰層內鑽,飛快地生根、發芽、抽條、生長,最開一樹粉白絢爛的櫻花。
粉色的櫻樹高高立在雪原上,似乎因為被認可了它的存在,它歡喜地、快活地灑落無數花瓣,花瓣落到阿洛的身上,落到陸蒼銀白的髮間,落到這冰天雪地的各處。
阿洛望著身邊飄下的櫻花,心頭劇烈震動,滾燙的淚洶湧而。
看到這棵花樹的時候,她就明白,她心心念念要的東西,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其實早就已經屬於她了。
“師父……”她淚盈於睫,一次緊緊地、緊緊地攥緊他的衣襟,毫不顧忌地將臉埋進他胸口。
果然,他不曾推開她,亦不曾將她放下。
“為何哭泣?”他冷淡又帶著疑惑的話語傳來。
阿洛揚起臉,睛鼻尖通紅,底卻是純然的、不參雜半分雜質的喜悅。她彎著唇角,勾著他的脖頸,得寸進尺地將他的頭顱拉下,她四目相對。
“徒兒是喜極而泣,師父可懂?”
陸蒼沉默,良久低低“嗯”了一聲。
他抬步往前行去,阿洛緊擁著他,將臉小心翼翼擱在他肩頭,輕聲:“師父,我們要去哪裡?”
“極北之境。”
阿洛高興過頭的腦子終於清醒了些,嚴肅了小臉:“是剛剛黎長老說的,您的道了題嗎?”
還沒等他回答,突然人朗聲道:“道尊陸蒼,請留步。”
陸蒼腳步一頓,冷冷抬望去。
“你們也要阻我?”
二人前方不遠處,數十人正凌空而立,這些人修為皆深不可測,乃是歸元仙宗最強大的長老,個個都是大乘期修為。
為首之人便是掌道源真人,他肅容道:“陸蒼,你肆意殺害黎遇長老其女黎嬌嬌,本該受罰,但看在黎遇長老挑釁在先,此便就此作罷。”
“但,”他口氣一轉,沉聲喝道,“我等懷疑你你的弟子林洛音生情相戀,請道尊,此是否屬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