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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第一百一十七章

太陽升起, 氣溫卻不見升高, 低得如同已經進入南方的冬季。

異於平常的寒冷空氣,大量不同種族體型的動物同時遷徙, 這都表明這裡即將迎來嚴冬。

從那些長有厚實皮毛的動物便不難看出它們能夠抵禦什麼程度的嚴寒, 不難想象他們將要面對的寒冬會有多冷。

從那黑壓壓的由大大小小各式各樣不同種族組成的前不見頭、後不見尾的野獸遷徙大軍, 亦不難看出, 在地震中出現的這片草原以及遠處的山脈有多廣袤,物種有多豐富。

這些, 對人類來說, 則都是災難。

風傾然把隊伍迅速召集起來,除去傷重不適合動彈的,能夠行動的二十八人分成兩個小隊, 一支,由柳子澈帶領,去儘可能多地搜尋還存活的人, 救治他們。另一支, 則年紀最長的風振軒帶領,去收集過冬物資。

厚實的禦寒獸皮,過冬的食物,生火取暖的材料, 這些都必須儲備起來。

風傾然則帶著吳悶悶去找部隊,先與部隊建立起聯絡。

血染的戰場上,活下來的人們與風傾然的隊伍一樣,忙著救助其他傷員, 忙著從野獸身上收集物資。

她們在野獸屍體間穿行,小心翼翼地避開死於野獸攻擊、面目全非的人類屍體。

戰死的人太多太多,活下來的人自顧不暇,沒有能力去為這些死去的同胞收斂屍體,唯一能做的就是走動的時候,儘量不要踩到他們,不從他們的身上跨過去。他們戰死於此,還要遭到同胞的踐踏,未免太可悲。

風傾然在戰場上遇到了洛一心。

洛一心的手裡拿著一柄鋒利的陌刀,渾身浴血。原本緊束起來的馬尾長髮隨意地披散開來,□□涸的血粘了起來。她手裡那柄長約一米五,刀柄很長,與刀身呈四六比的長度。這種刀盛行於唐代,它還有個名字叫做□□。這種刀,很適合拿來斬野獸。

她手執陌刀立在一頭如小丘般的野獸背上,陽光灑落在她的身上,映照著她滿身的血汙。她側過頭,望向風傾然,神情肅穆,那身影顯得蕭瑟,透著悲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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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傾然環顧四周,卻見到前方格外慘烈。到處都是呈噴濺狀的鮮血,到處都是殘肢碎體,到處散落著與洛一心身上同樣質地的衣服碎片以及陌刀。有的陌刀深深地扎進野獸的眼睛裡,陌刀的刀柄上還有一雙手緊緊地握著刀,而這把陌刀、這雙手的主人,則已經肢體分離。有些手上,還連著半截身子,有些手,連著肩膀和頭,有些手,各連著半邊被撕開的身子……

死在這附近的野獸大部分都是屬於同一種,它們的體型不大,但從它們的鱗甲、四肢、身體線條、肌肉就能看出這是一種戰鬥力極強的野獸。

風傾然從這些野獸身上的傷口,可以想象得到當時的戰況有多慘烈。一群人迎上去,有人以同歸於盡的方式正面迎敵,將陌刀扎進野曾的眼睛裡,對它造成致命傷,戰友從周圍圍攻,亂刀斬去。負傷的野獸發狂,鋒利的爪牙將迎上來的人撕碎。

在這附近,除了洛一心以外,幾乎沒有別的活人。

風傾然望向洛一心那雙耀著幽藍色光芒的眼睛,從洛一心的眼睛能看出洛一心的異能很強,這是洛一心能在這場戰鬥中活下來的關鍵。她沒與洛一心打招呼,叫上悶悶繼續前行。

她對洛一心沒有任何好感。

莫卿卿第一次與展正熙的衝突,是在雙方偶遇的情況下,陳迎曦為絕後患,做出的決定。雖出突然,雙方都沒有準備,莫卿卿輕易逃脫。第二次,莫卿卿在展正熙的駐地外遭到圍攻,那還是進了殺局。當時進殺局的,不僅是莫卿卿,還有展正熙兄弟和陳迎曦,莫卿卿九死一生,展正熙死了弟弟。

推波助瀾佈下這個殺局的人,正是這位帶著人在旁邊看戲的洛一心。

假如,莫卿卿不是無條件地信她,她放走展正熙,必然會使莫卿卿不滿,生出嫌隙,甚至在這種聚散無常隨時可以一拍兩散的時候,形同陌路亦是很有可能的。假如,她要為莫卿卿出這個頭,又或者是實力不夠強震懾不住展正熙,必然要與展正熙拼個你死我活,在這種環境下,雙方拼個兩敗俱傷,那是置雙方於死地。不說別的,受了傷,哪怕有個腿腳不便或手腳不靈活,在危險來臨時,便足已喪命。

至於洛一心這麼做的用心和用意,讓風傾然很是瞧不上。

戰場拉得很大,狩獵隊、難民、部隊的人分散得到處都是,戰鬥剛結束不久,大家還在搜尋救助重傷的人。

這種時候,每活下一個人,未來,才多一分希望。

沒過多久,風傾然來到倒塌的高牆處。

高牆即使塌了,依然有好幾層樓高。鋼筋水泥澆鑄,倒塌後,上面縱橫交錯的鋼筋對阻擋野獸也起到不小的作用。

此刻,高牆上站滿了人,每個人都拿著武器,如臨大敵。

不時的,有人如喪家之犬般哭泣著被人拉上高牆。

高牆的另一邊,獸吼聲不絕於耳。

風傾然和吳悶悶爬上了高牆,她們站在牆上抬頭望去,只見牆後的避難點,成了野獸的狩獵場。那些繞過戰場的野獸,繞去了擁有大量人員聚集的避難所。

能夠形成有效戰鬥力量人們都在戰場上。

避難所裡的人是戰場上的人的很多倍,面對野獸的襲擊,卻只能潰逃,然後,被單方面屠殺獵食。

有許多人朝著高牆方向逃來,可,他們跑得再快,快不過野獸。

風傾然默默地看著遠處被野獸從藏匿地刨出來叼走,奔逃中被野獸追上咬死的人。

她不可能去救他們。

他們不願意戰鬥,誰都救不了他們,救他們,只會帶一群拖累,賠上自己。

避難所裡的人往這裡逃,將野獸也引了過來。

圍牆上,數以千計的戰鬥人員嚴陣以待,許多野獸追到圍牆下便退去了,有些仗著實力強大的踩著鋼筋水泥廢墟爬上來,諸多實力強大的感染變異人一擁而上,將它斬殺在圍牆上。

圍牆上散佈的野獸屍骨、站立的感染變異人,無聲地向所有靠近地野獸宣示:靠近者死!

風傾然帶著吳悶悶找了一圈,見到許多戰士自發地組織到一起,許多士兵也在找自己的上級,她不斷地聽到“營長戰死了”“團長戰死了”“副團長被野獸撕碎了”等等軍官犧牲的訊息。

風傾然和吳悶悶找了許久,遇到的活著的級別最高的也只是一個營長。

到下午的時候,訊息傳了出來。

指揮所被衝過去的一頭巨獸踏為平地。

旅長戰死!

副旅長戰死!

旅參謀長,戰死!

旅副參謀長,戰死!

旅政訓處主任、副主任,一起戰死!

旅留守處,全軍覆沒!

通訊中隊,只剩下兩個通訊兵和一臺無線電裝置。

兩個武警團,只剩下不到一百人,最高級別,排長。

……

風傾然對裝甲部隊的編制不太瞭解,向吳悶悶打聽。她想著旅長以下是團長,旅部指揮處被踏平了,也許還有在外面指揮戰鬥的團長活下來呢?

吳悶悶告訴風傾然,裝甲旅沒有團,旅部以下便是中隊、營、連,如工兵中隊、通訊中隊、汽車運輸中隊、偵察營、裝甲營、機步營、火箭炮營、坦克連等。

風傾然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沒有統領全域性的高階軍事指揮官,就等於這支部隊打殘的部隊成為一盤散沙。活下來的這些營長、連長,能夠在這樣的戰爭中活下來,都是有實力的人,很難說他們會聚在一起,然後毫無芥蒂地選出一個人來指揮這支隊伍。最要命的是,部隊到現在只剩下幾百人,而感染變異人,還有數千之多。感染變異人則又分散成大小不一的狩獵隊。

風傾然當即反應過來,對吳悶悶低聲說:“快,去找那兩個通訊兵,還有那臺無線電裝置!”

情況混亂,到處都在找人,打聽戰友的死活情況。吳悶悶端著□□,那身軍人特有的氣質,讓她去找其他戰士問路,很是順利,很快便打聽到那兩個通訊兵的下落。

她倆是在一個臨時清理出來的會議所找到那兩個通訊兵的,兩個二十歲出頭的通訊兵護著無電線臺縮在角落。

清理出來的空地上,十幾個年紀在二三十歲之間正聚在一起討論事情,外面,圍了許多士兵。

風傾然站在不遠的地方聽了一會兒,談判的氣氛不算好,沒吵,沒爭執,但隱約有點誰都不服氣誰的模樣。

吳悶悶聽了一會兒,便將視線落在旁邊那堆武警戰士身上。他們幾乎個個渾身都是傷,許多人重傷倒在地上動彈不得,有些人連腿都沒了,戰友在旁邊照顧他們,能夠起來走動照顧別人的武警戰士,也就十幾個人。她走過去,先敬了軍禮,報了自己所在部隊的番號和自己兵種、編號、名字。

武警戰士聽到吳悶悶報出的番號,紛紛朝她看來,能夠起身走動的,紛紛向吳悶悶敬以軍禮。即使躺著的,也抬手敬了一個軍禮。

她對風傾然說:“老大,我想和戰友們在一起。”

風傾然猶豫了兩秒,點頭,說:“有什麼困難,隨時來找我。”她又看了眼這些躺在地上,傷口處理得並不好的武警戰士,想了下,說:“我們的隊伍有醫生,你們去個人把她找來,給你們治治傷。”

吳悶悶哽咽著向風傾然“嗯”了聲,立正站好,大聲的再一次報出自己的服役部隊的番號,自己的兵種、編號、名字,叫道:“吳楠,請求歸隊!”

一群武警戰士站得筆直,齊齊地朝吳悶悶敬禮,接受她的歸隊。

風傾然莫名的有點鼻子泛酸。她沒當過兵,她不太明白軍人的那種情懷,可看著吳悶悶,看著這群年輕的小夥子,她似乎又有些理解。

吳悶悶問:“誰能跑?”她指了個方向,說:“去那邊找一個長有一對色彩斑斕的大翅膀,戰鬥力非常強的漂亮大姐姐。她是醫生,已經能夠很精準地控制能量液的用量,找到她,說是悶悶和風老大讓她來的。”

兩個武警戰士聽到吳悶悶說的,又朝著風傾然和吳悶悶敬了一個禮,然後拔腿以最快的速度跑去找醫生。

吳悶悶又說道:“救人需要大量野獸心臟中的藍色能量液,控制好每次使用的劑量,只要有足夠的藍色能量,斷肢、斷掉的骨頭都能夠重新生長起來。來幾個人,跟我一起去挖心臟。”

風傾然見吳悶悶忙起來,她想了想,對吳悶悶說:“如果有可能,儘量把兩個通訊兵和無線電臺爭取到你們隊伍。”

吳悶悶“嗯”了聲,點頭,便帶著幾個武警戰士去挖野獸心臟去了。

經過一夜的戰鬥,這時候,最不缺的就是野獸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