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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四十四章 安定國番外六

第二天,林嫂一家在昨夜就連夜趕回孃家了,而今天的飯菜都是要靠玉蘭了。

玉蘭一早起來,人有些懵。安定國早早就起了,拿著一本書坐在院子裡,風輕雲淡的瞟了玉蘭一眼,又專心到書裡。如果不是他的肚子忽然咕嚕嚕的響起來,玉蘭還真的以為他吃飽了的。

她不敢笑,只能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新鞋子,上面還繡著蝴蝶花,真好看。

“還不快去做飯。”發生這樣尷尬的事情,安定國也覺得不好意思,只能讓玉蘭趕緊去幹活。

玉蘭的臉色一白,哪裡還能笑得出來。當初她為了留下來所以一直說自己是什麼都會的人,洗衣服掃地這些當然是沒有難度的,可是這個做飯,她哪裡會啊?以前都是在吃百家飯的,那都是別人的剩菜剩飯,哪裡會有生火煮飯的機會啊!

就算是她因為冬天的時候學會了生火,可是卻沒有學會做飯啊!

“怎麼?”見玉蘭久久未動,安定國問道。

“沒什麼,我馬上就去做!”玉蘭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回憶昨天林嫂是怎麼說的。很簡單的,生火放水,再放米,等水開了,就把火弄小,慢慢的煮著。

不就是做飯,怕什麼,玉蘭暗暗的給自己大起,她的神情很嚴肅,就好像要上戰場殺敵一般。

安定國總算是知道自己的最近的擔心是從哪裡來的了!他看著那簡易的小爐灶冒出的滾滾黑煙,跟昨天火燒廚房的煙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他的眼角忍不住抽搐了幾下,又忍不住又抽搐了幾下。

“你會不會做飯?”安定國努力的剋制自己的情緒,沉聲問道。他覺得,跟玉蘭在一起,每時每刻都在挑戰著他耐心的底線。這才沒幾天,他就覺得好像已經經歷了一個世紀一樣。

“我會,我會,我真的會!”玉蘭抬起已經被煙燻得黑黑的臉,急切的說道。

“這就是你說的會做飯?”安定國鎮定很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他努力的讓自己的態度平和起來,可是這樣的情況,又不能不讓他失控。

“這是一個意外……”是的,這就是一個意外,因為她的臉都黑黢黢的了,所以沒有人發現,她的臉上羞紅的紅團。

他明明就有一肚子的火要發,甚至還要把她趕出去,可是看見她那雙可憐兮兮的眼睛,他天大的怒氣都散了去了,只說道:“算了算了,還是這樣吧。”

安定國,本來以為收留了一個小丫頭,就能幫自己分擔事情,可是事實證明,他真的想太多了。

他認命的拿起一旁的圍裙系了起來,然後就開始做飯,生火,下米,一切都做的那麼井然有序。早上的腸胃還不適應吃太油膩的三系,他就準備了一些清粥,陪著一些鹹菜。除了那粥是現煮的,鹹菜是一早就備好了的,只要切好擺盤就行了。

玉蘭在一旁看著,只覺得安定國的動作猶如行雲流水,深深的吸引著他。

“還看什麼看,趕緊把碗筷拿出來。”安定國對於一直在一旁看著自己的玉蘭,表達了自己強烈的不滿。這個丫頭看起來很機靈的,可是怎麼會這樣的呢?

“哦!”玉蘭馬上就要跑去,她現在可是要鬥志滿滿的。

不對,這個丫頭還是那副髒兮兮的樣子,他忍不住扶額,無力的說道:“等等,你先去把你自己收拾乾淨。”

玉蘭一個轉彎,又跑到了水房。

也不用等玉蘭了,安定國自己就把碗筷都收拾好了,然後擺好,盛好,就等著玉蘭來吃了。

玉蘭一出來的時候,看見這個架勢,趕緊就坐在一旁,看著安定國怯怯的喊道:“大爺。”

“吃飯!”安定國現在已經是前面貼著後面的了,哪裡還會跟玉蘭廢話。

玉蘭乖乖把這些東西都吃完了,可是就算是很簡單的菜,她也能吃的津津有味。這可是比她過去的任何一餐都還看豐盛的啊!她怎麼會不感激生命的呢!

“真有那麼好吃?”其實安定國對於吃的,真的沒有太多的要求。只是看見這個小丫頭只是喝個粥吃個鹹菜都那麼津津有味の,讓他有一種他們在吃山珍海味的錯覺。

“當然啊,我以前可從來都沒有喝過那麼好喝的粥,香香甜甜的。”玉蘭幸福的笑著說道。

難道自己的廚藝就那麼有天分,所以讓她這樣大快朵頤?安定國忍不住又喝了一口粥,吃了一口鹹菜,那皺著眉頭始終都沒有舒展開,又看看玉蘭,又吃了一口粥,配了一口鹹菜……

玉蘭也看見了安定國的舉動,於是解釋道:“我以前都是沒有吃飽過的,所以對我來說,這是最好的食物。也是在這裡才吃上了白米飯,我才知道,原來白米飯的味道是那麼好,比肉的味道還要好!”

說著說著,玉蘭她就有些落寞了,對於那過去的生活,不是她想的,可是卻是她經歷過的。那麼多的艱難,那麼多的苦難,她都沒有跟任何人傾訴過。

“你家就沒有其他人了嗎?你娘呢?”安定國之前也聽林嫂說過,可是卻沒有親自問過玉蘭。

玉蘭搖搖頭,說道:“從我記事開始,我就跟著爹爹一起來到這裡。爹爹總是會唉聲嘆氣的看著北方,只是那時候我還小不懂。他給人做雜工,什麼都幹,得到什麼好吃的,也是第一個想到我。只是他的身體不好,在我八歲的時候,他就生病死了。”

那些日子好像已經離她很遠了,回憶起來就好像是上輩子的事情一樣。

“那時候,我還小,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還是一個乞丐老婆子可憐我,帶我進了乞丐窩。我就每天跟著乞丐老婆子走街串巷的,也許人家見我們一老一小的,所以特別發慈悲。儘管那些東西的味道不怎麼好,可是還是要吃下去,不然的話,我們就活不下來了。”玉蘭的話幽幽的,讓安定國也忍不住認真聽起來。

“乞丐老婆子死了,她已經算是乞丐裡面年長的了。我失去了她的庇護,就會被一些乞丐欺負。他們搶我的糧食,霸佔我的地盤,所以,我就離開了那裡,繼續回到村子裡乞討。不過這裡乞討的東西,不如鎮上的多,可是這裡善良的人多。就想林嫂,明明家裡的吃的已經很緊張的了,那年大雪天,我乞討到她家門前,她還是分給我一個饅頭。硬邦邦的,可是卻很好吃。”玉蘭的嘴角露出了笑容,她還在回憶著那個饅頭的滋味。

“以後,你就不用擔心這些吃的了,在這裡,會讓你吃的飽飽的。”安定國說道。

他的聲音就好像是一個慎重的承諾一般,讓玉蘭的眼淚又流了。

“你怎麼那麼愛哭?”安定國奇怪的問道。

“沒有,我沒有,我一點也不愛哭。”玉蘭解釋道,可是在她的眼淚面前,她的解釋是那麼的微不足道。她真的不喜歡哭的,可是就是忍不住,她能夠遇到那麼好的人,真的是她的幸運。

一頓飯好不容易吃完了,玉蘭趕緊起身收拾。她把那些碗筷都摞在一起,然後就趕緊往廚房走去。可是還沒有等到她走到……

乒乒乓乓!

那些碗居然全部都被她摔碎,一個也沒有留!

安定國的眼睛微微眯起,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就在他一晃神的情況下,這些碗筷就自動落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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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用等他出聲詢問,玉蘭就自己說了。

“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就是剛才也不知道怎麼的,手就滑了一下。我真的很努力的要把碗端的著,可是沒有了平衡,筷子就要掉地上了,我這不是一心急,馬上就要把那些快要掉的筷子撿起來,誰知道碗就掉地上了……”玉蘭每一次都能把事情解釋清楚,可是這樣的事情讓人也覺得混亂。

安定國用力的揉著眉心,剛才他的話真的說得太滿了,什麼讓她好好的在這裡生活,她真的能好好的生活嗎?什麼都不會做的人,要教育的路真的還很長啊!

“我!我!我馬上就那掃帚來打掃!”玉蘭還不等安定國回答,她一定要證明自己是很有用的,她一定要證明!

於是,她就向著牆角,擺放掃帚的地方走去。拿起了掃帚,她勇氣十足的走了過來。可是誰知道,她自己把自己的腳絆了一跤,手中的掃帚整個就飛了出去,正正就打中了安定國的頭,而她自己也狠狠的摔在地上。

安定國此時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他木然的拍打著自己的頭髮和身上,把掃帚上的髒東西的都拍打下來。

“對不起對不起!”這就是叫做越忙越出錯!玉蘭懊惱極了,過去她可不是這樣毛躁的人,怎麼現在居然這樣的呢?她趕緊爬起來,自己身上的塵土也沒有來的及拍,她馬上就要給安定國拍。

“停!”安定國喊道。他不需要這個丫頭再做這些事情的了!他努力的剋制自己,這裡她還是一個孩子,她還是一個孩子,她還是一個孩子……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就是手上一滑,我……”玉蘭很委屈,她真的想把事情做好的,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她就是做不好的呢?還把安定國弄成這樣,要是她的話,她也不想收留這樣的人了。

她怎麼就那麼沒用呢?做乞丐的時候,沒用!現在好不容易有人收留自己,可是自己做事卻那麼沒用!就算是安定國真的要趕走她,那也是她自己笨,怎麼連一點點小事都做不好!

安定國斜晲著玉蘭,只見她又是那一臉可憐兮兮的模樣,好像已經受到了很重的責罰一般,明明他什麼也沒有說,也什麼都沒有做好嗎!

他什麼也不說了,默默的拿起掃帚就開始清掃起來,期間,玉蘭想插手,可是他直接就躲過了,他不想多說什麼,把一切都處理好,至少現在,這裡看起來不是那麼亂就好了。

玉蘭絞著自己的衣角,忐忑不安,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就要被他趕走了,那時候,她該怎麼辦?她不想走!

“我去把粥收拾了!”她不可能一直這樣站著,那就是渾身不自在,於是,她馬上就想著讓自己找點事情來做,證明自己是有用的。

“停!”安定國馬上就說道。

“怎麼?”那一瞬間,玉蘭就好像從天堂墮入了地獄一般,她本來欣喜的臉上馬上就變成了哭喪臉。難道他真的要趕自己走嗎?不讓自己做事情,嫌棄自己了嗎?

“慢慢走著去,別把鍋打翻了。”安定國儘量柔和的說道。

“嗯!”玉蘭趕緊擦乾眼淚點點頭,她小心翼翼的端著鍋子,一步一步的慢慢朝著廚房走去,她恨不得就像蝸牛一樣。不過是十幾米的距離,可是她走路走了半柱香都沒有走到。她捧著的哪裡是粥啊,簡直就好像是捧著她的命一般。這一次,倒是沒有出現任何的岔子,鍋子安然的回到爐灶上。

安定國看見她的這幅模樣,真是哭笑不得,看她那一小步一小步的挪動著,生怕會把粥打翻的模樣,讓他忍不住搖頭,就算是有天大的怒氣也得散了。罷了罷了,不過就是一個可憐的人罷了。

等到玉蘭再出來的時候,卻依然還是哭著臉的。她就站在安定國的面前,低垂著頭,什麼也不說。

“怎麼了?難道又打翻了?算了,打翻就打翻了,我進去收拾。”安定國已經是沒有脾氣的了,說著,他就要到廚房。反正邏輯什麼的,他已經不指望的了,對於玉蘭,發生什麼樣的事情,那都是不奇怪的。

“嗚嗚嗚嗚!我沒有打翻鍋子!嗚嗚嗚!你對我真好,你是這個世間對我最好的人!”玉蘭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安定國覺得自己的臉部表情從來都沒有那麼僵硬過,這有什麼好哭的?他還以為她又闖禍了呢!他只能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道:“好了好了,這不是好事的嗎?既然沒有打翻,那就好的啊!怎麼就哭起來了呢!女孩子,哭多了可就不漂亮了。”

“嗯嗯!”玉蘭趕緊把自己的眼淚收起來,可以還是弄了很久,她那麼笨,他還願意收留她,不是好人是什麼!她心裡已經打定注意了,一定要好好的報答好人!

安定國自然是不知道玉蘭的心裡,他不過是……也許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樣做,明明他是這樣怕麻煩的,可能他過了一個人的日子太久了,所以想找一個人來陪而已,可是這個丫頭明顯就是一個惹事精啊……

只是想看她可憐的身世,罷了罷了,他就當是在這裡找一個人陪著自己吧。

其實安定國也不會做飯,能夠做個粥,已經是頂天了的。想他從小就是錦衣玉食的,就算是在前世,他也是含著金湯勺出生的,只會做個泡麵而已。

所以到了,中午,還是安定國做飯,可是這一次的飯菜,卻跟之前的想比,那就是一個天一個地了。青菜是煮糊的,肉是黑的,米飯是夾生的。

可是玉蘭什麼也不敢說,默默的吃著飯,其實在她的心裡,還是覺得這些飯菜依然是那麼好吃的。

“這些哪裡還能吃?”安定國就試了一口就放棄了,又苦又鹹的,哪裡能入得了口?

“不會啊,很好吃啊!”玉蘭眨眨眼睛,一點也不覺得有那麼難吃。儘管吃起來和平時的不太一樣,可是比起她以前吃的東西,那真的是好太多的了。

安定國一看玉蘭的那個樣子,就知道,一定就是玉蘭的過去那段經歷在作祟了,讓她根本就不知道到底什麼是好吃,什麼是不好吃的。現在他的感覺是,只要有吃的,對於玉蘭來說,那都是好吃的。

不過看見玉蘭這麼捧場的話,就算是自己煮的再難吃,他的心情那也是愉悅的。

就是這樣,他也跟著玉蘭吃了起來,兩個人倒是吃的一嘴都是黑黑的。

晚上的時候,林嫂一家依然沒有回來,可是中午的飯菜,安定國也不想再吃了,也不想再嘗試了。

倒是玉蘭說道:“今晚我來做飯吧。”

“你會?”安定國問道,他知道玉蘭不會,早上那模樣,哪裡是會做飯的樣子的呢?

玉蘭微微紅了臉,說道:“你中午做飯的時候,我也在一旁看著,倒是知道怎麼做了。”

她著還真的不是謙虛,就好像是那種程式重新給她歸整了一遍,她忽然就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嘆,覺得昨天林嫂說的事情,一定就是那樣的。

安定國覺得自己不應該相信玉蘭,可是這裡是村子,如果等他們到鎮上的話,就算是坐車也要一個時辰,這一去,人還真的要餓扁了。他本意就是再做粥,然後配鹹菜。畢竟早上的飯菜那是多麼的成功啊!

倒是如今看見玉蘭那躊躇滿志的樣子,他倒是有些猶豫,到底應該不應該相信玉蘭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