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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九章 諸葛亮再獻策

“悔不聽先生之言啊!悔不聽先生之言啊!趙韙小兒,簡直是無信無義,無信無義啊!!先生啊,如今,您還有何以教我?”

臥房裡,呂布將所有人全部攆出去,只剩下他和諸葛亮兩個人,就見呂布跪坐在諸葛亮的面前,正襟危坐,卻是隱隱將自己的身份擺放得非常非常低了。

然而諸葛亮對呂布的“禮賢下士”似乎是視若不見,只是手衝了一杯最近流行於中原的茶葉,十分愜意淡然地喝了一口道:“軍中發生的事情,與亮一介草民又有什麼關係呢?亮才疏學淺,所諫之言難堪大用,說出來影響將軍您的決策,豈不是自取其辱麼?”

說著,諸葛亮又給呂布泡了一杯香茗:“據說此物乃天子親自琢磨出來的,好東西啊,不但是口齒生香,提神醒腦,而且不知為什麼喝下去之後會感覺非常的舒服,好東西啊,此物在益州出產也還是很多的,可以說是咱們繼蜀錦之後又一個貿易利器,啊,抱歉我忘記了,我們好像已經回不去益州了,真的是,簡直就跟喪家之犬一樣了呢。”

呂布的後槽牙都快被自己給咬碎了,雖然很清楚諸葛亮就是這麼個臭脾氣,也明白自己頭一天晚上都還在將其軟禁,甚至是考慮是否殺了他,一轉眼就低聲下氣地求著他獻策,姿態確實是太難看了一點,也怪不得他心中有怨氣。

但是還是好氣啊!

能怎麼辦呢?挨懟也只能受著唄。

“萬般不是,都是布識人不明,誤信小人讒言,這才導致今日之困局,吾現在實在是已經毫無辦法,還請先生萬萬要不計前嫌,救吾一救啊!”

“呵呵。”

諸葛亮繼續喝茶,不去理他。

“軍師,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您就算不願意出言救我,難道還甘願與吾同死麼?”

這話隱隱的便已經有幾分威脅的意思了,這呂布不管如何的禮賢下士,裝得再怎麼像,骨子裡卻依然是個地道的武夫。

諸葛亮聞言,心道胃口也吊得差不多了,再吊下去搞不好就弄巧成拙了,便索性開口道:“不是我,不願意出言去諫將軍,實在是我諫了也沒用,反而指揮徒惹將軍猜忌。”

“我琅琊諸葛氏雖然算不上太頂級的名門,但好歹也還算是讀書明理之家,亮,至少在荊州人緣也還是不錯的,我又不統兵,這天子的大軍就算是殺進來,我這種人,想必也斷然不會有性命之危,反倒是此時亮若胡言亂語,將軍再誤以為亮是漢軍細作,又或是什麼身在呂營心在漢,反倒是先於天子之前砍了我的腦袋,讓我死個不明不白,豈不是冤枉?”

“軍師何出此言,何出此言?眼下都到了這個節骨眼上了,布定將對軍師言聽計從,言聽計從啊!”

“當真?”

“當真,千真萬確啊!我算是看出來了,這當今天下能破天子神謀者,非先生莫屬啊!你們都不是凡人,所謀自然讓我等肉眼凡胎看不懂,都怪布以前太過自大,吾,在此向先生賠罪了。”

說著,呂布便站起來朝著諸葛亮深深地一鞠躬賠禮。

見狀,諸葛亮嘆息道:“哎~,哪有那麼誇張,天子之謀,吾萬萬不及也,我雖已看出益州不穩之狀,卻是著實沒有想到天子居然真的會如此果決,蜀王啊,當真是好大的手筆,若亮所料不錯,這位蜀王的歲貢怕是一筆鉅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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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布聞言連連點頭:“是啊是啊,先生真神人也,探馬傳回了訊息,僅今年的歲貢,便足足裝滿了數百輛的大車。”

“軟刀子割肉啊,可憐,可憐,趙韙之輩鼠目寸光,捨棄了將軍,憑他那本來就不厚的家底,我看此人已是冢中枯骨,卻不自知啊,不出十年,益州定可一鼓而下,到時候,怕是他這個大王也未必就能落得個什麼好下場。”

“先生啊,現在不是說那個畜生的時候,如今咱們已經沒了退路,且軍心渙散,當真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可要如何是好啊!”

“呵呵,為今之計,其實不外乎降、守、遁三策而已,哪裡還有什麼奇謀妙計的說法呢?”

呂布嘆息道:“降,是萬萬不能降的,這朝中重臣大半都與我有舊怨前隙,我本就是受不得那曹操劉備的欺壓羞辱,這才不得不背叛朝廷的,眼下我若是降了,這兩人必定落井下石,吾,必定是死無葬身之地啊!請問先生,守,要如何去守,遁,又要往哪裡去逃呢?”

“守,無非是繼續守住陽平關,封鎖消息就當不知道蜀中之變便是了,漢中有人口百萬,又有陽平關天險,張魯可以依憑於此棲身,咱們自然也可以。”

說罷,諸葛亮又站起來道:“天子對益州軟刀子割肉對咱們來說也未必是壞事,只需咱們站穩了腳跟,想要重新奪回益州也並非是難事;武都郡多氐人,加起來應該也有數十萬之巨了,朝廷難以管理,將軍現在兼併了韓遂麾下數萬羌、氐,正可以懷柔之策將其納入統治,待時機成熟咱們攻取祁山,西撫羌胡,南吞巴蜀,亦不失立足之基。”

呂布聞言很高興地點了點頭。

然後諸葛亮就潑下一盆涼水道:“然而如今南鄭未下,前些天因為曹彰搗亂,這糧草的收集終究是未能競全功,我軍只有不到三個月的糧草了,三個月天子不退,咱們,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那怎麼辦,軍師您有鬼神之謀,一定有妙計的對不對?”

“哪裡還能有什麼妙計呢?無非是分兵兩路,一路在陽平關守城,一路去攻打南鄭,務必在三個月之內將其攻下而已。至於屠城之事,卻是莫要在提了,既然已確定此地為立身之基,總不能自己殺自己的境下子民吧。”

“三月之內,守住陽平關並取下南鄭麼。這……南鄭可不好打啊。”

“正是如此,將軍可遣一員上將鎮守關上,兩小將鎮守於關外兩側山上,自己親率大軍,破釜沉舟,三月之內取南鄭,這,已經是唯一的辦法了。”

“兩小將,曹性和侯成將軍足以勝任,只是這一員上將麼……將軍以為韓遂可信否?”

呂布臉都黑了。

諸葛亮繼續侃侃而談道:“讓韓遂鎮守陽平關,想都不用想他肯定會開關投降,雖說這韓遂造孽不少,但若真的有獻關大功,考慮到他本人在涼州西部各郡無與倫比的影響力,天子十之八九還真的能繞過他。可是,他手上怎麼說也有兩萬多的兵馬,若是不以他來當這個主帥,誰能壓制得了他?”

呂布的兩根眉毛都擰到一塊去了,好一會兒問道:“若是,我來親自鎮守陽平關,讓韓遂急攻南鄭,如何?”

“韓遂三個月拿得下南鄭麼?又或者……他乾脆投了曹彰張衛,又該如何是好呢?”

“…………”

“將軍若真的決心要守,唯一的辦法,就是趁機殺死韓遂,真正的兼併了他的部下。您無非怕的是他死了之後他的那些舊部鬧兵變罷了,此事,其實也不是不可以商議。”

“…………”

見呂布還在糾結,諸葛亮繼續道:“主公啊,韓遂之所以投你,那是因為他後路被斷,涼州東六郡已大半歸漢,然而現在,主公您的後路也斷了啊!”

“哎,或者更準確的說,韓遂在涼西地區還是有根基在的,若能守住這漢中,擊退天子,他其實未必就真的回不去,涼東的那些所謂豪傑,都是牆頭草,又怎麼可能真的為了朝廷與韓遂死戰呢?首鼠兩端還差不多。”

“主公啊,韓遂的軍力本來就不弱於咱們,說起來此人要是不除,反而應該是您去投降他才是。”

呂布聞言沉默,好一會兒才道:“遁,又如何呢?”

“漢中又不是只有陽平關一個出入口,儻駱道和子午谷都能走,不過都不好走就是了,可以留一員信得過的上將在此守著,您帶領主力走儻駱道或子午谷進關中便是,關中此時想必還是比較空虛的,至於之後麼,或是攻佔長安,再想他法,或是乾脆揮師西進,逃往涼州,總還是能留下一條性命的。”

呂布聞言只得苦笑連連。

攻佔長安,那純粹是作死,打下來確實是有可能,但長安作為故都,意義非同凡響,朝廷怕是要將他們這幾萬人活活撕了的。

而遁逃涼州……想都不用想,他呂布以後肯定是只能當韓遂的小弟了。

而韓遂這個人的人品天下人都知道,搞不好就真的要死他手裡了。

換言之,不管是遁逃還是死守,眼下最大的障礙都是韓遂?

於是想了良久,呂布終於道:“軍師,咱們還是商議一下,韓遂死後如何兼併他部曲之事吧。”

諸葛亮聞言忍不住嘴角露出意思微笑,羽扇輕徭,淡定地道:“此事易也,主公若是信得過我,可以將此事全權交給亮來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