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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三章 挽天傾 八-戰局翻轉

在巫族的那些大巫們將大軍的血氣聚於一身,融會貫通的時候,冷冽無比的聲音在天地之間響起。

輕啼聲中,東海一方的軍氣化作金色的神鳥高舉於穹天之上,如同是一輪昊陽一般朝著巫族的大軍直接碾了下來。

但在這金色的昊陽之下,瀰漫於名都海域之上的,卻是無與倫比的凜冽森然。

在那神鳥浮現出來的時候,強烈到了極致的不安的感覺,便是在那些巫族的大巫們心頭浮現出來,但他們卻是誰也說不上來,這不安之感,到底是緣何而來。

“東海的軍勢本就不如我,而軍氣的衝擊,本就是最不絨布的虛假的東西,強便是強,弱便是弱,連太乙道君為鋒頭的衝陣都被我巫族攔了下來,我就不信,在這軍氣的衝擊之下,他們還能勝得過我巫族的大軍!”巫族的軍陣當中,暫時為首作為主導的大巫古,強壓住心頭的驚慌之感,以言語鼓舞著其他大巫的士氣,以驅散同樣是縈繞於他們心頭的恐慌。

……

“東海的人,這是失心瘋了嗎?”在東海的大軍強行催發軍氣,將之化作三足金烏之相撲向巫族的大巫們所締造的血氣長城的時候,在東海之外觀戰的那些太乙道君們,幾乎都是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東海一方,巫族的一方,彼此之間大軍軍勢的強弱,只要不瞎的人,都能夠是看得清清楚楚。

而在這樣的對比之下,東海的一方還主動掀起了這軍氣之間的碰撞,這叫那些觀戰的太乙道君們,如何能夠想的通這其中的原因?

“這是想要來一個最為輝煌的落幕嗎?”那些太乙道君們都是這般猜測著——在他們看來,在東海以北的防線被巫族徹底的撕碎之後,東海和巫族的這一場大戰,就已經是落下了帷幕。

而之後東海所有的應對,都只是東皇太一不甘於失敗為此所做的掙扎而已。

這麼一想的話,眼下東海發起這一次必敗的衝擊,似乎也就是想得通了!

既然東皇太一親自主導了戰局,不曾在第一時間退走,那就算是落幕,也該是合乎他身份的落幕,輝煌無比,燦爛無比才對。

……

“不對!”

“東海的軍氣有些不對!”正當那些觀戰的太乙道君們對東皇太一即將要引來的落幕而感傷不已的時候,戴虹道君略顯急促的聲音,便是在眾位太乙道君們的耳邊響起。

“你們看那三足金烏之相的眼睛。”

所有的太乙道君們,都是順著戴虹道君的言語將目光落到了那軍氣所化的三族金烏的眼睛之上。

然後他們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愕然無比的神色。

將軍氣凝結成實質的象徵,如刀槍劍戟,又如星辰日月等等,在那些大軍的統帥面前,並不奇怪,或者說,這天地之間,每一位合格的統帥,都必須要做到這一些。

但無論軍氣如何顯化,其所顯化而成的氣象,都只是虛假的東西,有形而無神,一旦軍氣潰散,那所顯化的一切自然便都是煙消雲散,就算是神庭軍氣體系當中立於頂點的定止軍,也不例外。

也正是如此,那些統帥們在以大軍顯化出氣象憑依的時候,對那氣象憑依都會有所斟酌——除了那定止軍因為那統帥強烈無比的個人印記,以至於是不得不顯化出統帥本身的特質來以外,其他的統帥們在顯化氣象憑依的時候,都會極力的避免那氣象顯化出神獸生靈之象。

道理很簡單。

這軍氣所顯化出的氣象,都是有氣而無質,有形而無神的存在——若只是日月星辰之影,看起來倒還算是氣象煌然,但若是化作了生靈之影,那這顯化出來的生靈,便如同是一個死物一般,看上去彆扭到了極點。

但眼下這些太乙道君們看到了什麼?

東海的一方,那些太乙道君們以軍氣催發而成的三足神鳥之相當中,那神鳥的雙眸之內,卻有著靈性的光芒在閃爍著——這意味著,這軍氣所成的東西,已然是發生了真正的質變,從有形無神的階段,進而是到了有形,有神,亦有靈的階端!

有靈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那軍氣所凝結而成的三足神鳥和真正的生靈之間的界限都被徹底的模糊——就算是沒有了軍氣的支撐,就算是那軍氣潰散,但只要那一抹靈性還在,這軍氣所凝結而成的三足神鳥,便會一直長存於這天地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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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怎麼可能!”看著這一切,那些太乙道君們只覺得自己對天地的認知都是被徹底的傾覆了一般。

從那軍氣當中衍生出靈性——這已經是真正的屬於無中生有的手段了,就算是這些太乙道君們,也根本就做不到這一點。

和這種情況所類似的,是之前一眾太乙道君們在東海對峙的時候,藉著一眾太乙道君們的氣機,從那七情迷心火當中所孕育出來的靈性——不過那一道靈性對眾位太乙道君們的威脅太大,最後被眾位太乙道君們給合力撲滅。

可想而知,這一道誕生於軍氣當中的靈性一旦是孕育出來,那必然會成為一個天生的大軍的統帥者,對大軍的掌控,對軍氣的掌控,會臻至一個不可思議的玄妙之境。

巫族仗著他們軍氣體系當中更高一層的階段,在這天地之間縱橫無忌——而那誕生於軍氣當中的神聖,卻是天生就處於這個階段。

“莫非,這就是東皇太一他們的想法?”

“要藉著這一場決戰,以這一場決戰為誘因,強行的催生出一位誕生於軍氣當中的神聖,然後以這神聖的力量,令源自神庭的軍氣體系與絕巔之上更進一步,使得他們在這軍氣之上能夠和巫族匹敵,甚至是能夠壓過那些巫族?”一眾太乙道君們面面相覷,目光當中滿是震撼,看著那振翅而啼的神鳥,這些太乙道君們,甚至是有了高山仰止的感覺。

“東皇太一還沒有認輸啊!”

“他這是想要以整個東海為代價,錘鍊出一柄這天地之間最為鋒銳的神兵,使得他們就算是退到了星空之上以後,也依舊是有著再度踏入洪荒大地的機會!”

“這便是東皇太一的氣魄和遠見嗎?”那些太乙道君們對視一眼,很清楚的察覺到了自己和東皇太一的察覺——若是易地而處,他們誰敢做出這樣一個以整個東海作為賭注的決定?

又或者,他們誰的決定,能夠得到東海一方這些明明都有著退路的太乙道君們竭盡全力的支援?

……

名都海域上決戰展開的時候,瑤光海域當中被時空兩位祖巫以及白澤道君聯手所截斷出來的時空當中,東皇太一和五位祖巫之間的戰決,亦是到了最為激烈的時候。

東海的一方,所有的人都認為東皇太一在那時空界域當中的戰鬥必然是艱難無比,東皇太一必然是在巫族的攻勢之下苦苦支撐,但實際上,那時空界域當中的戰局,卻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

沉重無比的水勢,刺骨無比的寒意,以及那撕裂一切的空間匯聚於一處,化作這天地之間最具毀滅性的東西,狠狠的撞擊在那鍾壁上,令那不朽不落的大鐘,都劇烈的顫動起來,大鐘當中的先天靈禁,彷彿都要在這純粹無比的毀滅性的力量之下潰散一般——但也只是像要潰散而已。

廝殺至今,或者說是單方面的對那古鐘發動攻伐至今,這五位祖巫可以說是各展所能,將自己的實力發揮得淋漓盡致,但就算是如此,他們也完全攻不破那古鍾的防衛。

在這一場攻守當中,東皇太一手中這一間先天靈寶的防衛之能,可謂是展現的淋漓盡致——他只是將大鐘往外一扣,便似乎是立於不敗之地一般,任是五位祖巫如何聯手衝擊,都難以破開那大鐘的防衛,難以真正的傷到大鐘之下的東皇太一。

縱然是在五位祖巫的攻勢之下,東皇太一表現的相當的狼狽,一身的氣機都是搖搖晃晃,但只有真正面對著東皇太一的五位祖巫才清楚,這一切都只是假象而已——在這大鐘的守護之下,東皇太一根本久不曾受傷,甚至,他還有餘力催動這大鐘護住在一邊的白澤道君,令白澤道君以手中的白澤書飛快的變換著這時空界域當中的禁制,再加上他是不是的出手襲擊,以至於這五位祖巫一直到現在,都完全找不到脫出這時空界域的機會。

每每他們對這時空界域當中的禁制有了些瞭解的時候,這禁制便又是在白澤的控制之下,衍化除了全新的變化。

“太一,你還能堅持多久?”再度一擊之後,帝江的聲音在東皇太一的耳邊響起——帝江自己都沒想到,他們這一場十拿九穩的戰局,會因為一件先天靈寶的存在而被徹底的扭轉。

廝殺到現在,雙方之間的拼鬥,已經是完完全全的化作了積蓄的拼鬥——只要東皇太一體內還有著法力的存在,只要東皇太一還能夠支撐那古鍾橫貫於天地之間,那麼他在這一場廝殺當中,便是完全不虞有失敗的可能。

“我想支撐多久,就能夠支撐多久!”東皇太一頂著大鐘,看著面前幾乎是氣急敗壞的幾位巫族,目光凜冽無比。

在這古鍾之下,他防衛有餘,進取不足——若是在尋常戰場上的拼殺,這自然是沒有太大的意義,但在這樣被切割出來的時空界域當中,只是要在這時空界域當中拖住巫族五位祖巫的戰場上,這古鍾所存在的意義,便沒有任何人能夠忽略。

“唳……”古鐘的聲音在這時空界域當中嗡鳴,嗡鳴之間,在這太乙道君級別的力量的碰撞之間,在這無窮權柄的扭曲之間,這時空界域當中,被撕裂的時間和空間,便是在那鐘聲當中被撫平。

而在這悠揚的鐘聲當中,陡然間,有一聲唯有東皇太一才能夠聽道的啼唱聲在那鐘聲之下響起,銘刻於古鐘之上的三足金烏的虛影,彷彿也都是活過來了一般,其上的翎羽,都有無窮的火光跳躍起來。

那跳躍的火光彷彿是帶著東皇太一的目光跨越了時空一般,令他在這被截斷的時空界域當中直接的看到了名都海域之上的戰局。

在他的目光落到那名都海域當中的時候,他彷彿是分化出了一縷意識落入到了名都海域當中那軍氣所化的三足金烏身上一般。

“勝了?”剎那之間,清楚無比的認知,便是在東皇太一的心頭浮現出來,令他渾身上下所洋溢的疲憊都是為之一掃而空。

……

“看來,東皇陛下也已經是察覺到了這名都海域的戰局了。”雲中君的目光從瑤光海域之上落回名都海域——在他的觀察當中,那瑤光海域當中,東皇太一的氣運天柱雖然依舊是一副穩妥無比的模樣,但實際上,那無數的劫氣,卻已經是快要將那氣運天柱給滲透。

很顯然,東皇太一在瑤光海域當中的處境,並不是那麼的美妙,而是有著極大的危機。

也正是察覺到了這一點,雲中君在駕馭軍氣而動的時候,才是可以在這軍氣所顯化的憑依當中,選擇了和東皇太一的本相一般無二的三足金烏之相——這天地之間,總是有些東西是獨一無二的,而這其中,最具有顯著代表性的,便是那些先天神聖的本相,比如說師北海的本相,鯤鵬,又比如說,東皇太一的本相,三族金烏。

雲中君相信,作為這天地之間獨一無二的三足金烏,若是這天地之間出現了第二頭三足金烏的話,那東皇太一必然會有所感應,就算是隔著時空,這消弭不了兩頭三足金烏之間的感應。

而事實,也正如雲中君所預料的那般,在他催發軍氣顯化出這三族金烏的神形,再引得萬千大軍的意識落入這三足金烏當中,為這三足金烏點化靈性的時候,東皇太一的目光,便真的是循著冥冥之間的感應落到了這名都海域的戰場上。

……

下一個剎那,便如同是昊陽從蒼天上墜落一般,那三足金烏已經是在所有人的目光落下落到了那些巫族的頭頂。

然後那昊陽,那金烏直接的化作無數的碎片,無數的翎羽化作流火,順著巫族那些大巫們所構建出來的血氣長城流淌——那沒有破綻的血氣長城,在那金色的流火之下,卻如同是這天地之間最為殘朽之物一般,跟不存在也沒有什麼區別。

那金色的流火直接就滲透了那血氣所化的長城,落到了巫族的軍陣當中,充斥於巫族的血氣當中。

再一個剎那,那血氣長城當中,無數的血氣都在這一刻化作了被那金色的流火所浸透,化作了那流火當中的一部分——只這剎那之間,那些大巫們所吞吐的,便是從血氣化作了這熾烈無比的流火。

看著這轉瞬之間的變化,這些大巫們都來不及停下對血氣的吞吐,那無數的金色流火,便已經是順著這些大巫們的口鼻七竅進入了他們的血肉軀體當中。

這金色的流火,便是東海的一方那軍氣掩蓋之下,無數士卒念頭的凝結——被這無數的念頭一衝,那些大巫們所吞吐著的,沛然而又純粹的血氣,便立刻是變得駁雜,變得混亂。

在被眾位大巫們吞吐的剎那,這來自於無數尋常的巫族戰士身上駁雜而又混亂的血氣,便是和那些大巫們自身的血氣衝突了起來。

沉重無比的悶哼聲和喘息聲,在這天地之間響起。

那天地之間,沒有任何力量能夠摧毀的血氣長城,已經是隨之崩潰。

幾個呼吸之後,漫天遍野的流火消散,而巫族那些不可一世的大巫,則已經是在這了流火當中被打回了原形,重新變成了一位在軍氣的壓制之下,無能為力的不朽金仙。

一些運氣不好的,更是在那血氣的衝突之下,當場重傷,連自己本身的力量都維繫不住。

“敗了?”

“敗了!”這陡然間顛覆的戰局,幾乎是令所有的太乙道君們都停止了自己的呼吸。

至於說那些巫族,更是呆愣於當場——他們不是已經在軍氣體系上推演出來最終極的變幻嗎?他們不是已經是徹徹底底的壓過了東海的一方嗎?

怎麼這戰局的發展,卻和所有人所預想的,都不一樣呢?

在幾個剎那之間,那些大巫們藉著大軍的血氣,將自己的力量提升到一個前所未有的極致,幾乎是要真正的登臨太乙道君之境的時候,受這些大巫們的影響,那些尋常的巫族士卒,也同樣是清清楚楚的感覺到了自己體內的血氣,正在飛快變得凝練起來。

他們的士氣,也同樣是在那一刻登臨了巔峰——太乙道君又如何?也不過如此而已!

所有的巫族都有預感,在這一場決戰勝利之後,他們的力量,都會有一個飛躍——但在那金色的流火之下,血氣長城隨之崩潰,他們所預想當中的一切,都是隨之化為烏有!

“怎麼可能呢?”所有的巫族都是這般想著,呆立於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