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布拉姆似乎在呼喊什麼，但很快被淹沒在冰雪崩塌的震響中。
雷鳴般的巨響不斷從耳中擠入腦子，好像要把它活活撐爆，再從眼睛裡迸出來。
葛文臉色扭曲，腳下卻不敢稍微放慢一點。
他把冬妮婭換到左肩，右手拔出長劍，聽風辯位，一一擊飛面前落下的冰塊。
冰片夾著碎石迎面拍來，偶爾擦過臉上，劃出一道道血口，讓他不得不閉上眼睛。
不知跑了多遠，葛文感覺身體周圍一輕，穿出冰霧的籠罩。
面前是一片平整的盆地，被周圍的群山環抱，沒有呼號的冷風冷風灌來。
葛文回頭看去，大片白色霧氣潮水般滾滾推出，淹沒了半截山體，然後徐徐停在兩人面前。
坍塌的隆隆聲漸漸停止，冰霧開始緩緩沉降。
“哈哈哈。”冬妮婭看到背後的情況，捂著肚子在葛文肩上踢腿。
葛文老臉一紅，把她放下後，當做沒聽見的別過臉去。
剛才他生怕距離不夠，現在一回頭，恐怕都跑出通道口一裡多了。
“頭兒！”
“老闆娘！”
阿布拉兄弟的喊聲從冰霧中傳來。
“這邊！”冬妮婭揉著肚子，喊了一聲。
不多時，兩個幾乎變成雪人的身影鑽出冰霧，開始抖落身上的冰雪碎塊。
“頭兒，你跑得太遠了，我們剛才喊你，你都沒聽見。”阿布拉沙撓著頭，上面的冰凌發出卡擦卡擦的聲音。
阿布拉姆面帶餘悸道：“不知道那個部落的蠢貨，在通道裡面動起手來，現在他們一定埋在下面了。”
“我們一路過來都沒發現人，他們在哪裡打起來的？”葛文望著茫茫冰霧，緩緩問道。
“不是打鬥……”阿布拉姆臉色微變。
葛文嘿了一聲，淡然道：“既然沒人在打鬥，我們聽到的聲音是從哪兒來的？”
“對啊，我們北地人戰鬥，一定會用最大的力氣咆哮。”阿布拉沙才反應過來，突然大聲叫道。
“別打斷！”阿布拉姆呵斥一聲，他的兄弟立刻閉上嘴巴、噤若寒蟬。
接著他擰起眉毛說道：“地面上沒有人，那聲音來的地方，只有頭頂了……沒錯！上面的冰層堅硬，鑿擊的聲音很清脆，經過多次反射，讓我們誤以為是武器的碰撞！”
“所以可以確定，是有人在鑿山，故意弄塌了這片冰層。”葛文總結道。
“我們兄弟雖然有些仇人，卻還不至於被追殺。何況按照時間，他們應該知道，我們早就離開通道了。”阿布拉姆臉上的不解更甚。
“……”葛文有些無語，不知道他從哪裡來的這個自信。
冬妮婭看不下去了，直接說道：“他們的目標不是你們，而是要阻斷這條通道，避免有人繼續往南邊走。”
阿布拉姆恍然驚覺，叫道：“如果和我們沒關係，那其他路豈不是也被阻斷了？”
葛文看著面前開始下沉的冰霧，擦著臉上的血跡道：“基本可以確定，我們在這裡等會兒，看看有沒有人出現。”
他雖然這樣說，卻沒有寄託太大的希望。
不是完全沒可能找到鑿山的人，而是製造這麼大的崩塌，幾乎無法確保鑿山人的存活。
反推過來，能夠派來執行這種任務，要麼是有極強的保命手段，要麼是狂熱的炮灰……或者是狂熱的高手。
葛文期望的當然只是僅有第一種，不過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
阿布拉姆握起雙拳，他在剛才的逃命中遺失了武器，卻依舊不打算放棄動手的想法。
他的兄弟也做出相同的動作，雙目緊盯著白霧之內。
隨著濃霧的沉降，山體的輪廓在四人眼前清晰起來。
阿布拉沙呼吸漸漸粗重，眼球上的血絲一根一根浮現，很快將雙眼染得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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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化……野蠻人……極小可能是某種血統……葛文暗忖。
然而冰霧散盡，阿布拉姆卻怔住了。
“沒人……”他喃喃自語。
沉默了一會兒，葛文說道：“我們回去看看。”
他話音未落，阿布拉姆就急匆匆的往山石那邊跑去。
葛文與冬妮婭對視一眼，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擔憂。如果只是路途阻斷的話，東邊的海面與西方遠處，繞過山脈的地方，都可以到達南方。
兩人走到近前，看到阿布拉姆正昂著頭，觀察上方冰層。
“那裡有人爬上去過。”他望著高出地面十來米的位置說道。
那裡光滑的冰面上，一高一低，有兩個被鑿擊過的坑洞。
相比來的方向，這裡更靠北方，氣候更冷、冰層更厚，而且覆蓋了整個山體。
十米左右的高度，可能是彈跳上去的。
葛文取出兩把冰鎬，隨手掂了掂。
“頭兒，你好像什麼都有啊。”阿布拉沙驚奇的大呼小叫。
阿布拉姆卻沒表現出驚異的神色，過了這麼長時間，他早就想清楚了許多關鍵所在。
“你們後退一點。”
葛文向後撤了兩步，略一助跑跳了起來。
十米的高度對他來說只能算是一個臺階，冰鎬刨在冰面上，剛把身體掛牢，冰層就譁啦一聲碎開。
葛文連忙調整重心，再次揮出冰鎬，釘在冰層上，迅速爬高十多米。
每一組都只有兩個痕跡，而且它們的距離很遠，也沒有冰爪踩踏的痕跡。
一個力量不弱的人，而且技巧也相當不錯，能夠單憑雙手，用冰鎬借力進行縱躍。
做過實驗，葛文在冰面上一撐，直接跳了下來。
“頭兒，山上的冰每年都會結一層新殼，如果沒有足夠的經驗，很容易爬到不夠堅硬的冰面上。”
阿布拉姆說著，指了指冰面上的兩個區域，“顏色深的是新的，也沒那麼結實。”
“嗯……也就是說，是本地人幹的麼？”葛文順手將冰鎬丟給阿布拉沙，他雙眼盯著這東西，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呃……”阿布拉姆頓了一下，他並沒有想到這個解讀。
在他潛意識中，做出這種行為的人只有北地人，根本沒想過其他可能。
這不能說錯誤，卻一定是帶有偏見的。
即使現在，葛文最多把鑿山人身份的範圍確定下來，依舊不敢一口咬定背後控制者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