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你麼？”張野笑笑，“說起來趙雲升那件事兒還有我的責任，你也不會事先知道他服用過風水秘寶，要怪的話，恐怕我的過失比你還大些。”
“這本來就是我的任務，與你無關。”
李江帆匆忙解釋。老實人一個，大概真以為這時候張野是在跟他比誰的過錯大。
“原來無關，現在有關了。”張野搖了搖頭，“我總感覺這次的事情不簡單，趙雲升和花妖牽扯到了一起，情況之複雜我自己都是一頭霧水。”
“一頭霧水的可不止你們兩個人。”一旁的馬堅警官不忘“呵呵”兩聲自嘲，“上頭把這件案子全權交給了我處理。我現在才是真正的一個頭兩個大，不知道從哪下手才好。”
“傷員的情況怎麼樣？”張野突然問。
“幾個保安的恢復情況都還不錯，看上去雖然受了驚嚇，但大抵是身強力壯的漢子，聽說對方願意賠償之後一個個都同意了不再追究。至於那兩個受傷的小混混，”說到這裡的馬堅警官面露難色，“這倆人醒來以後就一直鬧騰個沒完，吵著嚷著讓對方給賠個百八十萬精神損失費，要不然就把你那朋友告上法庭。我們當然也知道這種事情二十萬醫藥費封頂，上到百八十萬純屬是敲詐，負責協商的警員沒怎麼搭理他們，這倆人就天天拖著個繃帶來警局鬧事，煩都得煩死。”
“呵呵，怕是倆沒見過世面的草包。”
張野冷笑了兩聲，“這事兒你不用管了，交給我處理。醫藥費二十萬？今天過後他們敢要半個子兒我算他們好膽識。”
“你注意點兒分寸。”
馬警官嘿嘿笑了兩聲。他當然明白張野的意思是背後要對這倆潑皮無賴使點陰招，作為人民警察這件事他本來應該阻止，但無奈對付這種人，除了些特殊手段以外確實是沒有別的法子。
“那警局裡這兩位你打算怎麼處理？”
他想了想以後問。
這兩位一個是指花妖，一個是指趙雲升。
“趙雲升那小子得給他吃點苦頭，嚇嚇他，然後老老實實讓他叔叔把他領回家。”張野微微停頓，“至於花妖，你們警局不能繼續收留兩天？”
“收留？你開什麼玩笑？”馬警官一陣皺眉，“我們這兒又不是拘留所！關個普通犯人都得去監獄，更何況是一隻妖怪？現在也就是你們倆在這，警局上下，除了寥寥幾個修道者，剩下全都是凡人！夜長夢多，我是真怕她呆在這兒有一天鬧出啥禍端來，這小妖修為不算太誇張，但真的下定決心要魚死網破，恐怕警局上下不出現傷亡是不可能的。”
“明白了，燙手的山芋，誰都不想拿。”張野笑了笑。
“要不然我幫忙送去陰陽集市？”馬堅警官想了想以後說道，“那兒有專門關押妖物的監牢，就是這花妖不在獵殺榜單之上，擅自關押屬於我這邊濫用職權。手續上麻煩了一點，也總好過現在這種權宜之計。”
“免了，交給我吧，也省得你麻煩。”張野嘆了口氣，“這小妖殺又不好殺，畢竟沒有直接作惡傷人，況且留著她也許還能引出血妖的行蹤，既然警局不方便收留，我把帶回城郊公寓吧。”
“方便麼？”馬堅問。
“不算特別麻煩，比你走陰陽集市的手續應該要便捷許多。”張野擺了擺手，三個人各自拜別，各忙各的。
趙雲升仍然是一根筋大腦殼，好不容易從審訊室搬了出來，椅子還沒坐熱，就吵著鬧著要去見他女朋友。
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趙老闆“啪”的一個大耳刮子扇了過去，說“見什麼女朋友？！你小子這是在外頭找個了妖孽你知道嘛？！”
躲在一旁看熱鬧的張野笑了笑，剛打算離開，卻意外看到了被一耳光打懵的趙雲升雙目血紅，死死盯著對他動手的二叔！
“你看什麼看？我不能打你了是吧？！”
體虛氣弱的趙老闆被他這樣子嚇了個不輕，但長輩威嚴仍在，於是挺直了腰板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見勢不對的張野趕忙上前阻攔，第一反應是拉住不明狀況的老趙，同時招呼周圍的警員與趙雲升拉開距離。
“張大師，你，你這是幹啥？”
老趙愣在原地看著他，他不知道自己教訓侄子時張大師為什麼會突然冒出來，也不知道為什麼一時間氣氛會變得如此緊張。
“幹啥？救你一命，看不出來？”
張野冷笑了兩聲，順手撈起了被人搭在旁邊座椅上的一件襯衫，朝著遠處的趙雲升扔了過去。
正前方突然有異物襲來，此時此刻動物本能被放大到極致的趙雲升顯得面目猙獰，敏捷的雙手往那件空中飛來的白襯衫上一抓，三下五除二連撕帶咬就把好好一件衣服撕成了碎布。
“看見了沒？”
張野冷冷看著他身後滿身虛汗的趙老闆，“我剛才不攔住你，現在的你就是這個下場。”
在場的幾位警員看得是汗毛倒豎，有的舉起警棍弓起後背拿出了一副自衛的架勢，年紀輕一點沒什麼經驗的更是直接把口袋裡的槍掏了出來。一群沒上過戰場的人民警察何時見過這種畫面？一個衣冠楚楚的男青年雙眼血紅像猛獸一樣蟄伏著身體，這種狀態任是誰看見都得打個寒顫讓他三分。
“大師！”趙老闆一吸鼻子，額頭上的冷汗瀑布一樣掛了下來，“我這侄子，這這，他這是瘋了麼？！”
“差不多吧。”
張野笑了笑，試探性的上前兩步。
野獸的直覺告訴趙雲升場上對他唯一有威脅的除了那些大蓋帽手中的槍支就只有這個意圖不明的男人，所以看到張野靠近，他下意識地後退半步，同時下盤繃緊，隨時準備一躍而起、制敵斃命。
“我現在打他是不是不犯忌諱？”
張野回過頭看向趙老闆問道。
趙老闆一愣，木然地點了點頭。
“好極了。”張野微笑，“老子早就想對這貨動手了，一直沒找著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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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手在同齡人之中並不算差，甚至會法境的修為基礎，單論身手敏捷、肌肉力量，已經堪稱普通人的極限數值——真元氣海的培育並不僅僅體現在自然力量在術法層面的運用，古來求仙問道者大多舉重若輕、身輕如燕，就是因為天地靈氣對人體機能的強化作用。
一個是黑龍龍脈支配心性後人體潛能被完全激發的人形猛獸，一個是理智尚存身懷蜉蝣身法、奇門詭道的道門修者。
兩個進攻路數完全不同的身影在瞬息之中彼此衝撞！力大無窮的趙雲升首先是照面一拳！力量之大，迪廳一戰中輕易被打斷的肋骨就是最好的證明！
但是畢竟是血肉之軀，力量再大，大不過百丈應龍。
當年的揚子江上，面對應龍的全力一擊，地魁境修為的不染老道單憑一手蜉蝣身法一掌斷江河！
今天的張野做不到那麼誇張，但對手換成了一個沒有腦子只有血性的人類，要應付卻也算不上太難。
那一拳，帶動風聲陣陣，打在張野的雙掌合併之上，只像是鐵錘擊中了棉花。
飄然迂迴，猛力的外卸，只在對方身形的一個輕微抖動之間。
“打不動？”
張野冷笑，像是在嘲諷對方的無能。
很可惜龍脈秘術剋制一切道門宗法，不然自己的萬斤神符出手，教這小子做人也就是分分鐘的事情。
有了趙雲升的前車之鑑，他自然不可能傻到再在同樣的陷阱上犯前人犯過的錯誤。對待這種正邪不侵的禁忌怪物就該用簡單粗暴的手段，必要時以力伏之，這傢伙再狂畢竟跟綠巨人、超人之類的逆天物種有所差距。
“警棍！”
他衝著圍觀人群中大喊。
立時，十幾根械鬥殺器從警員堆裡飛了出來。
見狀的張野隨便在空中接了一根，瞄準了趙雲升伸過來的爪子，當頭就是一棍敲下！
疼。
這種指骨差點被敲斷的感覺，光是看對方一臉受驚的表情就能感覺到一二。
這一棒子下去不僅僅氣焰洶洶的趙雲升像是雙手觸電，一旁圍觀的眾人一個個都是面露不忍。在肉搏械鬥之中警棍的設計本來就是一發入魂的大兇器，如今被人握在手裡用橫掃之勢硬生生把一雙伸過來的爪子打退回去，都說十指連心，這種痛楚只怕是意志稍稍薄弱的人能當場疼暈過去！
“大師！能不能快點制住他！”
趙老闆的表情很糾結。
一方面那邊的是差點把自己咬死的猛獸，另一方面眾目睽睽之下被人毆打的卻又的的確確是自己親侄子。看到張大師下這樣的黑手他這個當叔叔的怎麼看也是於心不忍，雖然自己這個侄子確實是討厭了一些，但血濃於水，自己親眼看著長大的人他怎麼可能不心疼？
“沒問題！”
張野點了點頭，感覺氣也出得差不多了，幾下迂迴繞到對方身後，沒再用警棍，而是學著林九一記手刀砍下，算是徹底擊昏了這廝。
“好在我這次出門算是學有所成。”
他看著倒下的趙雲升突然悻悻地笑了兩聲。
不是這套蜉蝣身法，今天他對上這種怪物絕對是照面就被秒殺的份兒。
奇門詭道施展不開，道門法術一律無效。
跟一頭沒有章法、爪牙並用的猛獸肉搏，狹小空間內不見血基本是沒可能結束戰鬥。
但是這只是現在的趙雲升。
誰敢保證他這種特性不會被有心人利用，從而培養出兼具殺心與格殺體術的殺人機器？
我到底是陰差陽錯造就了怎樣的禍害？
張野問自己。
一頭百無禁忌、黑白通吃的猛獸，有朝一日長成，那將是所有道門修者的噩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