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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那團光

往生夢境裡,時光如梭,轉眼已過三千多年。

落千羽已經輾轉輪迴了四十多世,而每一世落千羽都會是一個全新的自己,以往的記憶會全部被封印在靈魂的最深處。

無休止的輪迴中,落千羽經歷了太多。

其中有富貴一生,也有窮困潦倒;有坎坷難行,也有順風順水;有卑微存活,也有巔峰豪情。

經歷了人生百態,看遍了世間沉浮。

每一世的感悟都積累、沉澱在靈魂的最深處,直到能夠解封的那天。如果有那一天的話……

這是落千羽在往生夢境裡的第四十五世。從懵懂無知到長大成人,落千羽這一世過的很平淡,正是因為這樣的平淡落千羽心中才會總覺得缺少點什麼,他想要找到心中潛藏的那一道靈光,從而讓自己擺脫這樣的平淡。

於是在成年後的第三年,落千羽辭別了父母踏上了遠去的路途。

這個世界很大,至少以落千羽一個普通人的腳步是無法走遍的。渾身冒著傻氣的落千羽就為心中的那一道靈光,竟是不辭辛苦,跋山涉水遠渡萬里。

落千羽用腳步丈量這片大陸,用雙眼觀察這方天地。

日升日落,月圓月缺。落千羽靠著一雙腳竟是踏遍了許多名山大川,心中也開始有了一點點明悟。

這點明悟就像是一顆種子,在落千羽的心裡紮根發芽。

隨著遊歷的地方越來越多,心中的明悟也在與日俱增。那顆種子得到了養分,開始茁壯成長。

遊歷了二十多年,落千羽也三十多歲了。這一日,落千羽攀登上一座名山頂峰。舉目四顧,周圍眾山如眾星拱月般拱衛著中間的主峰。而站在主峰峰頂的落千羽頗有一種‘絕頂一覽眾山小’的豪情。

山川大勢在心中縈繞,落千羽感覺自己抓住了什麼,緊接著腦海中一道霹靂劃過,落千羽嘴中不由慢慢的吐出幾個字,“大……地……之……勢。”

頓時,埋藏在心中的那顆種子瞬間破開了堅硬的桎梏,這一世套在靈魂上的枷鎖,在這一刻,瞬間冰消瓦解,消散無蹤。

終於抓住了這一道靈光,可是落千羽還來不及心喜,就被鋪天蓋地的記憶淹沒。

第一世的苦苦追尋,想知道自己究竟來自哪裡。深夜驚醒多少次,心中都在追問著同一個問題:“我究竟來自哪裡,我之前的記憶又丟失在了何處?”

只是到臨死的那一刻都沒有找到答案,只能不甘的閉上雙眼。

回憶完第一世的記憶,落千羽眼角不由滾落兩道淚痕。他深切的感受到了那一刻的彷徨與無助。

第二世的大起大落,榮華富貴享盡,落魄苦寒卻也嚐遍。這種種的遭遇終於讓他明白,人活一世,並不僅僅只是活著。

於是,在那個風雨交加的夜晚,他勇敢的踏入了那個記憶中熟悉的家門,手刃了仇人。

第三世的長生問道,更是讓他一次次經歷著親人離去的揪心之痛。世人都愛長生,可真的長生後才發現,一個人的長生不是長生,而是折磨。

因而,只能發出一聲無奈的感慨,“長生是福,但卻不是一個人的福。”最後,身體隨風而散,結束了這最漫長的一生。

第四世……

第五世……

落千羽一世一世的回憶,每一世都有不同的人生,每一世自然也會有不同的感悟與收穫。

落千羽時哭時笑,在這了無一人的峰頂,體味著他這漫長卻又短暫的人生。漫長是因為他在往生夢境裡輪迴了幾千年,經歷了四十多個人生。

只是自始至終他還是他自己,從沒有改變過,因而又是短暫的。

用了七天時間,落千羽才回憶完所有的記憶。

睜開眼看著這個世界,落千羽發現眼前的世界是如此的朦朧,猶如身處迷霧深處。

“自第三世你就沒再出現在我身邊,現在也是該回來的時候了。”說著,落千羽將手伸向這方朦朧世界,空間猶如水波蕩起層層漣漪,等落千羽收回手的時候,竹簍被他牢牢抓在手裡。

“你從不曾離開我,只是記憶被封印在靈魂深處。沒有記憶的引導,你才無法出現在這個世界啊。”感嘆一聲,落千羽輕輕一揭,竹簍上的蓋子就被取了下來。

對前兩世的落千羽而言,這個動作是何其艱難。如果那時能夠開啟,也就不用等到這時才清醒。

“夢醒了,也該離開這個地方了。我可不想再迷失在這無止盡的輪迴世界中,這一次是感悟到一點大地之勢才清醒過來,下一次誰知道還能不能醒過來。”

雖然這次的往生夢境讓落千羽收穫頗多,但現在回想一下落千羽心中其實還是很後怕的。至於大地之勢為何能讓他從往生夢境裡清醒過來,落千羽自己也並不是很清楚。

而無止境的輪迴,會像一個夢魘一樣,慢慢將你吞噬。那種感覺實在是不怎麼好。

“雖然清醒了,可我怎樣做才能離開這個世界?”落千羽又犯難了。

落千羽所在的這方世界,突然就像一幅畫卷,圍繞著他快速旋轉。其中有他剛出生的情景,有他長大離家的背影,有跋山涉水步伐,還有清醒那一刻的興奮。

“這,這……”落千羽呆呆的看著這一切,在無數閃爍的畫面中落千羽感覺自己好像將這一世又經歷了一遍。

可當所有畫面都如潮水般退去後,回過神來的落千羽不由悚然一驚,“這副場景好熟悉。”

“這不是我剛從外界進入七彩世界時所看到的一切嗎,只是這次畫面裡的人物換成了我自己而已。”

所有的畫面消失後,周圍就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中。

落千羽暗暗警惕著,上次就是這樣的情形,他突然頭痛而後就忘記了一切開始了無休止的輪迴。

“哎!”虛空中突然傳出一聲嘆息,“命運不公,造化弄人。”聲音裡滿是無盡的哀傷。

落千羽猛然一怔,他突然發現這個聲音與那個不斷重複‘千古縱橫覓前生,一入黃泉道不同。今時問己欲何去?陰陽石上定三生。’的聲音非常相似。

黑暗中突然出現了一個三丈方圓的光團,這個光團落千羽很熟悉。他剛進入這個七彩空間的時候,在黑暗裡看到了很多畫面,而最後一幅畫面就是這樣的一團光。

這團光出現後好像是在審視落千羽,良久後,突然有聲音從中傳出:“能從往生夢境裡清醒過來,看來你的天賦還行。”

對這團光落千羽一無所知,人對未知的總是有一些恐懼。可聽到對方的話落千羽依然忍不住牙疼,他的天賦比家族中的林晉還要高,可到了這團奇怪的光面前就成了還行。

“既然能從往生夢境裡醒過來,那這部‘天書’就送給你吧。它對我沒有任何幫助,留下反而看著心煩。”

落千羽不知該怎麼形容聽到的這個聲音,只是在他的腦海裡唯一能留下的印象只有無盡的哀傷。

光團中飛出一個黑影,落千羽接到手裡一看,是一塊巴掌大小的黑色圓形鐵片。說是鐵片,其實並不準確。只是這樣的質地落千羽從未見過,只是看起來像鐵片而已。

鐵片非常薄,邊緣很是鋒利。在鐵片的兩面刻有很多複雜的線條,落千羽光看看都有些頭暈,更不要說感悟了,只好先將鐵片揣進懷中收好。

隨後,落千羽就被光團所說的話吸引了注意力。

“往生夢境?天書?”落千羽疑惑的低聲自語著。

“看來是孤獨的太久了,竟然想對你這個小家夥一吐為快。”光團不緊不慢的說道。

“進入這裡前你看到的那一片七彩光芒被世人稱為往生路,一旦進入往生路,其實你也就進入了往生夢境。會在不斷的輪迴中慢慢沉淪,最終直至死亡。當然也會有中途清醒的,就像你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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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團說的很輕鬆,落千羽卻被嚇出了一身冷汗,“按照這團光的說法,豈不是說只要沉淪在輪迴中就會身死。”

落千羽雖然清醒了過來,可正是因為他有過這樣的經歷才更加明白,想要從往生夢境裡清醒是何其艱難。

對落千羽的害怕光團毫不在意,繼續自顧自的說道:“至於天書,其實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只知道天地間有十三部天書,每部天書都有詭異莫測之力,只是想要悟透天書裡所蘊含的奧秘卻也非常困難。而你手裡的這部天書叫做‘界之書’。”光團彷彿沉浸在了往日的回憶中,聲音愈加低沉。

“一千多年前我得到了這部‘界之書’,本以為它能幫助到我。可如今悟透後我才發現,它除了讓我的實力有所提升外,並不像我一開始所想的那樣可以讓我實現心中所願。”

“看來還真的是孤獨的時間太久了,竟然對你說了這麼多。”光團自嘲的笑了笑,只是聲音聽上去非常苦澀。

“多謝前輩贈‘書’之恩,他日若我有能力一定會想辦法幫助前輩。”落千羽鄭重的說道。

在建築一道上的成就,讓落千羽有這個自信說出這樣的話。只是前提是落千羽並不知道對方的實力,若是知道落千羽或許就不會這樣說了。

“幫助我嗎?”光團搖擺了一下。

就是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落千羽便驚恐的發現周圍的空間都跟著擺動,景象恐怖異常。

“不管你能不能幫到我,這份心意我都收下了。”落千羽從光團的聲音中感受到了一絲欣慰,“有些話說出來後心情果然舒暢了很多。而現在,我也該送你出去了。”

周圍的空間突然像千層紙一樣,一層一層的剝離。

“前輩。”落千羽急忙喊了一聲。

“以後若有緣我們還會相見,我可是記住了你說的話。等你有能力的那一天我會來找你。”聲音漸漸遠去,而周圍的空間也在快速消失。

七彩光芒外,獨孤坤猛然翻身站在了樹枝上。

“看來往生路就要消失了,只是不知道進入往生路裡的人有沒有能活著出來的,對於這個結果我可是非常好奇。”獨孤坤急不可耐的抓耳撓腮,一副猴急的樣子。

“呃……”獨孤坤彷彿突然被人施了定身術,隨後臉上不由出現一抹懊惱之色,“我的形象啊,全毀了。”左右緊張的看了看,獨孤坤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幸虧沒人看見,不然我就得考慮殺人滅口了。”

整理了一下衣服,使勁揉搓了幾下臉蛋。獨孤坤頓時又變成了那個孤傲的傢伙。

其他防守在往生路外的秘境修者們顯然也發現了往生路的異常,“他們要出來了嗎?不知道都有哪些人還活著。”一個個心中都滿懷期待。(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