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芒師傅，忙著呢？”賈不凡背著手走進廚房，衝正在處理駝峰的劉芒問好道。
“嗯……”用力揉搓著駝峰的劉芒抬起頭：“有什麼事嗎？賈主廚？”
“呃……沒什麼，就是過來看看。”賈不凡走到灶臺前，往劉芒面前的不鏽鋼盆中一瞄：“劉芒師傅，你對我們今天準備的食材還滿意嗎？”
“非常滿意！”劉芒點點頭：“有幾種食材我都是第一次料理，以前甚至連見都沒有見過。”
劉芒說完，接著對付起盆中的駝峰來。
新鮮的駝峰在汆水前要先用薑汁和鹽揉搓，這樣才能徹底去除它的腥燥味。
“劉芒師傅，我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沉默了一會，賈不凡出言說道。
“你說吧，我聽著呢。”劉芒笑了笑。
“據我瞭解，你的樓上樓生意非常火爆，現在已經開到第六家分店了。假以時日，肯定會名滿天下。”賈不凡頓了頓：“那你為什麼不將精力投放到自己的酒樓上，反而來滿漢樓蹚這趟渾水呢？”
“渾水？”劉芒一愣，馬上笑了起來：“正因為是渾水，所以我才來撥亂反正，正本清源啊！”
“如我直言，這樣一來，你就不怕浪費自己的精力嗎？反而有點得不償失……”賈不凡又說道。
“賈主廚，有話你就直說，不用繞彎子的。”
“劉芒師傅果然快人快語！”賈不凡一拍手掌：“那我就直說了，我是代表滿漢樓的其它主廚，想問問劉芒師傅，看劉芒師傅和不語大師是否真的想將股權收回來。”
“股權肯定是要收回來的，這是我師父一直以來的心願。”略一思索，劉芒很肯定的點點頭。
“這樣啊！”賈不凡的臉上明顯露出失望的表情。
“不過……”劉芒話鋒一轉。
“不過什麼？”賈不凡追問道。
“不過有時候也要看一下情況。我和我師父都覺得，滿漢樓的十二位主廚實在是太多，留下八位就可以了。走的股權收回，留下的待遇和以前一樣。”
“真的？”
“千真萬確！”
“好吧，劉芒師傅，那我就不打擾你做菜了。”賈不凡說了一聲，急匆匆的離開了。
“老大，這貨倒底想幹嘛？我怎麼聽你們說話像聽猜燈謎一樣？”等賈不凡走後，五眼詫異道。
“還想幹嘛？不想交出股權唄！”劉芒嗤笑一聲：“嘴裡含著的肥肉吃下去容易，吐出來可就真難囉！”
“照我說啊，跟他們客氣什麼？反正你合情合理又合法，直接讓他們捲鋪蓋滾蛋算了，還省事！”
“話可不是這樣說。”劉芒嘆了口氣：“這幾位主廚在滿漢樓經營多年，各地分店幾乎都是他們的人，如果全部轟走的話，滿漢樓馬上就得歇業。”
“所以你才讓他們走三個，留下八個？”五眼問道。
“小五，你知道‘泥鰍鑽豆腐’這道菜嗎？”劉芒沒有正面回答，而是這樣問道。
“知道啊！”五眼木木的點點頭：“將大塊的嫩豆腐放入鍋中，然後把養好吐出泥沙的泥鰍倒入進去，隨著水溫的加熱，泥鰍便會全部鑽進豆腐中，最後才開大火燜燉……”
“那如果一開始就開大火呢？”
“一開始就開大火？那怎麼行？”五眼搖搖頭：“那泥鰍肯定受不了，還沒鑽進豆腐就已經死了，甚至還會跳出鍋子來！”
“所以啊！現在的滿漢樓的主廚們就是鍋裡的泥鰍，滿漢樓的股權就是塊大豆腐！只能慢慢來才能完成這道好菜，不會引起反彈。”劉芒笑著解說道。
“我好像明白了。”五眼恍然大悟：“你之所以告訴賈不凡要走三個主廚，是因為怕他們抱團，先讓他們起內訌對吧？等你成為總廚，收回了一部分股權，就有辦法慢慢收拾他們了？”
“不錯嘛，現在學會分析了。”劉芒又笑了起來：“反正股權又不會跑，最多費點時間罷了。”
“老大，你什麼時候跟大姐頭一樣？學得鬼精鬼精的？”五眼撓著腦袋，嘿嘿笑道。
“有嗎？”劉芒攤開手，走到灶臺前：“這大概就叫近朱者赤吧，受到感染了唄。”
駝峰的駝峰的肉質比較厚，要先將它煮軟後才能醃漬入味。
劉芒接下來將駝峰上面揉搓出來的血水沖洗乾淨，放入開始鍋中過一道水。然後另起鍋放姜蔥等佐料大火燉煮。
灶臺上的駝峰在燉煮，劉芒走回廚房的中央。在那裡，大缸中的兩隻飛龍已經到了出鍋的時候。
一把揭開大缸上蓋著的竹篾蓋，一股濃煙沖天而起。
“小五，趕快開抽風抽菸，不然的話別人還以為廚房著火了呢。”劉芒吩咐道。
“哦！哦！哦！”五眼連忙跑到電閘那，將廚房所有抽風機的開關全部扳了上去。
等到大缸中的煙霧稍散以後，劉芒把中間的兩隻飛龍取了出來，接著一盆冷水澆入底下的炭盆，將下方還在隱隱燃燒的火焰澆熄。
取出的兩隻飛龍紅彤彤、油汪汪、一股茶葉特有的茶香味道，幽幽蕩蕩的飄入倆人的鼻端。
“顏色真漂亮！味道也好聞！”五眼讚歎了一句，舔了舔嘴唇：“就是不知道吃起來怎麼樣。”
用紅糖、白醋、五香粉調配而成的醬料一開始就將飛龍裹上了一層顏色。再經過炭火的烘烤，茶葉生煙的熏製，更是令這層顏色滲透進飛龍的肌理，等於是入木三分。
飛龍外面的那層皮在醃、烤、燻三道工序後之後，已經變得緊緻而富有彈性，用手輕輕一按能馬上彈起，簡直皮肉酥香，醬香濃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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迅速雕刻了幾朵蘿卜花在盤中做了個造型，劉芒將稍微涼了一下的飛龍放在砧板上，準備開始斬件擺盤了。
“老大，這個能嘗麼？”五眼盯著砧板上的飛龍，就像貓兒盯著魚缸中的魚兒一樣，眼神是如此的專注。
五眼自己也知道，這兩隻飛龍是整件擺盤的，要是偷吃幾塊勢必就會破壞菜餚的完整性。
“可以，你稍等一會。”劉芒笑著搖搖頭，手起刀落將飛龍從中斬開，然後剁成大小差不多的小塊。
“囉，嘗吧！”等兩隻飛龍擺盤完畢，五眼驚奇的發現居然多了兩塊。
“吃吧，我將飛龍腹部的那兩塊肉分了出來，這樣不影響擺盤，又能讓你過過嘴癮。”
“好的。”五眼眉開眼笑，拈起其中的一塊飛龍肉送入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