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不錯。”不語連連點頭,看著劉芒如蜻蜓點水一般的動作。
劉芒將盤中的綠豆一顆不剩的撿起,然後攤開左手,遞到不語的面前。
“毫無痕跡!你是我見過進度最快的人!”不語一臉喜氣,有種親手將美玉雕琢成形的喜悅。
“一般人能練到這個程度最快都要兩年,而你只花了兩個月,這裡面固然有勤奮的因素,但天賦才是最重要的。”
“呃,那師父,接下來我學什麼?”
“不急,什麼事都要循序漸進,摻合著來。那壇泡椒可以開壇了,今天我就來教你川菜中的魚香味吧。”
在這個時候,悟靜和五眼兩個人也回來了,將手裡買來的食材往案板上一扔。
“老鬼,我為了買這頭豬的裡脊可是從早上四點就開始爬山啊!累死小爺了!”五眼大口大口的喘息,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
“你們去的不是山下的集市麼?要不了多久吧?”劉芒奇怪的問道。
“集市個串串哦!這老鬼指明要的黑頭榮昌豬,現在誰還養哦!我和胖子一直跑到少工山裡面的村子才找到。”
悟靜拿起一個大水瓢,走到屋角的水缸,滿滿舀了一瓢水一飲而盡。
“還好佛爺運氣不錯,那個村子今天剛好殺豬,不然的話你想買都買不到。”
“黑頭榮昌豬?有什麼特別的嗎?”劉芒很是詫異。
“當然特別!”不語笑眯眯的講解道:“榮昌豬是本地最古老的豬種,是中國的八大名豬之一。用它的那塊裡脊做出來的魚香肉絲才是最最正宗的。”
不語頓了頓:“但可惜,隨著這些年來外來豬種的進入,最原始的榮昌豬已經很少了,只有黑頭的還能勉強入菜,我的目的就是要讓你記住魚香肉絲最正宗的味道。”
“奇怪了,這豬味道這麼好,那怎麼養的人越來越少呢?”五眼一臉疑惑。
“廢話!豬肉是一樣的價錢,一般的養三個半月就能出欄,黑頭榮昌豬要養上一年,你選擇養哪個?!”說到這,不語有些痛心疾首。
“現在這些人都光顧著眼前的利益,老祖宗傳下來的一些東西就快要讓他們敗完了!”
“好啦!好啦!快點做菜!佛爺都要餓虛脫了!”悟靜的肚子咕嚕嚕作響,已經沒興趣聽這老頭大發厥詞。
劉芒從寺廟的院子裡將上次埋的那壇魚香泡椒挖了出來,洗淨罈子表面的汙泥,搬到廚房裡。
不語用菜刀背磕開上面封著的黃泥,將罈子蓋揭開。頓時一股獨特的味道就散發出來。
“日勒!有臭味!是不是壞掉了?!”悟靜湊近壇口一聞,叫了起來。
“不對!不是臭味,是魚腥味!”可等他接著聞第二口的時候,臉上便露出疑惑的表情。
“你起開!”不語手裡拿著調羹將悟靜拉開,從罈子裡舀了一勺泡椒上來。
勺子裡的泡椒鮮紅透亮,不語湊近深深聞了一下,滿意的點了點頭:“三分酸,三分辣,三分魚香,時間剛剛好!”
“乖徒兒,這泡椒才是最最正宗的魚香泡椒,你看這壇裡的那尾鯽魚已經完全消失不見了,它已經在罈子裡徹底化開,味道完全滲透進辣椒裡。”
“鯽魚?這罈子裡還放了鯽魚?”五眼一聽,疑惑的問道。
“不該問的別問!”不語自知失言,眼睛一瞪。
五眼悻悻的撇了撇嘴,走到灶臺前準備燒火,心裡滿是不屑:“這老貨!還藏著掖著!我問老大不是一樣的?”
劉芒將泡椒細細剁成碎,又將五眼和悟靜買回來的豬裡脊放置在砧板上準備改刀切成肉絲。
這塊不長的豬裡脊和平時見的豬肉不同,平常的豬肉都是鮮紅色,而現在的這塊則是漂亮的粉色,用指甲輕輕一掐,都能掐下一塊來。
可以想象,待會吃到嘴裡又將是何種鮮嫩了。
“最開始的魚香肉絲是不用放青筍、木耳等配料的。”不語拿著酒葫蘆抿了一口,說道。
“那我現在要放嗎?”
“放!怎麼不放!你要記住,雖然廚師一直都在追求正宗,但正宗就不一定代表著好吃,讓菜品的味道更上一層樓同樣是一個廚師的追求!”
“就好比這道魚香肉絲來說吧,新增的青筍、木耳、玉蘭片不但能讓菜品的口感更加豐富,還能吸收掉多餘的油分,這是一次成功的改進!但不能多放,不能壓制肉絲本來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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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師父!”劉芒點了點頭,手上忙活起來。
有節奏的“撲撲”聲在砧板上響起。
青筍絲、木耳絲、肉絲、在劉芒的刀下迅速的成型。
“你的刀功已經不錯了,等以後我傳授一些小技巧給你,你就可以出師了。”不語拈起一根青筍絲湊到眼前細細打量,稱讚道。
這個徒弟不語還是很滿意的,本來的基礎就紮實,天賦也足夠,只要假以時日,超越他是遲早的事。
“魚香味是川菜的一種味型。你學會了它,其它也就會了。以後不但能做魚香肉絲,也能做魚香茄子、魚香豆腐等。”不語說道。
灶上的火已經升起來了,鍋裡的油也熱了。劉芒將事先已經用鹽、料酒、澱粉醃製過的肉絲和各色配料在油鍋裡過了一道油。
然後鍋裡留餘油,下薑末、蒜粒和剁碎的泡椒下鍋煸香。
待到鍋裡的香氣出來後,將肉絲和配料倒了進去,快速的翻炒。
最後再倒入一小碗調配好的醬汁。
這醬汁是在不語的指導下調製的,用糖、料酒、生抽、醋還有生粉。
不語的味覺已經退化。但他說了,這個醬汁裡各個料理的分量是按廚師自己的口味來的,這也是廚師的個性之一。
就像樹上沒有兩片相同的樹葉,不同的廚師炒出來的菜也絕不相同。
再次翻炒幾下,這道魚香肉絲就起鍋裝盤,大功告成了。
五眼和悟靜連忙湊了上來。
白色的盤子中,堆成一座小山的肉絲裡,夾雜著綠色的青筍、紅色的泡椒、黃色的玉蘭絲、黑色的木耳……所有食材都均勻的包裹在紅亮的芡汁裡。
整盤菜的色彩調配的恰到好處,再加上那不斷湧入鼻腔的誘人魚香味,讓兩人的喉結忍不住上下湧動。
五眼迫不及待的夾起一筷子送入嘴中。
肉絲的滑嫩,青筍和玉蘭絲的爽脆,木耳絲的清甜,再加上濃郁的魚香味,讓人有一種不是吃魚卻勝是吃魚的奇妙感覺。
而悟靜更是直接,還沒等五眼明白過來,一大碗米飯就扣在盛放魚香肉絲的盤子裡,端起一溜煙的跑了。
“我艹!你給我站住!”五眼反應過來,氣急敗壞的往外追去。
“這兩個寶貨!”不語和劉芒相視無言,哭笑不得。
“那就再炒幾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