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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婚嫁之賭

“我怎麼就俗了?”熊惆覺得自己和夏芸簡直無法交流,說不到三句,兩個人就會嗆起來。這一晚上,他被夏芸氣得肚子疼。

“你怎麼就不俗了?”夏芸反問道:“從小到大,你這種人我見的多了,一個個自命俠義,一副濟世救人、心懷家國天下的樣子!我跟你說,我們家成天來來往往的,全是你這種人,一個個自以為是救世主,遇到什麼不平,也要管上一管;百姓們有什麼疾苦,也好像和他們有著莫大的關聯一樣!總而言之就是一個字,俗!”

她長長地嘆了口氣,又說道:“我天生貌美如花、傾國傾城,天下女子無人可比……”

熊惆暗暗撇嘴:“真不要臉,哪有自己誇自己的!”可是夏芸誇讚自己的容貌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熊惆也覺得有些習慣了。

夏芸繼續說道:“我天生貌美如花、傾國傾城,天下女子無人可比,所以那些求親的人,幾乎踢破了門檻!這位王公貴族的子弟跟說我,他才高八斗,學富五車,他日考取功名,定可以造福一方百姓;那位名門世家的公子又跟我說,他武功高強,行俠仗義,可以挽救百姓於水火之中……”

說到這裡時,夏芸滿臉都是痛苦與無奈之色,似乎這些人的求親對於她來說,就是一段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人在訴說痛苦的時候,往往都會源源不斷,所以夏芸也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繼續說道:“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我爹特別喜歡這種人,一心想要我嫁一個這樣的夫君!如果和這種俗人生活一輩子的話,那真是比殺了我還要難受!”

熊惆聽得直皺眉頭,覺得夏芸的說法自己完全不能理解,當即反駁道:“除暴安良、行俠仗義,關心百姓疾苦,這種人不好嗎?”

“當然不好了,俗不可耐!”夏芸大聲嚷道。她生性叛逆,別人認為是好的東西,她偏偏認為不好,再加上她周圍所遇,全是這種人,所以她自然認為這種人俗不可耐。

“那你想嫁一個什麼樣的人?”熊惆也突然來了好奇心。

“我當然要嫁一個和這些俗人不一樣的人,他不一定要是什麼英雄豪傑,也不一定要有多深的學問和多高的武功,但一定要和這些俗人不一樣!”夏芸的臉上忽然流露出興奮之色。這個年紀的少女,在談到這些事情的時候,又怎麼會不興奮呢?

她好像忽然意識到了什麼,臉色瞬間冷了下來,趴在熊惆的耳邊,用盡最大的力氣嚷道:“我要嫁一個什麼樣的人,跟你有什麼關係!要你來問?”

熊惆被震得耳膜一陣生疼,狠狠地瞪了夏芸一眼。好在此時已經深夜,所有人都已熟睡,而且這個小花園又比較偏僻,要不然的話,只怕這客棧中的人要以為半夜鬧鬼了。

“我這不是怕你嫁不出去,關心你嗎?”熊惆也是誠心跟夏芸找別扭。

“我會嫁不出去,開玩笑!只要本姑娘登高一呼,就會有成千上萬的男人追隨我的左右!”夏芸一臉不屑地說道。

“我看未必!”熊惆撇了撇嘴。

見到夏芸作勢預打自己,熊惆趕緊說道:“你不信?不信咱倆打賭!”

“好!打賭就打賭!”夏芸竟是毫不猶豫。

“賭什麼?”熊惆本來是開玩笑,見到夏芸如此認真,他也有些來勁。

“要賭就賭大的!”夏芸回答道。

“怎麼算大的?”熊惆問道。

“如果我嫁出去了,你把腦袋砍下來給我!如果我嫁不出去,我割下一綹頭髮送給你!”夏芸大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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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熊惆差點跳起來。哪有這麼打賭的,這也太不公平了。夏芸明明說要賭大的,敢情只有自己這邊是大的。

他剛想反駁什麼,夏芸卻斷然說道:“這件事就這麼定了!”

她也不給熊惆辯駁的機會,又說道:“我困了,回去睡覺了!”說著話,竟是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小花園,把熊惆一個人扔在這裡。

熊惆此時此刻終於得出了一個結論:夏芸這個姑娘,絕不能輕易招惹,否則會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本來自己打賭是說著玩的,這可倒好,把自己的腦袋給賭了進去。熊惆知道,別說夏芸傾國傾城,就算她是一名相貌普通的女子,又怎麼可能嫁不出去,看來自己到時候可得為保住自己的腦袋跟她費些唇舌了。夏芸性格刁蠻,就算她不要自己的腦袋,只怕也不會輕易放過自己。

熊惆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也回房間休息去了。

第二天一早,眾人啟程。夏芸跟師父稟明了熊惆想讓逍遙子去玄武莊避難的事情,北宮成廣本不願結交逍遙子這等殺手,但夏芸已經答應了熊惆,北宮成廣也就不便再說什麼了。

逍遙子一貫獨來獨往,也不願意到玄武莊去,可是熊惆向他陳明了利害,逍遙子為了躲避蛇妖,也只好答應了熊惆。

一行九人一起朝河北真定府玄武莊進發而去。在路上,熊惆幾次想讓夏芸取消那晚的賭約,可夏芸說什麼也不肯答應,後來更是直接不搭理熊惆了,熊惆自感沒趣,也就不再提這件事了。

一行人曉行夜住,這一日終於來到了玄武莊。玄武莊的規模雖不比九道山莊,但是身為“東山西寨、南谷北莊”四大武林聖地之一,其恢宏程度,也深深震撼了熊惆。

北宮成廣給逍遙子師徒二人安排好了住處,他們兩個也就踏踏實實地住在這裡了。熊惆相信,蛇妖就算武功再高,也絕不敢到玄武莊來胡作非為。

三天以後,夏芸來向熊惆告辭,說自己要回家。熊惆一問之下,才知道她的家,原來就在離真定府不遠處的北平府。

夏芸走後,熊惆又在玄武莊住了一段日子。這一天,他來找逍遙子。

“師父!我離開家已經七年了,甚是思念家中老父,想回去探望一下!”

自從被抓到九道山莊以後,熊惆就再也沒有回過家。後來他被逍遙子帶到了北冥山,一來是要忙於學習武功,二來也是因為北冥山距離中土實在太過遙遠,所以熊惆仍然沒有時間回家鄉探望。

如今,杜萬已死,大仇已報;而且逍遙子身在玄武莊,想必也不會有什麼危險。所以熊惆決定回家探望父親。

逍遙子點了點頭:“好吧!那你要多加小心!”

熊惆點頭答應,對逍遙子又囑咐了幾句,就想離開。

“慢著!”逍遙子忽然喊住了熊惆。

熊惆不明所以,回過頭看著師父。

逍遙子欲言又止,似乎有什麼話要對熊惆說,可又好像很難開口一般。

“熊惆!”許久之後,逍遙子終於說道:“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師父你說!”熊惆有些奇怪,不知道逍遙子要問什麼問題,為什麼會顯得這麼為難。

逍遙子沉聲說道:“如果有朝一日,我和你父親刀劍相向,你會幫誰?”

熊惆愣了一下,不明白逍遙子是什麼意思:“師父你開玩笑吧?你為什麼要和我爹刀劍相向呢?再說了,我爹只是個農民,只會用鋤頭,不會用刀!”

逍遙子的臉色更加沉重,輕輕地搖了搖頭:“我指的,不是你這個父親!”

熊惆差點跳了起來,用手指著逍遙子,顫抖著聲音問道:“師父你什麼意思?”

逍遙子輕輕地嘆了口氣:“你難道還不明白?你想一想,你和你父親,哪裡長得像?”

熊惆一瞬間如遭雷劈,呆立在原地,半晌也回不過神來。

他的腦海中浮現出父親的身影,身材矮小,一雙小眼睛,皮膚有些發黃。

和自己——完全不一樣!

“這……”熊惆“噗通”一下坐到椅子上,眼神發直,猶如被抽走了靈魂一般。

又有誰會去懷疑自己的父親不是親生父親,所以熊惆平時雖然覺得自己和父親長得不一樣,卻從未往心裡去,如今被逍遙子一說,他才有些恍然。

“那我的親生父親到底是誰?他為什麼要拋棄我?”熊惆一下子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一把抓住了逍遙子的衣服。

逍遙子此時的臉色也十分蒼白,身體都在輕微顫抖。他輕輕地搖了搖頭:“我並不知道你父親是誰!至於拋棄你的問題……”

他忽然陷入沉默,閉口不言。

熊惆再次坐到椅子上,臉上已經僵硬,沒有了一絲表情。

“不對!”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又對逍遙子說道:“你剛才說要跟我父親刀劍相向,那你為什麼不知道他是誰?”

逍遙子的聲音有些低沉,眼神也變得有些冷冽,對熊惆說道:“我要和你父親刀劍相向,那是因為我們兩個之間有著深仇大恨!”

“什麼?”熊惆更加吃驚,做夢也沒有想到師父竟然會和自己的親生父親有仇。

“那就更不對了!你和我親生父親有仇,卻不知道他是誰?”熊惆更加不解逍遙子的話,覺得前後矛盾。

逍遙子苦笑了一聲:“怎麼?非要認識的兩個人才能有仇嗎?我和你父親雖然素未謀面,甚至我連他是誰都不知道,但是我們之間,的的確確有著深仇大恨!”(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