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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救人

花溪悠悠轉醒時,周圍漆黑一片,靜得只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心中不免惶恐不安,憶起陳鴻希暈倒的那一幕,不知現在自己到底是被誰關了起來,陳鴻希抑或是別的人?會不會剛出狼口又進虎窩?不管是誰擄自己來的,到現在還沒出現,那說明自己還有利用價值,那就還不到處置自己的時候了。

漸漸適應了黑暗,壓了下心上的不安,花溪發現自己好像間柴房,伸手摸了摸,身旁好像有一堆幹柴火。

花溪站起身,提著裙襬怕被絆倒,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了一步,腳下一咯,好像踩到了硬物上,步子不穩,“啪”地一聲,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

花溪倒吸了一口涼氣,只覺得腿上一陣鈍痛,爬起來伸手摸了一把,腿上有些粘膩的感覺,剛才摔倒時似乎被鈍器割傷了。

烏漆嗎黑,花溪看不清傷口,只得忍著痛,摸索著往門口走去。

拉了拉門,鎖著的。挪到窗邊,推了下槅子窗,封死了。

透過殘破的窗紙,藉著那點殘月薄光,花溪看見屋子正前面和右面是院牆,左面好像是一排大樹,偶爾能聽見樹葉沙沙的響聲,像是桑蠶在啃食葉片,在這無人的院落聽著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花溪在窗戶邊坐下,雙手抱膝,閉上眼默背著前兩天剛從書上看來的香方歌,靜靜地等著。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過,就在花溪就要睡著的時候,院子裡忽然有了響動,花溪睜開眼,感覺到窗外有火光閃動。

“是這裡嗎?”有人問話。

“應該在裡面。”

門鎖“哐當”一聲落了地,通一聲門被踢開了。

火光照了進來,花溪下意識地閉了眼睛,用手擋住眼前,“你們是誰?”

“花溪——”有人焦急地喚了聲,“你沒有事吧?”

花溪眨了眨眼睛,等眼睛適應了強光,才睜開眼睛,哼哼了一聲,“姬燮?”

“怎麼弄傷的?”花溪沒注意,身旁已經蹲下了一個人,聞聲抬眼一瞧,竟是歐陽錚,那張臉比往常更冷了。

花溪打了個哆嗦,顫巍巍地說:“不小心碰到了柴火堆摔了一跤,被東西劃傷了,已經不怎麼流血了。”花溪扯著被血汙了的裙襬往回攏了攏。

歐陽錚回頭看了看,只見柴禾堆旁有一柄染了血跡的柴刀,當下明了。他看向姬燮,“人已經找到了,我先送她回去,你去通知信王。”

姬燮看了看花溪頭髮凌亂的狼狽模樣,又瞟了眼歐陽錚,沉著臉點點頭,“那有勞歐陽世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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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姬燮出了門。歐陽錚隨後低聲吩咐了跟來的一個手下幾句,那人便離開了。

花溪茫然了,這怎麼回事?自己莫名被綁架了,還沒見到“歹徒”們的真面目,轉眼就有人來救自己了?

歐陽錚突然拉住花溪的腳踝,將她的腿拉直。花溪嚇了一跳,驚叫出聲:“你做什麼?”

歐陽錚不理花溪,制住花溪的腳腕不讓她動彈,揮揮手讓隨行的侍衛轉過身去,“事急從權,冒犯之處見諒!那柴刀似久未曾用過,得先清理一下傷口。”

花溪愣了愣,低著頭不說話了。

歐陽錚將花溪的裙襬微微向上拉了拉,受傷的小腿露了出來。褲腿被血浸溼了,還未乾涸,紅殷殷的一大片。

歐陽錚蹙了蹙眉,從腰間抄了把匕首,將傷處的褲子割開了一些,讓傷口露了出來。花溪斜睨了一眼,腿上血糊糊的,看不清具體狀況。

“酒!”歐陽錚喊了一聲,旁邊有人從腰間卸了皮囊,遞給歐陽錚。

歐陽錚接過皮囊,看了眼花溪說道:“忍著些,一會兒就好!”

酒灑在傷口上,腐蝕著傷口,熱辣辣的。花溪嘴裡“嘶——”了兩聲,咬著牙不讓自己大叫出聲。

身上虛汗直冒,花溪為了讓自己忘掉痛感,咬著牙哼哼道:“沒想到世子出門還帶著酒?”

“受傷多了,自然要隨身備上。”

花溪微愣,他經常受傷?

歐陽錚低頭看了看傷口,又道:“幸好傷口不深,我要扒開傷口沖洗下裡面,以防有鐵鏽埋在傷口裡。你撐得住嗎?”

花溪點點頭,嘴裡輕“嗯”了一聲。

這時,剛剛出去的侍從回來了,還帶回來一個婦人。

歐陽錚見人來了,道:“過來,幫我扶著姑娘的腿,不要讓她亂動。”

那婦人被歐陽錚的眼神嚇得打了個寒戰,還沒回神,就被人拉到了花溪的跟前,眼睛正對上花溪腿上的傷,猛地嚇了一跳,連腿也跟著直打顫。

歐陽錚見她磨磨蹭蹭,又見花溪咬牙忍痛,立時蹙眉喝道:“快些!小心別碰到傷口。”

那婦人慌忙摁住花溪的傷腿。

“忍忍就過去了。這個給你咬住。”歐陽錚遞給了花溪一柄匕首,怕她太痛咬傷了舌頭。花溪點頭,依言咬住嘴裡。

歐陽錚用酒衝了衝手,左手拇指和食指按在傷口上,左右往外一撐,右手飛快地用酒水沖洗傷口。

“嗯——”花溪壓抑著自己的聲音,悶哼了一聲。

歐陽錚沖洗完後,花溪身子一軟,匕首已經從嘴裡脫落,她咬著唇瓣,痛得冷汗直冒,背上早已一片溼濡。

歐陽錚手下速度不減,按住流血的傷口,從地上撿起預先放好的藥瓶,用牙咬開塞子,在花溪的傷口上一陣猛倒,藥粉腐蝕的傷口更痛了。

身後有人給歐陽錚遞了布條,歐陽錚一面低頭嫻熟地給花溪包紮好傷口,一面說道:“馬上就不痛了!”

包紮好傷口,花溪渾身無力地癱軟了下來。

歐陽錚抬頭看了她一眼,頭髮一縷縷貼在臉頰上,面色煞白,閉著眼,被齒貝咬得紅腫唇瓣微微翕動,一縷髮絲正好落了下來,髮梢黏在了唇角邊。

花溪連動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是輕輕地喘著氣。

昏黃的火光下的她柔弱得如同被雨水打溼的嬌花,惹人憐惜,可偏偏剛剛那一刻她卻猶如風雨中柔韌的小草,明明很痛,卻倔強咬著唇,不叫出聲來。

歐陽錚心底一陣柔軟,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指尖勾起她唇角凌亂的髮梢,輕輕地別在了她的耳後,生怕自己動作一大,會驚嚇到了面前的人。

花溪有些犯暈,可臉上的觸感卻騙不了人,她猛地睜開眼睛,正好對上了歐陽錚那雙憐惜的眼眸。

兩人皆是一愣。

歐陽錚停滯在了半空中的手,趕緊收了回去,清咳了一聲,“沒什麼大礙,這金瘡藥我隨時還帶著一瓶,你拿回去敷兩日便好,再讓大夫給你把把脈,開些補氣養血的藥喝上兩劑。”

花溪心怦怦地跳了兩下,雙頰微紅,羞赧別過臉,低聲道:“嗯!謝謝!”

再回頭,背過身的那些侍衛們都轉了過來,歐陽錚已經恢復了那張冰冷的面孔,“車在外面,姑娘腿腳不方便,你來背姑娘……”

那婦人慌忙點頭,轉過身去蹲在地上。

“得罪了!”不待花溪反應,歐陽錚俯身架著花溪的手臂將她扶了起來。花溪一驚,差點驚呼出聲,背已經倚在歐陽錚胸膛上,整個人落在了歐陽錚的懷裡。

“慢些,當心碰到傷口。”歐陽錚反覆叮囑婦人,直到婦人背起花溪站起身,他才松了手。

花溪背上一涼,那溫熱的感覺離開了身體,可餘溫在在這秋夜涼風中燒得花溪臉直發燙。

兩世為人,與男子這般接近,也就兩回,而且物件還是同一人。花溪想起了慕府疏桐園的山洞……一時間腦袋發懵,暈暈乎乎了一陣,再回神已經到了馬車跟前。

歐陽錚從婦人背上接過花溪,抱著她進了馬車。

車底墊著兩床乾淨的被褥,歐陽錚取了兩床被子墊在了花溪背後,“急著出來尋人,沒帶你的丫鬟過來。這村子距城裡還有十來裡的路程,這車子剛從村裡保長家買來的,我讓給弄了幾床被褥墊上湊合一下,讓保長家的在車裡陪你。我就在車外……”

歐陽錚扶著花溪靠好,直起身子,就對上花溪那雙水汪汪的琥珀色的大眼睛,那如秋水般的眸子裡閃過驚訝。

歐陽錚才意識到自己今晚話有些多了,沉下臉去,說了聲“我先下去了”便要翻身下車。

花溪撇撇嘴,明明是他今晚話比往日都多,自己好像什麼都沒說,連今天的事都還沒來及問,怎麼這人就突然變臉了?

花溪伸手拉住了他,“等等,我有話問你。”

歐陽錚身子頓了頓,沒有下車,在花溪旁邊坐下,“說!”

花溪定了定神,說道:“你可知今日下晌是陳鴻希半路劫我?”

“你那丫鬟當時昏倒在車邊,醒了後便說是陳二那廝對你……”提起陳鴻希,歐陽錚臉色越發陰沉,“等我們尋到他時,他卻在洛東王府,咬死不承認是他劫的你。後來……是另外一批人。”

“我知道後來的不是他,我昏過去前他先昏倒的,哼!”花溪一提起陳二也心頭冒火,“世子可否告訴我今日是誰擄我來的?為何來救我的會是你和姬燮?”

花溪有些焦躁不安,今日的事太過匪夷所思,她可不認為後面出現的人是為了救她,若要救也不必將自己也弄暈了。

歐陽錚不知想起了什麼,面色有些尷尬,“今日你受驚了,早些回去歇著……明日,明日自會有人告訴你事情的前因後果。”

“誰?誰會告訴我?”

“總之,會有人告訴你就是了!”歐陽錚微火,語氣有些生硬。

花溪縮了縮脖子,癟癟嘴,囁嚅道:“不問就不問。”

歐陽錚看著花溪嘟著嘴生氣,忽然有些不自在,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好了,過了今日,以後沒人會再害你了。我先下去叫那婆子上來,你在車裡眯一會兒。”

花溪愣住了,不明白他那話是什麼意思。

歐陽錚幾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翻身下了車。

車簾忽閃了一下落了下來,花溪才晃過神,想起了歐陽錚的動作,剛剛平復的臉頰又泛起紅暈。

歐陽錚下了車,一四十來歲的婦人上了車,戰戰兢兢地向花溪問了聲好,跪在花溪面前,一副聽花溪吩咐的樣子。

花溪經過剛才一番折騰,早已沒什麼氣力與她說話,叫那婆子不必拘謹,指了旁邊的位置讓她坐下。

抬眼透過車窗看去,外面一片漆黑,花溪神思恍惚,只聽見歐陽錚低沉的一聲“出發”。馬車動了,她實在累極,仰躺在被褥上,身下的被褥是剛曬過的,蓬松松的,好像有股陽光的味道……

花溪笑了笑,緩緩地閉上眼,睡著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