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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7 曹劉各取所需

劉岱身死於齊國臨淄,這個大訊息很快就隨著劉岱大軍的四出,而往四面八方傳去,曹操率軍剛回到濮陽,就接到郭嘉的快馬稟報。

位於濮陽的太守府衙內,只點著一支燈燭,曹操一個人在書房內靜坐沉思,書房一角,擺放著一樽獸爐,獸嘴朝天,正冉冉升騰起輕煙,飄散在書房內,令得室內充滿沁人的清香。

這正是曹操的一個小小嗜好,沉思時,喜歡靜坐,同時點燃香料,能讓他靜下心來。

兗州牧劉岱,算得上是他的上官,雖然他一直沒有稱呼劉岱為主公,以前稱為使君,後來稱為王上,但他這個東郡太守之位,是劉岱給的,這層上下級關係,不管如何,都無法消弭。

劉岱的死訊已得到證實,這件事,他心中已隱隱有所感,如今,他並非是在頭疼這個事,而是在盤算,劉備如此出人意料之舉,會對兗州之變造成什麼樣的影響。

兗州郡國有八,劉岱一去,以他所知,將會分成四部分,正是他這個東郡太守、泰山太守應劭、劉岱舊部和旁觀者。

可歸入劉岱舊部的,只有陳留太守王肱,山陽太守劉洪,以及濟北相陳珪;旁觀者,則分別是東平國相季瓚,任城國相劉儒,濟陰太守張寵。

與東郡毗鄰的,正是陳留、濟陰、東平、濟北和青州平原郡,按常理,他該當首取陳留,可現在,按郭嘉的分析,劉備已從平原搶先一步,目的地並非是濮陽,而是陳留。

想著想著。曹操就覺得頭腦左側隱隱作痛,讓他難以靜下心來,同時煩躁漸起,無奈之下,他只得長吁一口氣,伸出雙手,按揉雙側太陽穴處,對外喊道:“來人!”

一直等候在外的護衛應聲而入,曹操頭也不抬地吩咐道:“去,請兩位先生過來。”

能夠被曹操稱為先生的。當前只有程昱、荀彧和郭嘉三人,如今郭嘉遠在平原,留在濮陽的,就只有程昱和荀彧兩人。

片刻之後,程昱和荀彧即聯袂入內。曹操起身相迎,頗有些奇怪。問道:“兩位先生難道一直是在府中相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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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昱和荀彧含笑點頭稱是。程昱看著曹操雙手讓在按揉太陽穴,微微皺眉,勸道:“主公一路勞頓,還是早些歇息為好。”

“唉!”曹操一邊招呼兩人就座,一邊無奈感慨道,“王上薨於臨淄。操哪裡還睡得著。”

兩人亦露出慼慼之色,程昱當即話題一轉,對曹操道:“正因此,主公才更需要早些歇息。王上一去,兗州勢將多事,沒有主公登高主持大局,兗州難保太平,黎民百姓也將遭水火之厄。”

曹操默然片刻,問道:“王上有弟名繇,何不……”

“主公!”荀彧打斷曹操的話,“王上之弟在攻徐州琅邪大軍之中,何不看看泰山太守應劭如何反應,再做決斷。”

“正是!”程昱附和道,“主公當今之急,是振臂高呼,聯合諸郡國,穩定兗州局勢,以防有人乘機作亂。”

曹操再次默然,沉吟片刻,問道:“奉孝所言,劉玄德意不在濮陽,而在陳留,兩位先生以為如何?”

程昱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對曹操道:“劉玄德所謂,雖出人意料之外,明日主公率軍進擊,即可知他意圖如何。”

“嗯,他如若率軍退走,無心戀戰,意圖何處,就一目瞭然。”

聽到荀彧和程昱之言,曹操也明白,他們這是贊同郭嘉之言,當即點頭應道:“好,就這麼辦,明日操且率大軍,去會一會劉玄德!”

商議既定,程昱和荀彧辭別離去,曹操也沒有再多想,洗漱一番,即歇息下來。

次日一早,曹操披掛整齊,輕率大軍,出城往西而去,劉備大軍正駐紮在濮陽西郊外十里處,既不攻城,亦沒有督造攻城器械,反而每日操演不斷,明顯是將此地當成了練兵的場所。

曹操率軍剛出濮陽,透過晨旭,遠遠地就聽到劉備大營中戰鼓頻響,號角連聲,還沒到大營前,就見到劉備率軍列好陣,就等他前來。

而在劉備大軍之後,大營裡仍在喧鬧,似是正在拔營,準備啟程。

見此情形,曹操已然對郭嘉之言信服不疑,剛剛列好陣,就聽到對面數騎出陣,緩步上前來,臨頭之人正是劉備。

“有請孟德兄上前說話!”

劉備的大喊聲,曹操聽得一清二楚,不由得冷哼一聲,催馬上前,一旁的夏侯淵見狀,當即拍馬跟上,亦有數名親衛隨行。

曹操在劉備馬前十來步處停下,瞅瞅劉備身後的猛將張飛,點點頭答道:“怎麼,玄德如何有此閒情逸致,棄平原百姓與孔青州於不顧,反而前來侵擾濮陽?”

“哈哈哈……”

劉備似是聽到極為有趣的話,大笑不止,在馬背上拱手道:“說到侵擾,備倒想問問孟德兄,還有貴王上,為何不顧同朝為臣,悍然興三路大軍,侵擾徐、青二州?”

曹操亦是哈哈大笑,這樣的磨嘴皮子,其實毫無意義,只是還得必須走一走,以顯大義,笑完,曹操問道:“玄德此去何去何從?”

劉備嘿嘿一笑,反問道:“貴王上,該當已有訊息傳來吧。”

曹操面不改色,心不跳,搖頭貌似老老實實地答道:“王上尚在齊國臨淄,操並不知近情,怎麼,玄德知曉?”

你一言我一語之間,兩人就在大軍陣前,貌似是在閒聊一般,盡說些不著邊際的話,張飛在劉備身後,對兩人的問答聽得清清楚楚,看向大哥劉備的背影時,心中的佩服之情,可就是真個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能夠說這麼久的話,還每一句都是廢話,這份功力,可真不知他老張做得來的,要是換他上去,不出三句話,就會大吼一聲:好你個曹孟德,吃俺一矛!

其實他看對面的夏侯淵那臉色,就知道夏侯淵心裡所想,與他只怕並無二致,一念之間,張飛不由得十指大動,握著丈八蛇矛,幾番提起放下,很是想要拍馬衝上前去,與夏侯淵大戰三百回合,以稍解手癢。

就在他目光不善地看向夏侯淵時,夏侯淵也如他一樣,手提著大刀,不住地拎起放下,目光同樣甚是不善,不住地在張飛各處要害上巡梭,顯是打定的,也是同張飛一樣的主意,不住在腦海中盤算著,大刀在張飛這些要害處砍過,該是多麼的愜意。

張飛的設想中,丈八蛇矛在夏侯淵身上,一捅就是個血窟窿,情知對面的夏侯淵,只怕也是如此想,不由火氣漸漲,腦海中夏侯淵的各種死法也就越發地血腥慘烈起來,而且死的次數一次比一次短。

他相信,如果目光能傳遞怒火,能迸出火花的話,現在的他和夏侯淵之間,以及四周,一定已是烈火熊熊,無人無物可以倖存。

想到得意處,張飛不由得怒極而笑,不曾想,對面的夏侯淵也是不約而同地大笑,兩人得意忘形,可是將劉備和曹操都給嚇了一大跳,不約而同地住嘴,愕然轉頭看過來。

可即便如此,兩人還是大笑了好一陣,才止歇下來。

被張飛和夏侯淵的這番神交打岔,曹操愕然發現,劉備身後的大營,已收撿得七七八八,當即拱手道:“玄德這是要拔營去往何處?”

劉備展顏一笑,對曹操拱手答道:“備去想要去的地方,孟德兄乃是個大忙人,就不勞孟德兄遠送了。”

曹操哈哈一笑,欣然道:“好,玄德果真是明白人,爽快,異日有緣,再坐下來,好好地暢飲美酒,暢論天下英雄!”

“一定,一定!”

劉備亦是欣然應允下來,與曹操拱手道別,幾乎同時撥馬轉身。

走出沒幾步,張飛回頭張望了曹操和夏侯淵一樣,低聲對著大哥劉備問道:“大哥,你們兩個說了這麼久,到底在談些什麼?”

劉備笑而不答,張飛伸手撓頭,自言自語道:“奇怪,就這樣說些不明不白的話,還是個明白爽快人?那俺老張豈不是更明白爽快?”

張飛雖是在低聲發問,不過以他這大嗓門,哪怕離開足有三四十來步,曹操仍舊聽得清清楚楚,不由樂得哈哈大笑,惹得張飛頻頻回頭,不知是和緣故。

劉備實在忍俊不住,扭頭對著張飛低聲道:“三弟務要多言,待上路了,為兄再好好為三弟分說。”

回到陣中,劉備和張飛並未就此率軍啟程,而是仍舊在原地保持陣型以戒備,眼看著曹操的大軍後陣變前陣,往濮陽歸去,心中的一塊石頭落下地來。

曹操的如此舉動,令他確信,兗州情勢果真如軍師戲志才預料的那般,劉岱現在即使沒有出事,也一定離出事不遠了,而劉岱出事,也多半與曹操或是帳下的幕僚軍師郭嘉有關。

兗州一亂,曹操也好,應劭也好,勢必都無餘暇西顧,而袁術現今也身陷於攻略徐州之中,這樣一來,在他攻略陳留和潁川兩郡時,曹操、應劭以及袁術,都將無暇或來不及反應,這段時機,可是絕妙到了極點。

而對陳留的攻略,在軍師戲志才的籌謀下,實際上已經展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