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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委高順以重任

呂布再次醒轉時,天色早已大亮。tsxsw.com

他被穿上生麻布斬衰孝服,由親衛攙扶,還未進到靈堂,就聽到裡面哭聲震天,當即熱淚滾滾,拖著腳步,痛哭起來。

哭聲甚是洪亮,有些像是哀嚎,聞者無不心酸流涕。

在靈堂足足哀哭半個多時辰,直至嗓子哭啞,再也支持不住,身形搖搖欲墜時,才在一眾親衛的強制扶持下,回到內堂,被灌下一碗參湯,這才緩過神來。

草草吃點喝點,填飽肚子,他就著人將幷州軍諸將喚來。

幷州軍統帥丁原被人刺殺,發生這麼大的事,他如若再不出來主持局面,只怕用不了幾天,幷州軍就會在有心人的唆使下,轟然崩散,到得那時,他可就真的要欲哭無淚了。

因而悲傷是必須的,哭靈是必須的,但該幹的活兒,還是一樣都不能拉下,還得幹得更細緻,更盡心才是。

該怎麼做,呂布已經有了大致的腹稿,說來也怪,有這麼一番離奇的經歷後,他整個人不但盡獲後世今生兩個呂布的所有記憶,就連腦袋瓜子,好像也比以前要靈光許多。

不多時,幷州諸將魚貫而入,按軍職高低就座。

左首首位坐著的,是軍司馬郝萌,年過三旬,一直與呂布私交甚洽。其下則分別是帳下斥候營軍侯曹性,以及魏續、宋憲和侯成。

右首首位是兵曹從事張遼,剛剛成年,字文遠,他目前嚴格說來並非執金吾丁原屬下,而是屬於並州牧轄下,只是如今丁原的並州牧一職尚未完成交接,並且也是奉時任並州牧的丁原之令在幷州募兵千人,趕來洛陽會合,因而也一直在丁原帳下聽宣。

在他下首,坐著的是一位普通大漢,扔在人堆裡,立刻就會像一滴水融入大海一眼,毫不起眼,可他的大名,呂布卻最為看重,正是一直忠心耿耿的假軍侯高順。

“這些,就是我呂某人的班底了!武勇是足夠了,缺的是謀士,頭疼啊!”

呂布瞪著通紅紅腫的雙眼,逐一打量眾人,在心底裡對自己如此這般說道。

這個念頭剛剛興起,心底深處就又冒出一個念頭,對他如此想法甚是不以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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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說,這當然就是此世呂布的心裡想法,在“他”看來,有武勇絕倫的“他”在,還需要那些勞什子的謀士做什麼,那幫傢伙,除了會亂嚼舌根之外,還能做什麼呢。

“諸位”

話一出口,呂布就見到諸將面露訝異,豁然醒悟過來,當即心底下冷汗直冒。

他原本是想先講講當前幷州軍的情勢,然後再與眾人商量如何應對,如今醒悟過來,情知這樣做,可不是他呂布的風格。

當即雙目一冷,環顧四掃,沉聲道:“義父遇刺,不幸辭世,布縱使上刀山下火海,也要揪出背後指使之人,為義父報仇!”

話,說得聲色俱厲,而又大義凜然,眾人不察呂布此話中的機鋒,個個大點其頭,渾然不知他已悄然將自己從此事中摘出來,而將毒誓的源頭對準幕後主使人——董卓。

眾人也覺如此行事,方顯呂布強橫本色,區區幾個刺客算得了什麼,幕後指使者,才是罪魁禍首。

“郝萌聽令!”

沉默片刻,呂布突然嘶啞著聲音,高聲令道。

“屬下在!”

郝萌二話不說,當即出列,單膝跪於堂中,拱手聽令。

“令你率魏續、宋憲、侯成三人,率親衛三百,護衛府邸,處理義父喪葬一應事宜。”

郝萌心裡微微有些失望,又有些恐慌,剛剛有些遲疑,迎頭見到呂布瞪著通紅紅腫的雙眼看過來,當即心頭一寒,高聲應諾。

失望,是他以為呂布會將整個幷州軍的統帥權盡數委任給他,哪怕是暫時的,也說明他在幷州軍中的分量;恐慌,則是他以為呂布此舉,是在藉機削他的權,奪他的兵卒部屬,只是他轉念間想到,這種可能性應該微乎其微,再加上呂布的眼神委實有些嚇人,駭得他下意識地就趕緊應諾,同時心底裡暗自抹了把汗。

“高順聽令!”

高順可就比郝萌要幹淨利落得多,不光是應答響亮,就連起身到曲膝半跪,都乾脆得很,氣勢一下子就將他壓過一頭。

就連呂布,看在眼裡,心裡都暗自點頭:“好,果然不愧是高順。”

“令你暫時統帥幷州兵馬,由曹性、張遼輔佐。”

說完這句,呂布盯著高順,以及在他身後半跪下來的曹性和張遼,沉聲問道:“當今之勢,你等可知該怎麼做?”

眾人一愣,各自在心裡揣摩呂布這句話的意思。

郝萌也不例外,儘管這不關他的事,可心裡卻在想著,該當如何回答,只消片刻,他就有了自己的答案,那就是盡起大軍,搜捕刺客,以為統帥丁原報仇雪恨。

其實他不知道,跟他有相似答案的,還有他身後的魏續、宋憲和侯成,還有高順身後的曹性。

“整飭兵馬,嚴陣以待!”

他剛剛聽到高順的回答,不由在心底裡嗤笑一聲,可當他見到呂布點頭,“嗯”了一聲,不由心中大為驚奇,微微轉頭看過去,眼角餘光瞥見高順身後的張遼那小子,竟然也在那裡微微點頭,顯然是與高順的想法一致。

還沒回味過來,呂布的聲音再次響起:“嗯,緝捕刺客一事,當然不能放鬆,可如今洛陽情勢複雜,整飭兵馬,嚴陣以待,以防有人乘機再下毒手,才是重中之重。待此事一過,各部兵馬,各歸各部,但在此期間,有不遵令者,斬!”

有呂布這話,郝萌徹底放下心來,而呂布最後一句,更令他心頭一凜,知道說的,就是他和魏續三人,畢竟論資歷,論軍職,他們四個都比高順只高不低。

待諸將轟然應諾,魚貫離去,呂布一個人端坐在案桌後,陷入沉思。

他相信,以他在幷州軍中的積威,即使不這麼大費周折,玩一把自殘和嫁禍給莫須有的刺客,而是手提丁原的首級,縱身高呼,投奔董卓,今日在場的幷州諸將,以及驍勇兵卒,也多半會追隨他而去。

可這事這麼幹,無異於將扛著的道義大旗給丟了,還毫不留情地踐踏而過,粗看沒什麼,別人暗地裡本質上也都是這麼幹的,可世事就是這麼他娘奶奶的操蛋,白門樓上的慘劇,可不就是由這麼丟棄道義的第一步開始的麼。

所以,既然有這麼一個補天改命的機會,呂布就非常明白,不能再這麼幹了,扛著道義大旗,雖然累,還有些礙事,可說什麼,都得扛著。

況且,他如今在這裡按兵不動,待價而沽,該著急的,其實是前將軍董卓那老小子,而不是他呂布。

“哼!董卓你個老小子,於私於公,老子都要你好看!”

呂布端坐在案桌後,眼前閃現著白門樓上生離死別的悽慘場景,把古往今來所有的仇恨都一股腦兒地拉到始作俑者董卓身上,咬牙切齒地在心裡暗自盤算。

首先,當然是要藉此良機,讓董卓去當那個冤大頭,從他那裡榨取最大的好處出來。

然後,當然是要明面上奉他為主,暗地裡,偷偷地拆他的後臺,為在他死後繼續撈取好處奠定基礎。

想到這裡,一個人名掠過心頭,呂布暗自下定決心:嗯,一定要搶先把他給弄過來

“報!虎賁中郎將李肅來見!”

門外傳來親衛的稟報,呂布從沉思中醒轉過來,眼珠一轉,當即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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