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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少年擊劍更吹簫 第一百零一章 篙鐵如雪

吳春澤堂叔的這處宅子大門正對出來十餘步有兩株大柳樹,樹上秋蟬聒躁,為表地界,大門前有一遭竹籬笆圍著,這些年房子很少有人居住,無人打理,籬笆牆已經廢朽,好幾處有塌圯缺口,一隻野貓被曾漁和吳春澤的說話聲驚動,飛快地從前院內躥出,三下兩下躥得沒影了。

吳春澤搖著頭對曾漁道:這裡成了野犬野貓的巢穴了,賢弟還要進去看看嗎看到門庭這般破敗,吳春澤都後悔向曾漁推薦這宅子了。

曾漁道:先在外面看看。

曾漁繞著這處宅子轉了一圈,這處宅子與廣信府常見的民宅風格不同,具有典型的徽州民居特色,高高的馬頭牆包圍著宅院,白牆黑瓦,磚雕精細,吳春澤說他堂叔早年往來徽州販賣茶油,極喜徽州的宅子樣式,小有積蓄後就在這裡買地築屋,還特意從浮樑請了工匠來,前後所費不下四百兩銀子,現在呢,五十兩銀子要賣出都無人問津,還作農田吧又覺得不划算

轉到宅子右側時,隔著高高的院牆曾漁看到一株三丈高的大棗樹,問:既是徽州樣式,為何馬頭牆裡種大樹徽州民居宅子裡忌諱有高出樓脊的大樹,倒是廣信府這邊的民居不忌。

吳春澤嘆道:賢弟果然是巨眼,總能一眼看到要害,方才那洄灣淹死了我一個堂弟,這棵棗樹嘛,又摔死了我的一個堂弟,唉,九歲的小孩子,上樹摘棗,失足摔下,當時沒事,夜裡喊腹痛,不到天亮就沒了。

曾漁道:雖說是意外,但禍不單行總是氣運不佳四喜,把羅盤取出來。

方才出祝宅時,曾漁就讓四喜把那個虎骨木羅盤帶上,這時要派上用場,吳春澤湊過來看這個複雜精細的羅盤,羅盤分十八層,第一層是先天八卦盤第二層是地母九星盤,然後是二十四天星地盤正針二十四山二十四節氣穿山七十二龍最後兩層是渾天星度五行和二十八宿界限

吳春澤看著曾漁轉動羅盤,那些密密麻麻的星圖山龍看得他頭暈眼花,揉著額頭笑道:哎呀,風水先生這碗飯不好吃啊,這羅盤我就看不了。

曾漁道:是啊,不比寫八股考生員容易,一般人端個羅盤都端不平。回到宅前,進到籬笆柴門,站在正門三步外,平端羅盤齊胸,面對大門,轉動地盤二十四山,這是定宅子的山向,相陽宅定山向極重要,要在大門前主人大床書房書桌和灶臺四個地方分別來定,只有定下了山向,才可論宅子的生旺方向和凶地。

吳春澤是一頭霧水,取鑰匙開啟大門,跟著曾漁進進出出大半個時辰,曾漁定了山向,又去看內院天井裡的那株大棗樹,秋季正是棗子成熟時,滿樹半青半紅的棗子累累垂垂,當年吳春澤的堂弟就是上樹摘棗才摔下來的,這天井邊沿是青麻石砌的,鋪地的是方磚,極堅硬,果樹種在天井裡,男孩子頑皮,當然會爬,摔傷的機率很大,相陽宅必須要考慮到這些

曾漁取竹竿打棗,四喜滿地揀,很快揀了一大捧,喜孜孜遞到曾漁面前,曾漁嘗了一顆紅棗,很甜,對吳春澤道:吳兄,這宅子我五十兩銀子買下了

吳春澤吃了一驚,提醒道:賢弟,你可莫倉促做決定,日後卻埋怨我。

曾漁笑道:我豈是那種人,你沒看到我忙忙碌碌汗都出來了嗎。

吳春澤問:依賢弟看,這宅子究竟風水如何

曾漁道:這宅子原先風水不壞,但那條護城濠溝挖得不是地方,使得宅子居於洄灣外,這叫龍背水,不吉。

吳春澤想了想,點頭道:這濠溝是二十年前挖的,就在我堂叔築屋後一年,原來溪水從宅後繞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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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漁道:宅後繞過就很好,水曲內稱龍腹。

吳春澤道:賢弟若買下這宅子,難道讓靈溪改流故道,這花費可不少。

曾漁道:也不必改道,讓人把這段洄灣拓寬一些即可,宅子裡面也要有些變動,要整治得可以住人也要花個幾十上百兩銀子,也不能說便宜了。

吳春澤問:賢弟當真要買

曾漁道:絕無戲言,不過我要先回永豐石田一趟,回來後就與令叔辦理宅子交接手續。

吳春澤道:那好,賢弟也多多考慮一下,問問令堂令兄意下如何,置辦房子不是小事,慎重為好。

曾漁點頭道:吳兄說得是,我會慎重考慮的。

此地離吳村不遠,吳春澤邀曾漁去作客,曾漁讓四喜回祝家畈稟知他母親周氏,他自己隨吳春澤去吳村拜見吳春澤的老父,在吳宅用了午飯,天黑沉沉的大雨下來了,曾漁就與吳春澤在書房寫字消遣,看到一張紙是蔣元瑞書寫的,蔣元瑞的書法還是不錯的,學的趙松雪,紙上寫的是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吳春澤道:蔣元瑞沒事就愛書寫這首詩,在門前水溝邊對著婦人撒尿也吟著這幾句,他走了,我也松了口氣。

曾漁笑道:吳兄是好好先生,若是我,當時就叫他滾蛋,我是交朋友,不是結交一無賴。

閒談半晌,雨停了,曾漁辭歸,吳春澤讓一個僕人送曾漁到祝家畈村口。

回到祝宅,曾漁先去見母親周氏,曾母周氏問:小魚,那邊宅子你決定要買了

曾漁道:那宅子二十年前建的,磚木頗為結實,門窗雕花還很新,是居家的好宅子,至於說宅子不吉,兒子自會用伯父所傳之法進行改換,娘儘管放

曾母周氏性情隨和,兒子有主意,她都聽兒子的,說道:你還要再仔細看看才好。

曾漁道:兒子曉得,兒子明日要與大哥一道回石田,我們上回出來太倉促,很多衣物都沒帶出來,這次回去我要好好收拾一下,七月半也正好祭祖。

曾母周氏點頭,說道:娘就不回去了,待明年清明再回去為你爹爹掃墓。又道:不要與你嫂嫂爭吵,大家都是骨肉至親。

曾漁微笑道:兒子回去又不是分祖產,有什麼好爭吵的,兒子取了衣物就回來,這邊還要買房修葺呢,也許在縣城要耽擱一兩日,要拜會一下呂翰林,還有本縣的儒學教官孫教諭。

七月十四日一早,曾漁和大哥曾筌,還有黎叔四喜四人趕到三江碼頭,搭船回永豐,逆豐溪水而上,當日傍晚在杉溪驛碼頭上岸,主僕四人在滾嶺街用了晚飯,見一輪將圓的明月升起在東山巔,從杉溪驛到石田有十四五裡路,這一路都是很熟悉的,便戴月趕路回去

過下洲畈路亭時,曾漁想起那日揹著妞妞冒雨趕路的情景,心裡嘆息一聲,當日走出那一步也實在不容易啊,且喜都熬過來了,以後的日子只會越來越

到達石田豐溪渡口,朗朗月色下只見渡船橫在岸邊,駝背艄公當然不在,曾筌道:駝子伯就住在獅頭山那邊,我去叫他來送我們過河。

曾漁道:不用去叫,我會撐船。曾漁以前去東巖書院讀書,每次過渡時都求駝背艄公讓他來撐船,渡口這一段水流平緩,船沒什麼難撐的。

月色清明,波光粼粼,竹篙插入河底,可以感受到粗礪的沙石摩擦著篙鐵,竹篙入水的一端是戴著一小截蹄鐵的,不然的話一根竹篙沒幾個月就用廢了,那篙鐵經常在河底與沙石摩擦,鋥亮如雪,提出水面時可見寒光泠泠,這寒光映著月色一閃,又破入流水,好似一尾銀魚潛入水底,渡船就在這鋥亮的篙鐵出水入水間向對岸緩緩靠近

曾漁喜歡這種感覺,悠閒熟悉寧靜從容不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