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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忍城處置

戰國時期的戰爭就是這樣,他總是醞釀很久,但是當真正辦事的事兒又這麼快結束。

當忍城失去水堀的保護,他就好似一位褪去衣物的少女,嬌滴滴的躺在你的面前,面對城外的數萬豐臣軍毫無抵抗之力。

特別是西側的左久間盛政,其由西側攻城,直接繞過了忍城的出丸、三之丸和二之丸,直接從本丸後側進攻。

這裡本來是忍城的後院,因為不與外面相連本來是最安全的地方,可是在水位褪去之後,這裡薄弱的城防直接暴露在左久間盛政的面前。

在3門大金炮的轟擊下,左久間盛政的金澤眾直接踩著草垛和木板,如履平地一般攻入本丸,直接在忍城的後心捅了一刀。

昨日山上久忠威脅的“城內依舊有3000銳卒,力戰之下必然魚死網破。”並沒有發生。

在豐臣軍攻入城內之後,想要退往內城的守軍很快發現,豐臣軍是從四面八方湧過來的,即便是在內城依舊發生著戰鬥。

人的本質依舊是動物,對於風險有一種天生的躲避本能,可是當自己哪兒都躲不了的時候,為了活命就只能選擇投降。

因此這場戰鬥從豐臣家從四面八方攻入城內之後就迅速的結束了,被分配在二之丸與三之丸守備的成田軍更是在成田長親的帶領下主動投降。

戰鬥至中午,本丸也被攻落,大道寺政繁被俘虜,雙手被綁縛在身後押解到秀家面前。

秀家騎在自己那匹尹比利亞黑馬烏驄之上,踩踏在城區將的血坑中步入城內。儘管先入城的小笠原秀貞與堀秀政等人已經稍稍收拾了城頭,不過忍城上下依舊滲透著一股血腥味。

當秀家來到忍城的本丸時候,正好看到大道寺政繁被左久間盛政綁縛著拉出來,秀家直接駐馬於前望向大道寺政繁說道“駿河守,1個月前我曾勸降與你,當日可曾想過會落得這般境地?”

秀家騎在1.5米肩高的馬上,加上自己的上半身,妥妥的超過2米了,就算是大道寺政繁站著都要央視,現在被壓著跪在秀家面前,頭更是抬的老高。

“右大將!”出乎秀家預料的是,大道寺政繁在看到秀家的時候表情並沒有表現出仇恨或者畏懼,反而頗為欣喜的膝行上前幾步對著秀家說道“非是在下抗拒天兵,實在是在下的孩子親屬都在小田原城內啊!

在下後來也確實願意回頭是岸,可是那山上久忠從中作梗,惹得殿下不快,這才有了以上的誤會啊,我已經命人將其羈押在地牢裡,就等殿下入城處置,懇請殿下明察。”

秀家看著他卑微的模樣,心裡充滿了厭惡,皺著眉頭對他說道“駿河守,你可是尹勢北條家的重臣,世代受其厚恩,怎麼能說出這種話呢?”

如今大道寺政繁性命都有可能不保,又怎麼再硬的起來。

縱使秀家用多麼嘲諷的語氣與他說話,他都是卑微的笑著答道“北條氏確實對我有恩,但是他倒行逆施抗拒不法,致使關東百姓受害實在不該,我身為臣子已經為其盡忠,算是報過恩了,懇請殿下垂憐,給我大道寺家一個機會。”

他自以為自己的姿態放得很低,秀家就會給他的一個機會,但是在秀家看來他這番舉動更加讓秀家不爽。

秀家騎在馬上不動,身子向前彎曲,儘可能的拉低兩人的距離,對著他說道“駿河守大人,你的表現尚且不如你的養子,他被俘的時候可是一句廢話都沒說。”

說罷便揮了揮手示意左久間盛政將其帶下去,誰知大道寺政繁勐地站起來竄到秀家身側喊道“殿下,請繞我一命,我能為你勸降河越城和關東諸城,請給個機會讓我戴罪立功!”

若不是他雙手被背縛著,秀家絲毫不懷疑他會竄到秀家面前,一把保住秀家的腿求饒。

秀家往邊上拽了拽馬繩,厭惡的躲到一遍,對著大道寺政繁說道“駿河守,還是給自己留點體面吧,成王敗寇本沒有什麼好自責的,你這樣只不過是在給大道寺家丟臉啊。”

說罷便不再理會他繼續騎馬上前,直到本丸御殿前才停下下馬,在諸大名和武士們的簇擁下進入忍城本丸評定間。

忍城守軍主要是兩股力量,其一是大道寺政繁的河越眾,這只部隊的頭領只有死路一條,其餘的小魚小蝦秀家也沒興去管,因此第一個被帶上來的就是成田家的“偽家督”成田長忠了。

成田長忠是成田氏長的弟弟,也就是後來的成田親泰。

當年成田長泰寵愛幼子,就想要立其為家督,不過被自己的兄弟泰季等家老聯名抵制,這才使得成田氏長上位。

成田氏長上位之後,透過分化處理,逐漸掌握成田家內的話語權,成田長忠這才熄了想要上位的心思,安心當一個好弟弟、好家臣。

不過這並不意味著成田長忠的勢力完全被掃乾淨了,這次能被北條氏政迅速擁立,就足以見得其身後勢力隱藏之深,就連回去的成田長親都失去了話語權。

眼見犯人被壓了上來,秀家刻意的看向成田氏長對著他說道“下總守,這就是成田氏謀逆的首犯,你覺得應該怎麼處理?”

以往軍議的時候成田氏長都坐在末位,這裡畢竟是忍城,他是法理上的城主,因此秀家刻意調整了位置讓他坐到了離自己的右下手。

成田長忠被押進來的時候,秀家的眼神就一直看向成田氏長,秀家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憤怒,這才故意問他這個問題。

秀家是想要殺成田長忠的,不過這個手如果由成田氏長來動,那就再好不過了。

面對秀家的問詢,成田氏長愣了一下,他顯然沒想到秀家會詢問自己的意見,中規中矩的給出了“願憑右大將裁決”的回答。

在聽到自己的兄長把自己的命運交給秀家的時候,成田長忠的眼神透露出一絲落寞,他可能覺得自己再今日就到此為止了。

“下總守”然而成田氏長的回答並不能讓秀家滿意,秀家此刻也起了玩弄人心的心思,再次呼喚成田氏長,眼神炯炯的看向他說道“我說,我把他交給你處理,那便由你處理。”

“....”

成田氏長本以為秀家剛剛不過是客套一些,沒想到這次居然這麼正式的把問題拋給自己,心裡知道這其實是秀家出給自己的考題。

而周圍的大名看到成田氏長這般模樣,紛紛把頭側向一邊,掩面細笑,等著看他的笑話。

成田氏長不知道應該怎麼處置才能和了秀家的意思,因此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畢竟承成田氏確實進行了抵抗,他作為成田氏真正的家督,雖說不再城內也難辭其咎,他本想再為此惹得秀家不開心。

因此一時之間評定間內陷入一陣沉默,而秀家也沒有催他,好似在給他時間思考。

不知過了多久,成田氏長終於有了動作,主動上前為成田長忠鬆綁,並對著他說道“你今後便在忍城善清寺出家受戒,今生今世不得在踏出一步。”

眾人沒想到成田氏長會給出這樣的安排,都響起投來驚訝的眼神,畢竟在他們看來這樣的處罰太輕了。

篡位這個事兒,怎麼著都要切腹吧!

秀家都已經定性他非法了,你居然還饒他一命,甚至可能為此惡了秀家,你成田氏長是真傻嗎?

秀家見到這個處理結果最初也是愣了一下,不過既然自己答應了給成田氏長自己處置,那麼自己就沒有再收回的道理。

因此雖然內心有些許不願,但是承諾已經應下,秀家也只能順著這個坡,去幫他進行解釋了。

秀家主動鼓掌並說道“真是一處感人肺腑的兄弟之情啊,原來這才是關東武家可以長盛不衰的原因,今日算是讓我見識到了。”

成田氏長見秀家主動說話,與成田長忠一齊跪在秀家面前,等候秀家的發落。

而秀家只是澹澹的說道“我既然已經答應將他交給你處置,那怎麼處置都是你的家事了,不過作為成田家督,同意成田家不利這個事兒你是逃不掉的,且等待關東評定之後,再對你進行處置。”

第二個被帶進來的是成田長親,在賞賜被俘的時候他與堂兄成田氏長、同僚正木利英是同一身份的,誰承想到人生無常,這會兒就成了兵和賊。

“大藏大輔怎麼又被俘了?我記得上次你答應我會為我勸降關東諸侯,如今怎麼自己反倒又從了賊?”

說道這裡秀家頓了頓,對著他和下面的武士問道“說道這裡我突然想起來,當初被放走的那位和泉守何在啊?今日是否也被俘了?”

下面管理俘虜和首級的武士還沒開口,跪在地上的成田長親便答道“殿下無需要找了,和泉守比我要體面的多,他在早上的籠城戰中戰死了。”

“戰死了?”秀家驚訝道“如此勇將何人可取其首級?”

成田長親略顯悲傷的答道:“是被鐵炮彈丸射殺。”

聽到這裡秀家也沉默了片刻,明明此前讓成田氏長之後處理掉柴崎敦英,沒想到最後他居然戰死了,這對於向他這樣的武士來說或許算是一種體面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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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到這裡秀家也沒有了處理成田長親的興致,示意左右上前為成田長親鬆綁,並緩緩說道“和泉守當真是一位忠勇的武士,戰死是屬於他的榮譽。

倒是你明明已經降了,還回去從賊,實在罪不可赦。今日懲戒你40鞭子,若你能安然得還我便饒你一命,今後當盡心竭力侍奉你的主公,勿要再犯這種錯誤。”

秀家放成田長親一馬是一開始就想好的,他最初就想好了成田氏只動成田長忠一顆人頭,把成田長親包裝成被裹挾的樣子。

甲斐姬和成田長親的叔侄關係就很不錯,秀家想要娶甲斐姬,怎麼都要和成田氏親戚搞好關系不是。

可是成田氏長剛剛親手放了成田長忠,這就讓秀家有些尷尬了,成田氏是必須要懲戒的,知行減封是一方面,匪首得有人出來承擔啊。

啊成田氏長做了老好人,寬恕了成田長忠,那麼這個壞人就只能秀家來做了,而他成田長親就成了秀家立威的工具人。

不過秀家在成田長親被人帶下去之後,輕聲在真田信繁耳邊耳語幾句,囑咐他下去吩咐一下動手的武士下手輕一點。

待真田信繁被帶這成田長親下去了,秀家再次示意成田氏長上前。

這次特意讓他靠自己近一些,幾乎貼在了自己面前才對著他小聲說道“那日早上單騎出城的是你的女兒甲斐姬?”

成田氏長沒想到秀家知道自己家裡的情況,驚訝的說道“殿下知道小女?”

“聽過一些故事”秀家小聲說道“畢竟為了出陣關東,我的忍軍可是在關東蒐集了不少情報的。

你養了一個好女兒啊,當日戰場上英姿確實瀟灑,天下間這樣的女子當真的少有啊。

聽說她也是龜元3年生人,與我是同年的,當真是湊巧。可惜我已經有了正室了,不然必是一段佳緣。”

秀家把話都說的這麼明白了,成田氏長怎麼可能還不明白,他伏倒在秀家面前卑微的說道“殿下乃是太陽的後裔(指秀吉),小女怎敢奢求右大將府正室的身份,能成為殿下的侍女常伴殿下左右已經是小女的福分了。”

秀家看他這麼上道,高興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怎麼說都是藤原氏的公主,一個側室的身份是必然有的,岳父大人權且寬心,我會在關白大人面前為成田氏多美言幾句的。”

聽到秀家的承諾,成田氏長大喜過望,重重的向秀家磕頭謝道“謝殿下。”

因為兩人的對話很輕,周圍人聽得不甚清楚,只看到成田氏長突然像秀家伏倒行禮道謝。

而秀家在處理完成田氏降將的事兒之後,突然想起了什麼,直接對著眼前的成田氏長說道“既然是一家人了,岳父大人可不可以幫小婿一個忙?”

“殿下但說無妨。”

見到成田氏長答應,秀家隨即正襟危坐,對著他也對著眾人說道“也不知道那個駿河守在墨跡什麼,我已經給足了他面子了,可是他好像並不領情。

下總守既然口口聲聲說忠心,那你且去幫我看看駿河守,催促一下他的進度。如果他願意體面一點最好,如果他不願意體面的話,煩請下總守能幫他體面一些。”

秀家為了以儆效尤,讓大道寺政繁切腹這事兒肯定是當著俘虜的面大庭廣眾做的。

這事兒誰去監斬都可以,不過既然成田氏長剛剛在成田長忠的事兒上噁心了秀家一把,秀家也就反手利用起他來了。

作為關東的武士,和大道寺家多少沾親帶故,由他去監斬大道寺政繁就是刻意髒他的手。

反正成田氏今後必然會成為一門眾,那麼索性就讓他依靠自己更深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