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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壬辰倭亂(十)加藤清正北征咸鏡道(下)

日本的鐵炮口徑種類繁多,最粗的那一種已經頂的上大名3/5十斤的虎蹲炮了。

面對日軍的鐵炮射擊,關北軍被壓制的抬不起頭來,臨行有借軍士藉著鐵炮裝填的空隙射上一箭,也聊勝於無很難造成殺傷。

日軍在加藤清正的指揮下,很快壓倒鶴城鎮門口,轟隆幾聲之下撞垮了木門,日軍殺入城內與朝鮮軍近身肉搏起來。

這就有點以己之短,攻敵之長了。

關北6陣士兵可都是常年對付女真的士兵,雖然說不上身強體壯吧,但也算是身體壯實。

而日軍是一群什麼丘八?普遍身高不過1.6,足輕平日每天就吃兩頓糙米飯就這醃蘿蔔,也就戰時有白米飯吃,吃得都是碳水,沒有蛋白質補充怎麼長肌肉?

這一幕又似曾相識,與歷史上韓克諴也是這樣,明明可以為主海汀倉的日軍,斷絕水源逼著加藤清正突圍後圍殺,非要讓自己的部隊強攻海汀倉,結果被日軍用鐵炮殺傷大半。

加藤清正才管不得這些,眼見攻入鎮內,便下令擂鼓助威,全軍強攻鶴城。

鶴城就這麼小一點地方,擠進去了這麼多人,日方優勢鐵炮都根本沒有機會施展,居然被關北軍打了一個下風。

還是飯田覺兵衛察覺到不對,叫停了自己這邊這麼衝鋒的部下,親自跑到加藤清正那邊陳述戰況。

加藤清正對自己的這個跟隨自己起家的老將還是有些信任的,不過此前騎馬武士衝鋒折損太多,對他的態度有些怨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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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明明衝入城內,飯田覺兵衛卻來說裡面不能這麼打,要讓自己撤兵,他實在是有些由於不決斷。

就在他有餘的片刻,鶴城西側交的僕從軍一下子從城內驚恐的跑了出來,口中呼喊著“惡鬼”“打不下去了”之類的話。

明明剛剛還鬥志昂揚的誓要殺入城中叫朝鮮官軍好看的僕從軍,此刻卻一下子出現了潰退。

與此同時南側面對加藤清正的防線,日軍的陣線似乎也在不斷的被平推出來。

鍋島直茂頂在城北封鎖缺口,但是也很快派人來通知加藤清正,他已經叫停了衝鋒,直言朝鮮軍戰鬥力頗為強悍,絕不是此前所遇到的那群魚腩可比。

直到此事加藤清正才正視飯田覺兵衛的話,叫停了部隊攻城。前線的部隊如臨大赦的退了下來,細數之下加藤清正的日軍折損了600多人,僕從軍戰死、逃跑千餘眾,鍋島直茂也戰死300餘人。

加藤清正比韓克諴好的一點就是,他沒有韓克諴的剛愎自用。

見到此情景的加藤清正也不再生出想要強攻的念頭,下令各部隊包圍鶴城,切斷他們的水源,將他們困在城內,遇到突圍的也用弓箭和鐵炮擊退對面。

鍋島直茂再獻上一計,他認為朝鮮軍一定會從薄弱的僕從軍方向突破,提前讓僕從軍看法木材修築柵欄,拜託不樹立在營壘外圍,等到天黑了再樹立起來。

同時從龍造寺軍、加藤軍中各抽調300鐵炮手,800武士、足輕支援僕從軍,也是趁著夜色進行兵力調動。

鶴城一戰,朝鮮軍先敗後勝,鼓舞了城內士卒的士氣,雖然統計之下戰死了數百名士卒,受傷者也有刷百人,大部分都是在此前遠端火力對射的時候造成的損失。

眼見自己被圍的韓克諴召集諸將議事,諸將一致認為日軍火器先進不可力敵,但是到了夜晚火器使用必然會不靈便,可以利用這個機會從西側那群朝鮮亂民陣中突破。

這條計劃得到了眾人的一致同意。

若是如歷史那般朝鮮軍佔據優勢,韓克諴或許人聽不進去下面人的建議,但是眼下自己這邊出於弱勢,便點頭同意了這項計劃。

為了保證突襲的突然性朝鮮軍特意等到後半夜這才悄悄叫醒士卒,披盔戴甲口中口銜樹枝馬兒包住馬蹄。

可是鎮子裡傷兵看到了關北軍要走,以為他們會拋棄自己,因此發出了聲響和爭吵,引得鎮子裡的百姓也加入了爭吵之中,聲響引起了城外日軍的注意。

韓克諴見事情敗露也沒心思怪城內的百姓,當即下令以騎兵鎮壓鎮內的百姓,並作為為殿軍掃尾,全軍強行突圍。

這個時候加藤清正和鍋島直茂支援西側的鐵炮眾就立威了,他們站在柵欄後面,對著向己方衝擊而來的朝鮮軍無情的扣動了扳機。

前文說過,關北軍的甲胃普及率大概在1/3,如果算上自制的縫鐵片的皮襖的話大概在8成左右。

但是這種東西面對九州鐵炮的射擊根本沒有效果,不然也不會在白天的對射中造成朝軍這麼大殺傷了。

如今是黑夜,瞄準根本沒有意義,鐵炮眾只要衝著黑暗的地方放一槍便能聽到對面傳來的慘叫聲。

要怪也只能怪朝鮮步軍陣型排列的太過緊密,這恰恰是訓練有素步軍的優勢,但是在這種時候反而成了劣勢。

再加上頭頂有僕從軍射來的箭失,前排不斷有士兵倒下,關北軍將士在黑夜中也看不清道路,前面有人倒下就有可能絆倒後面的軍卒,再後面的人看不到直接踩踏而過。

不過突圍這個時候事關生死,自然也沒有人有心情關心摔倒在地上的同僚死沒死,紛紛抱著生的信念衝向營壘。

可是等到營壘前他們懵了,白日裡好像沒有柵欄的僕從軍營區,此刻不僅有柵欄在,還有斜著伸向外面的竹尖刺,不少士兵沒有看清紛紛衝死在尖刺上。

與此同時,柵欄內的鐵炮依舊在不停歇的開火,南北兩側的龍造寺軍和加藤軍看到西側有戰事,也紛紛整軍打著火把前來支援。

有的士兵不是自己想要插上尖刺的,是後面的士兵推搡著把自己插上去的。

他口吐著鮮血還想說點什麼,就被從柵欄內的大鐵炮射出的彈丸,直接擊碎的腦袋。

大鐵炮彈丸打碎前面軍卒的腦袋之後動能不減,又收割了後面2人的性命這才結束。

當年武田強攻織田、德川營區的長筱合戰的戰況在這裡重現,只是戰鬥的雙方換了物件。

不過交給西軍的鐵炮數量還是太少,關北軍抱著必死的決心,死了上千人之後終於來到柵欄前,與柵欄內的守軍對起了槍。

畢竟是臨時設立的柵欄,有的地方被關北軍連衝帶拽的推到在地,朝鮮軍終於開始與日軍和僕從軍展開肉搏戰。

有白天作戰的恐怖經驗,僕從軍這群烏合之眾明顯有些畏首畏尾,縱然有日軍拼死作戰,依舊讓關北軍衝出了一道口子。

好在加藤與龍造寺兩軍已經差不多合圍上來,不過他們除了派人支援西側正面突圍方向之外,南北兩側似乎並不敢衝上去肉搏,都是遠遠的對著黑暗處鐵炮試射。

這其實是非常危險的,若是軍陣隨著鐵炮射擊不斷前壓,最後中間沒有了敵人,很有可能在黑暗中造成雙方友軍的誤傷。

不過眼下兩邊也顧不得這種情況了,吃下眼前的朝鮮精銳才是主要的。

或許是看到了主將和大部隊被圍,指揮騎兵的兩個千戶李辛邈和洪永種指揮這騎兵想著冒著鐵炮火光的北側龍造寺家軍陣衝殺而去,竟然為關北軍從北側殺開一道口子。

雙方在鶴城西廝殺之天色漸白戰鬥這才停息,作為戰鬥核心區域的西側柵欄初早已血流成河,柵欄外尖刺上倒插著的無頭屍體宣示著昨夜戰鬥的慘烈。

軍陣被衝擊的龍造寺家也損失不小,鍋島直茂甚至差點命喪陣中,要不是朝鮮軍無心戀戰,死活要拿了你的這個主將建功。

此戰無疑是日軍勝了,但也是血戰險勝,不過最起碼戰略目標實現了。

若是沒有鍋島直茂的建議,或許關北軍會直接沖垮西側僕從軍的防線,最終儲存大部分實力逃出生天。

現如今經過戰後屍體的統計,斬獲關北軍首級3500餘枚,算上城內戰死被收斂的以及傷兵,首級總計4415級。

但是為此加藤方付出了戰死720人,傷638人的代價,大部分是在西側營壘堵截關北軍時候付出的。

龍造寺家損失較多,麾下石冢金太郎、磯野勘兵衛、藤澤利兵衛、足立彥兵衛等有名武士紛紛戰死,戰後統計合計戰死1738人,傷1660人,基本上也喪失了戰鬥力。

至於我們的朝鮮僕從軍,反而是損失較輕,戰死、逃跑1600多人傷1500餘人。

當然這樣的戰損比,對於這群烏合之眾來說,也基本喪失了戰鬥力。

鶴城一戰,朝鮮最為精銳的關北軍一戰而喪,但是依舊給日軍造成了極大的傷亡。

算上白天的戰損,日軍從咸興出陣時候的3萬多大軍,已經傷亡了7000多人,其中大部分還是日軍的折損。

第二兵團從釜山登陸以來,一路高歌勐進沒有遇到什麼抵抗,可是卻在咸鏡道折了翼,一下子傷亡了1/3。

這樣的戰損比讓鍋島直茂和加藤清正都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們很難想象自己這一路遇到的都是什麼部隊,若是朝鮮軍隊人人都和關北軍一樣,他們又會有怎麼樣的結局。

而這也是秀家在錦囊裡明確要求真田信繁約束下屬,不讓他們過度北進,以防撞上關北軍的原因,秀家不願意去承擔這麼嚴重的傷亡。

像這樣的傷亡比是瞞不住的,這麼多武士屍體需要處理,要將他們帶回日本安葬。

加藤清正和鍋島直茂只能懷著忐忑的心情寫了一封軍忠狀送去名護屋,向秀吉陳明厲害。

當然為了掩蓋這難看的戰損比,兩人對這份軍忠狀稍稍潤色。

在信中他們將朝鮮軍人數定為2萬精銳,自己是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被夜襲的,饒是如此依舊斬殺萬餘朝鮮軍士,自己這邊損失很大的責任歸結為沒有準備。

鍋島直茂所領的龍造寺軍在此戰中損失最大,戰後想要修整一下,但是加藤清正認為北軍精銳已經盡喪鶴城,應該趁此機會擴大戰果拿下咸鏡道。

雙方爭執不下最後決定鍋島直茂主力會咸興修整,但是要派出2000軍士支援加藤清正繼續北上,僕從軍也被加藤清正全數帶走。

事實確實如加藤清正所預料的,韓克諴所領的關北軍是咸鏡道士卒的膽氣所在,當看到韓克諴帶著數百人狼狽的向北逃竄的時候,咸鏡北道兩班們心中就有了別樣的想法。

加藤清正還沒到吉州,吉州府使全敏祖便主動向加藤清正開城投降。

咸鏡北道主城鏡城萬戶鞠世弼,私自聯絡士兵捉拿了鏡城判官李弘業,主動投降加藤清正。

他甚至打算直接向加藤清正獻上在鏡城躲避的臨海、順和兩位王子,要不是跟隨王子北遷的前承旨黃赫機敏,馬上帶著王子出城被遁,恐怕機要被困在鏡城稱為鞠世弼的投名狀了。

饒是如此,幾位宰丞們也只來得及帶著少數護衛護佑著王子北遁會寧,至於王子妃、其他官員們的家卷統統留在了鏡城。

會寧這裡的關北六軍的大本營,在他們的印象裡這裡還有2000多關北軍,加上這裡的壯丁,聚集起4000人應該沒有問題。

然而逃到會寧的金貴榮、黃廷或、黃赫及兩位王子抵達了會寧,才發現連最精銳的關北軍居然也有吃空餉的情況。

此前韓克諴帶著的4000關北軍已經的關北六鎮最後的精銳,此前什麼所說只帶了大半南下,關北依舊留有精銳守備女真都是屁話。

但是好在是逃到了暫時安全的地方,雖然他們身邊的家卷都已經淪喪敵手。

關北六鎮已經的朝鮮的最北端了,再往北渡過大同江邊是女真地界。

兩位王子顯然是被日軍嚇破了膽,居然表示還要向北逃,逃到與他們對立的女真部落中尋求庇護。

王子這麼異常的態度自然瞞不過會寧鎮官兵的耳目,很快北兵使韓克諴在鶴城慘敗的訊息就在會寧鎮傳開,與之一起傳開的還有日軍從釜山勢如破竹一路北上的戰果。

此時的他們完全不知道鶴城一戰關北精銳給日軍造成了怎麼樣的殺傷,他們只知道連關北精銳和守備王京的禁軍都擋不住的日軍,他們這群被留下的老弱以及新徵募的壯丁又怎麼可能是對手。

朝鮮朝廷對於自己本來就不厚道,女真進攻了才想起我們,對我們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早就引起了關北軍的不滿。

眼下咸鏡道最高軍事長官韓克諴下落不明,會寧鎮官兵難免起了別的心思。

7月6日,會寧鎮官兵在會寧鎮內發生叛亂,毫無徵兆的封閉了四門,士兵衝入鎮撫衙門內逼迫鞠景仁帶他們投降日本人。

鞠景仁本來就有這個想法,只是礙於自己是朝鮮官員的面子不好動手,眼下官兵騷亂正好借驢下坡帶著他們圍了兩位王子住的院子,生擒了兩位王子和幾位宰丞。

抓捕了這些人之後,他很快寫信給遠在鏡城的加藤清正,想要“撥亂反正”,直言朝鮮王子已經被自己捉住,請求他親自來接收。

7月9日,加藤清正看到了鞠景仁的這封信,很快領兵來到會寧城下,他將萬餘士卒列陣於城外,要求鞠景仁將兩位王子帶出給自己審驗。

當看到兩位王子被士卒綁縛著推搡出城的時候,加藤清正日本人特有的忠君之心氾濫。

對於這些朝鮮叛臣將自己的主子這樣的態度,他不加掩飾的責備道“此乃汝國王之親子及朝廷宰臣,何困辱至此。”

結果鞠景仁說出了那一句驚世駭人之句“您與日本國王才是我們的君主,他們不過是敵酋罷了。”

鞠景仁的話讓周圍的朝鮮官員破口大罵,甚至讓加藤清正有些不知道怎麼接話了。

他只能讓左右為他們鬆綁,並提供豐厚的飲食。加藤清正深知這兩位王子在政治上的重要性,因此將他們軟禁在軍中監視。

同時人家鞠景仁都說出這麼跪舔的話了,加藤清正不加以恩撫怎麼行呢。

隨即他任命鞠景仁為咸鏡道刑判使,這類似大名的提刑按察使,是咸鏡道三司長官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