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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試探(上)

片桐且元從大坂來到京都,秀家在二條城御殿之內迎接了他。不過他最先看到的便是已經淪為一片廢墟的聚樂第。

望著西側尚在清理之中的廢墟,片桐且元及他的手下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很難將原本那座金碧輝煌的聚樂第與這裡對應上。

說實話秀家也尷尬啊,他雖然說了會將聚樂第中的財貨全部封賞給各大名的士卒,但是這些傢伙也太能搜刮了,聽說聚樂第的樑柱、木材、瓦片、屏風也值錢,居然直接將聚樂第整個拆了。

要知道營造聚樂第的時候可是秀吉最壕的時候,用的可都是銅瓦金簷,整個建築在在陽光的照耀下閃著耀眼的光芒。

這些拆下來的東西,這些士卒也帶不走,直接究竟出賣給了京都的豪商,甚至有些大坂、界町的商販聽說了這件事,特地跑過來收購。

不管怎麼說,聚樂第在一定程度上代表著秀吉的權威,如今卻沒有一個好的解決,確實引人唏噓。

作為秀家近側眾筆頭,一直以來都得到秀吉信重的片桐且元看到此番場面也頗為氣憤。

儘管過去與秀家的關係還算不錯,但是在見到秀家的第一時間還算沒有忍住向其質問道“大納言這是什麼意思?關白殿下屍骨未寒,你就將他的聚樂第拆了嗎?”

秀家只好對他作出解釋,表示聚樂第是毀於兵亂,自己確實進行了約束,但是最後沒有挽救下來芸芸。

其實在座的兩位都明白秀家今天說的不過是場面話罷了。當年織田信長帶著一幫草頭兵上洛都可以管束軍紀,現在你和我說你秀家管不住下面的士兵?

但是在座的人沒有一個戳穿秀家的謊言,畢竟政治本就是裝湖塗的藝術。

片桐且元作為秀吉的近臣,看到聚樂第被毀是很氣憤的。即便當下他懷著重要的政治任務,並不應該對著秀家發怒,但是依舊對著秀家質問道“關白殿下屍骨未寒,殿下便無昭而還、領兵入洛,難道忘記關白殿下的養育之恩了嗎?”

“關白殿下對我的恩義我不敢忘,所以我才會帶兵而還啊!”

“荒謬!”片桐且元打斷了秀家的自辯繼續質問道“殿下身為朝鮮軍團統帥,不思為關白殿下開疆拓土,卻帶著麾下大名反身京都威逼大坂,難道是想要學逆臣秀次造反嗎!”

聽到片桐且元給自己扣的大帽子,秀家臉上露出不愉的表情。最主要是當下陪同列席的還有島津義弘、淺野長政等大名。

自古以來就講究一個師出有名,若是秀家所帶領的這些大名被定義為造反的話,那麼不僅僅是對秀家威望的打擊,還有可能影響這些大名的心態,很可能改變對秀家的支援態度。

秀家望向片桐且元,即便看此刻互為敵人,但是任不由的為其叫好。

不枉其擔任秀吉近侍筆頭多年,別看他平時對待別人都說一幅笑臉相迎的模樣,在玩政治這件事事兒上還是得到秀吉一些真傳的。

不過很可惜的是他的這一招秀家早有防備。

秀家從一旁的近侍手中要來此前向天皇索要的敕命,當著片桐且元和諸大名的面展開說道“諸位且看清了,這封是天皇殿下下達的敕命詔書,言關白去世之後,京左兵亂紛飛,特命我入洛護衛左右。”

秀家這份詔書來的可謂是恰到其時,原本被片桐且元問的氣勢有些降低的淺野幸長身體微不可查的扳正了一些,重新回到當初昂首闊然的模樣。

片桐且元坐在評定間的正中,望向秀家手中的昭命,儘管上面的字跡看的不是很清晰,但是他不會懷疑秀家拿了一份矯詔來騙自己。

此刻的他也只能在內心除了暗罵天皇一句“辜負關白恩情”之外沒有任何辦法。

他今日此次前來本身就是為了試探秀家的態度來的,既然人家拿出了天皇的昭命,確實擁有了上洛的法理權利,他便不再此事上多做糾結。

片桐且元換了一個方式向秀家問道“大納言既然確實得了天皇昭命上洛,那麼便由您暫時代管京都洛中事務吧,待我回到大坂便會將此事上呈於關白殿下。”

片桐且元話音剛剛落下,坐在上首的秀家就出聲打斷道:“關白殿下?哪個關白殿下?”

在片桐且元看來,秀吉死後作為秀吉在世唯一既有法理又有血統的兒子,拾丸自然是唯一的繼承人,他相信秀家也深知這一點。

所以他沒有想到秀家會問出這樣的問題,露出一幅驚鄂的表情說多“自然是秀利殿下啦!”

“秀利?秀利是哪位殿下?”這次輪到淺野長政插嘴了“豐臣家的諸位殿下,我聽說過了豐春公秀家、岐阜公秀次、岡山公秀久、郡山公秀貞、北之莊殿秀勝、和歌山殿秀保,就是沒聽說過秀利啊!”

“放肆!身為家臣豈能這般諷刺君上!”片桐且元對著淺野長政呵斥道,但是隨即對著秀家和在做的大名解釋道:“秀利公便是過去的拾丸殿下,前不久已經正式元服取名秀利並繼任關白了。”

這次輪到秀家迷湖了,拾丸歷史上的名字不是喚作秀賴嗎?怎麼會有秀利這個稱呼?

於是秀家便向其詢問道“剛剛左京大夫或許有些冒犯了,但是我想在座的諸位都很想知道,拾丸殿下是在什麼時候元服的?畢竟我等此前一直在朝鮮,對於京都中事務知曉並不清楚。”

片桐且元聽到秀家這番解釋,臉色這才稍稍緩解,對著眾人解釋道:“就在幾日之前,由五大老之一的越中高岡大納言利家殿下主持的元服儀式。”

片桐且元這番解釋,秀家便明白了這“利”字的由來。

歷史上秀吉晚年只有拾丸這一個兒子,所以早早的為其取好了【秀賴】這個元服之後的名字。

但是這一世秀吉有一個更加年長的“秀昭”在,主要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秀昭的身上,自然不會想到要給拾丸取元服之後的名字。

所以這一世【秀賴】這個名字沒有被提前預定,拾丸元服之後的名字自然是由為其主持元服的烏帽子親前田利家賜下利字的方式結束的。

與秀家當初賜予裡見義家【家】字一樣的是:作為豐臣臣子的前田利家,即便賜下了通字【利】,那也沒有作為主家秀吉的【秀】尊貴,所以這個【利】字自然在【秀】字之後了。

秀家不知道這個提議是誰提出了,作為豐臣家的繼承人兼家督,未來可能執掌天下之人,即便此刻只有3歲的年紀,他的元服儀式也應該是由天下所有大名都參與的。

因為這一場元服的儀式不僅僅是代表著拾丸“成年”並擔任豐臣家督,更是天下大名向這位天下人行禮臣服的重要儀式。

當然以前田家越中、能登、飛驒80萬石的知行,擔任拾丸的烏帽子親確實是可以了。

但是到了秀賴這種程度,公武已經略顯模湖的情況下,由關攝家來擔任烏帽子親是不是更加合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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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秀家也理解大坂那邊的想法,在日本武家之中,一個未元服的小娃娃和元服之後的家督,對家族的合法統治力是天差地別的。

在播磨那邊遲遲打不開局面,關西毛利對秀次奧美不已,關東上杉、德川遲遲不見動靜的當下,拾丸元服並由頗具威望的前田利家擔任烏帽子親,無疑是讓天下大名正視這個小娃娃家督最好的選擇。

“拾丸殿下可以元服當真是一件喜事,不過很可惜他並沒有邀請我們與會。”秀家這裡對秀利依舊使用了【拾丸】這個幼名進行稱呼。

秀家的潛臺詞是說,你們大坂私底下在親藩一個都不在,五大老只到了2個,其他有力大名大部分都缺席的情況下,搞了一個元服儀式,你現在還指望我們認下秀利家主的身份嗎?

片桐且元一開始沒有聽出秀家的意思回答道“天下需要一位共主安定人心,需要關白法理來震懾秀次小賊,也只能事急從權了。”

秀家見片桐且元沒有理解自己的意思,繼續茶裡茶氣的說道:“是嗎?不過很可惜的是,拾丸恐怕成不了關白了呢!”

“什麼?怎麼會呢!”片桐且元大驚失色的說道。

要知道他此次來到京都除了試探秀家的態度之外,便是想要入宮向天皇替秀利討要關白的任命。所以當秀家說秀利當不成關白之後,片桐且元自然會有些驚慌。

看到片桐且元臉上吃癟,淺野幸長突然有一種暢快的感覺,主動回答道:“因為前幾日關白已經降下敕命,任命了前任關白近衛前久權關白之事!”

聽到答桉的片桐且元經過片刻的驚慌,很快便安定了下來說道:“只是讓龍山殿下暫時權知關白事務,等到秀利殿下平定了秀次叛亂,這份關白之位還是會由豐臣家擔任的。”

只是這話說出來,也不知道是在自我安慰,還是在勸說給眼前這些外樣大名們聽。

“此事恐怕不是那麼容易吧!”秀家則打斷了他的幻想說道“龍山殿下當值之後的第一件事便是請命天皇,昭命你們與秀次停戰。其已降下昭命於天下大名,再有興兵戈者如同朝敵。怎麼,難道那封昭命大坂沒有收到嗎?”

拋開這份昭命不談,在秀家入洛之後的第一件事便是派然向天下大名送去呼籲和平的書信,而作為天皇敕命的詔書是在3天之後才從京都發出的。

要說現在九州、東北還沒有收到也就罷了,可是大坂距離京都快馬不過半日的路程,怎麼可能收不到呢?

只是一開始這份信件和詔書都沒有引起大坂方面的重視,在他們看來正是因為拾丸沒有元服,才會讓秀家和京都那邊的天皇作出這樣的選擇。

只要拾丸元服之後,便能以秀吉兒子的身份統御天下,到時候派遣一位臣子常駐京都,所謂的朝敵還不是想下給誰就下給誰嗎?

片桐且元望向秀家,向秀家求證道:“信中所寫內容,當真出自殿下本意嗎?”

秀家以為他指的是號召兩邊和平方式解決爭端的問題,以為他也是和其他人一樣並不相信自己上洛的目的不是為了奪權的。

所以秀家點了點頭回應道“字字句句皆是本心。”

誰知聽到秀家的答覆之後,片桐且元嘆了一口氣,感到一絲失望說道“殿下所說的事兒,大坂方面確實有受到,只是此事判斷不應如此草率。

秀利殿下即位豐臣家督本就是應有之義,秀次卻在先關白故去之後不久便起兵反亂,難道我們作為主家不能征討嗎?

殿下信中所言,讓我們兩邊彼此放下爭端和平商談此事,著實是有失公允了。況且殿下您作為臣子,以臣子的身份卻是命令主君,是不是有些僭越了呢?”

“市正此言差矣了”面對片桐且元的質問,秀家解釋道“就如我回日本上洛,乃是受到了天皇陛下的昭命一樣,今日受命中介大坂與岐阜之間的矛盾,也是受到了天皇的命令和關白的授權的。”

這時片桐且元身後一名武士插嘴對著秀家諷刺道:“殿下手中這份昭命如何而來的自己心裡清楚。”

他的話音剛落,片桐且元便出言對其進行了制止,但是話已經說出了口,自然會引來周圍大名的怒目而視。

秀家控制京都,這份昭命或許確實是他挾天子而寫出來的,但是這份詔書確實在座大名法理性的來源。

你可以看破但不能說破,捅破了這層窗戶紙,是會讓雙方都感到難堪的。

座在上首的秀家,聽到這番回答,原本和氣的臉龐也變得怒目圓睜起來。

他對著下面的片桐且元等人呵斥道:“你們兩邊在京右征戰不休,已經影響到京都和近畿百姓的安寧了。

知不知道天下人怎麼稱呼你們?他們將大坂方面稱呼為東軍,將岐阜那邊稱呼為西軍,這樣的稱呼是不是有些耳熟?

雙方都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君父的繼承者,但是卻做著互相攻伐之事,難道是想要應仁之亂在天下重演嗎?

難道要看到天下重新陷入紛亂,豐臣家喪失天下,你們才能夠幡然醒悟嗎?”

說罷秀家又看向了左右兩邊跟隨自己起兵的大名繼續說道“在座的都是豐臣家忠勇之士,帶兵從朝鮮而反,就為了中介你們之間的矛盾,為此甚至可能要兩邊得罪根本吃力二不討好,所憑的不過是一份忠勇之心罷了!又豈容你們在這裡這般詆譭!”

秀家的這個回答和片桐且元帶過來的那個二愣子說的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那個二愣子剛剛說的話,直接將秀家及他麾下的這些大名直接定義成了與秀次一樣叛軍的身份,而在秀家的口中,這些人是為了維護天下和平的忠義之士,哪邊更讓人聽得舒服自然不言而喻。

最重要的一點依然是法理!

若是這些人是為了中介和平受命而還的話,那麼他們就佔據天下大義。若是真的如那人口中所言,他們是憑藉矯詔而來的,那就是實打實的叛臣了。

秀家嘴巴上雖然是在指責那人,實際上心底裡不由為他點了一個贊。正是因為他說的話,讓他們看到了大坂那邊對自己的態度。

儘管現在嘴巴上不說,但是那名武士的態度很明顯代表了一群人,在做的島津義弘等人也會後怕被秋後算賬啊,無形之中又一次讓秀家這邊的小團體凝聚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