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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豬隊友的神操作

很多人不理解豐臣秀勝為什麼連自的侄子都不放過,其實你得代入到秀勝的視角去看待這個事。

秀勝與秀次在幼年期確實沒有多少情誼基礎,但是自從自己元服以來秀次一直是以家主的身份監護著自己,不論是被稱為北之莊家,還是岐阜家的時候,秀勝和秀次都被繫結在一條譜系內。

兩人的父親三好吉房是個實打實的農民,仗著自己的妻兄秀吉的身份這才得以稱為大名,他本身並沒有受過良好的武士教育。

這就使得秀勝本人在後十幾年的人生中,他是一隻被秀次帶著教育的。就好像是帶自己長大的班主任,學生難免會對他有所畏懼。

現在秀勝背棄了秀次,他雖然自認為自己是被秀次逼得,並且自己是站在正義的一方,但是要說他的內心毫無愧疚那是不可能的。

他甚至連看秀次最後一面都不願意,他在害怕,他怕秀次當面質問其為什麼。

正是在這種心理的作用下,他更不願意面對秀次的那些兒子們。他害怕這些侄子們在成年之後來找自己的麻煩,於是在茶茶的蠱惑下將他們一同處死了。

這是一個很壞的決定,因為被處死的人是豐臣家的親藩、朝廷從一位的大員,頭上還掛著後見的職位。

而處死他的居然是他的弟弟,另一位豐臣親藩。這對於豐臣家權威的打擊是極大的,幾乎就相當於告訴天下人,豐臣家內部的權利鬥爭已經到了弒親的地步了。

好消息是秀次的妻子、女兒被留了性命,當然這個好消息是和歷史上秀次家結局相比的。

秀勝和茶茶並不是好心留她們的性命,而是因為要被斬首的人實在太多,不得已分兩批處刑。

在秀次和男丁被處死之後,德川家康終於趕到了京都,攔下了要對女卷下手的豐臣秀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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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讓人難以接受的是,三兄弟之中的秀保一同隨德川家康返回大坂,他的軍勢已經交由豐臣家的武士經丹後轉去丹波解散,如今身邊今以後近侍12人罷了。

當他在六條河原邊看到血淋淋伏倒一片的無頭屍體,在這些人中有一個身著白衣的無頭屍體最為顯眼,為了殺他還特意修築了一個高臺。

那必是自己的兄長豐臣秀次。

再看向坐在高臺後冷漠的另一位兄長秀勝,秀保崩潰了。才23歲的他實在無法理解這到底是是為什麼,是什麼讓兩個兄長刀兵相向,是什麼讓自己的二哥親自砍下了長兄的頭顱。

與秀保一同奔潰的,還有在大坂城內的三好吉房和日秀尼。他們在秀次失勢的第一時間就去找了秀勝,希望由他代為求情保全秀次的性命。

可惜他們並不知道,在五大老之中最希望得到秀次性命的,居然就是這個他的親弟弟。

秀保和秀次不同,他從小就跟在秀勝的屁股後面,秀勝對他多少還有些憐惜。他自然不願意讓自己的弟弟看到自己殘暴的一面,他將這一切都歸咎到德川家康的頭上,認為是他將秀保帶過來的。

德川家康此刻沒有功夫陪秀勝去玩家庭倫理遊戲,他快被自己的這對豬隊友的離譜操作弄得氣炸了。

更讓他不能接收的是,面對這麼離譜的要求,前田利家憑什麼不去阻止他們,難道他也老湖塗了嗎?

還真讓德川家康猜著了,現年64歲的前田利家雖然身體依舊健碩,但是卻已經患上了離魂症,也就是後世說的阿爾茲海默症。

德川家康特意將他留在的大坂看著茶茶,但是他卻早已經不能再處理政務,連記憶都在不斷的消退。

當德川家康看到他的時候,他居然脫口而出道“左中將!猴子連你都打敗了嗎?”

左近衛中將是德川家康在濃尾合戰向秀吉降服之前的官位,很顯然前田利家已經失去了近15年的記憶,此刻的他對天下的理解還停留在濃尾合戰的時候。

當看到前田利家這麼一個態度,德川家康知道不論自己怎麼去辯解,八幡山城的騷亂這口鍋必然是得扣在他的頭上了。

一下子死了兩位北陸大名,一位九州大名受傷,為了保全豐臣家的面子,堀秀治都不得不背上從亂的帽子。

但是這頂帽子,這些大名就這麼甘願揹負嗎?

淺野長政逃到了大津,大野長治帶著細川忠興一路追逐,向大津藩藩主一條家基索要人販。一條家基人都是懵的,甚至連他為什麼索要淺野長政都不知道。

這事是身為家老的清水信也一手操辦的,甚至都沒來得及和自己的主公一條家基彙報,大野長治就帶著人來興師問罪了。

面對大野長治的逼問,一條家基那確實是真的一樣的表情成功騙過了大野長治,他明白淺野長政可能並沒有如他之前和細川忠興所說的路徑回去,最起碼沒有找大津藩的幫助。

但是,當有人想給你扣鍋的時候,根本不需要事實,只要這口鍋和你有關你就得帶著。

大野長治一口咬定大津一條家與逆臣淺野長政逃跑有關,要求家主一條家基親自前往大坂自辯。

一條家基今年15歲,雖然在後世還是一個高中青少年,但是在當下已經是一個成年武士了。

而且他並不傻,他很快就明白這是大野長治想要將他扣在大坂,並以自己的性命為條件要挾自己的父親。

一條家基直接以大野長治汙衊公卿大名為理由,表示會親自去京都向天皇告狀。

同時以大野長治手中並沒有豐臣家文書和證據證明自己和淺野長政之事有關為理由,表示拒絕前往大坂自辯。

他認為這是對自己的侮辱,怎麼說他都是秀家的親兒子,養父更是上三位高位公卿家,哪裡是你一個大野長治可以肆意拿捏的?

大野長治在一條家基這裡沒有得到滿意的答覆,氣呼呼的離開了大津城,他表示會向茶茶控訴一條家的無禮(也不知道是誰無禮)。

而在另一邊,德川家康終於見到了他想要掐死的女人——茶茶。

見到德川家康的第一時間,茶茶非但沒有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後悔,反而開始向德川家康炫耀自己的功績,炫耀自己是如何將秀勝策反的。

當然她不可能和德川說自己捨生取義的故事,告知德川家康的故事裡面的茶茶是一位出色的外交家,將陷入迷途的羔羊成功喚醒。

德川家康可能真的會相信這個故事,畢竟秀勝確實是一個二傻子。

但是茶茶居然向德川家康繼續向德川家康索要福島正則和豐臣秀保,德川家康就不可能在接受了。

“夫人,如今天下戰事剛平,當以安定人心為主。福島侍從畢竟是有功於豐臣家,此次又並非主謀,我認為應當從輕處理。

至於追究丹波中將(豐臣秀保)更是不合時宜,其並無任何逾距之表現,此次事變臣與他待在一起,可為其作證。”

“內府想要寬恕福島正則?問過上杉參議的看法了嗎?須知魚津城破可有福島正則一份功勞啊!至於丹波中將......他畢竟是左府的親屬不是?”

“若論親屬,北之莊參議亦是左府之親屬,三好法印(三好吉房)更是三人的父親,難道夫人連他們都要株連嗎?”

“北之莊參議懸崖勒馬有功於朝廷,自然是空有免罪的。不僅無罪還當賞賜,我已決定給予其濃尾領國之賞,成就其百萬石之名。

至於三好法印並為牽連此事,又是參議的父親,自然不會受到牽連。可是丹波中將不一樣啊,他是秀次實打實的支持者。

此次對上杉氏的攻侵,就數他和福島正則最積極了,如果不觸發實在難以服眾。”

“夫人!”德川家康還準備再勸道“八幡山城之亂已經死了2個大名了,如果還要牽連出去,天下大名恐難以彈壓啊!”

“正要與內府說這事呢。”聽到德川家康談及八幡山城之亂,茶茶把話鋒一轉繼續說道“淺野長政鼓舞君恩,跟從逆首豐臣秀次掀起兵禍,事後還抗法不從掀起騷亂,我認為應該對其給予改易、拘捕。念在他是北鎮所的兄長,您看命其切腹以保全其家人性命的處置如何?”

德川家康聽到茶茶這番處理安排,真的很難以理解茶茶究竟再想什麼。秀次因為變亂突然身故,必然會讓天下大名無所適從,當下的局勢應該是以安撫為主。

而且不是說把秀次搞定了就萬事大吉了的,可別忘了在關東還有一個威脅秀利統治權的超級大名在呢。

德川家康的耐心已經逐漸失去,索性也不裝了直接對著茶茶說道:“淺野參議之事必然是有所誤會,此事還請夫人不要擅作主張,將此事交給我還有轉圜餘地。”

德川家康突然轉變的態度,讓茶茶臉上的笑容逐漸收斂。

她在秀次被處置之後變得非常有自信,原本以為被壓制了5年終於有翻身之日了,沒想到自己的盟友德川家康居然敢用這番語氣和自己說話。

但是畢竟說話的是德川家康,茶茶臉上的笑容僅僅是遲遲了片刻又一次掛上笑容對著德川家康說道:“既然內府想要全權處理此時,便將此事交給內府處理吧。”

德川家康見茶茶退步,他繼續向茶茶索要更多的權利說道:“不止是淺野參議的事,此次事態涉及的其他大名,都請交給我一併處置。”

然而茶茶卻寸步不讓道:“這不可能!處置秀保、福島正則之事必須經過我的同意。而且左久間這個家人也必須要處理,八幡山城之亂左久間難辭其咎。

聽說他們本來就和豐春家關係密切,既然如此就除以改易流放之處置,讓他去關東找他的恩主去好了。

還有出羽的最上,此次逆臣豐臣秀次之所以敢於對上杉動兵,不就是由他在上杉北部牽制嗎?他也必須要給予處置才行。”

見茶茶寸步不讓,德川家康也只能說道:“夫人的意思我明白了,但是還請夫人將此事交給我來處理,最後一定會交給夫人您來決斷的。”

德川家康這番態度才是茶茶所期望看到的。她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看道所有涉桉的大名都卑躬屈膝在自己面前,向自己祈求寬恕。

與此同時,其他的大名紛紛拜倒在自己的淫威之下,山呼自己萬歲的模樣。

茶茶口口聲聲說要將此事交給德川家康處理,實際上她還是自己派出了信使去貫徹自己的想法。

左久間、丹羽、淺野、最上等大名分別受到了茶茶以秀利的名義送來的申斥狀,要求他們親自上洛向秀利請罪,大坂方面願意看在他們往日的功績上給與他們寬恕。

堀家本來沒有任何的錯,也沒有牽扯到這些事兒來。但是他的家主死了,必然要向大坂討要說法。

德川家康意屬將大野長治交出去,以大野長治的性命換來左久間、丹羽、堀、淺野四家三國百萬石領的恭順。

但是此事為大坂城內的侍從所知轉述給了大野長治,大野長治直接跑到茶茶面前哭訴,請求茶茶保住他的性命。

也不知道茶茶怎麼想的,最後居然真的召見了德川家康,要求他將八幡山城內涉事的大名統統定義為叛逆。

德川家康很惱火,明明你前腳才同意將此事交給我全權處理,轉眼就要火上澆油。

德川家康不贊同茶茶的觀點,茶茶只能將自己已經派人去質詢以上幾家的事情和他告知,以此來告訴德川家康,自己已經將此事做成了既定事實。

德川家康真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真的感覺心力憔悴。

這樣的豬隊友為什麼自己還要幫著她?

還不是因為自己繫結的太深,自己的媳婦是茶茶的侄女,自己的孫女是秀利的正室妻子,這個時候他想要脫節也得有人去信啊!

況且現在從備後傳來訊息,石田三成的進展很迅速,聯合九州大名三路齊進,已經將毛利家領地壓縮在本州西部周防、長門、石見、安藝4國,備後、出雲、豐前三國領內多座城池被分割包圍,陷落只是時間問題。

再加上一直都沒有聽到北方秀家傳來的訊息,似乎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前進。

德川家康也是政治的賭徒,他也貪啊。眼瞅著這條路馬上就要走通了,你讓他急剎車去轉投秀家,他也要考慮沉默成本啊。

正是石田三成傳來的訊息,給了他對北陸大名硬氣的底氣。況且在他看來,丹羽家前任家督丹羽長重戰死魚津城,他的弟弟丹羽長束在大坂做人質還沒有繼位家督,處置丹羽家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兒。

左久間和堀家剛剛死了家督,堀秀治的兒子如今才6歲哪裡有抵抗的餘地。至於左久間和淺野兩家加起來不超過60萬石的體量,對於豐臣本家來說就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

他正愁秀次的頭顱不夠立威,正好拿左久間和淺野長政的頭顱樹立自己的威信,順便狠狠打擊一下北政所的氣焰。

她直接對著德川家康下令說道“著北之莊參議和上杉參議聯手圍剿加賀、越中的叛逆,若是能登堀家也想要從賊那就一併絞殺了吧。

為了體現兩位殿下的之前的功績,此次一同給兩位請奏中納言之職以示嘉獎,等待剿滅了叛逆之後另有獎賞。”

從大坂城下來的德川家康依舊沒有緩過神來,這個女人未經五大老和秀家的評議,直接將主公的後見一家男丁殺了,動手的還是他的親弟弟,這究竟灌的是什麼迷魂湯?

在戰國時代,將就親親相隱。一個連對自己親兄弟都能下得去狠手的男人,過去怎麼看不出他有這番氣魄?

更別說還有接下來茶茶私底下越過五大老,直接對北陸諸大名進行處置的命令了。

身為五大老筆頭擁有名義上治理天下的權利的德川家康,卻在毛利家、淺野家被打成叛逆,不得不退回本領死守,上杉家在越後舔舐傷口,秀勝是一個二傻子的情況下突然感到無比的無力。

這與他支出設想的完全不一樣!

“難道不應該是我獨攬大坂軍政之權嗎?”德川家康不由的產生懷疑。

最重要的是,就茶茶和秀勝最近這段時間的操作來看:他只覺得茶茶是一條破船,他現在感到怕極了,他想要下船,但是卻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