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天就走啊？”
桑小小初二的晚上和鹿溫庭吃完晚飯就在小區裡散步。
因為過新年，小區裡面也掛了不少紅燈籠，地上是放過鞭炮後留下的紅色碎渣，被保潔掃在了一邊堆了起來。
到處都是紅色，顯得十分喜慶。
“嗯，有些親戚總得去訪問的，特別是我媽那邊的親戚，我爸這些年沒少給他們送禮物什麼的，到處七嘴八舌愛說些閒話，好東西都堵不住嘴。”
鹿溫庭低著頭看著地上薄薄一層白色的雪，是晚飯前下的，踩一下一個腳印，一大一小的跟著他們走了一路。
路燈的光很亮，映的兩個人的黑影拉的很長很長……
“嘴長在別人的身上，張口就來，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也從來不會顧及當事人的感受，所以你有時候也不用太在意他們說的，就當他們放了個屁，臭一下就過去了。”
桑小小的形容極其有味道，鹿溫庭畫面感襲來忍不住笑出聲。
“你還挺會安慰人的。”
“我這也是在闡述事實啊。”
桑小小笑了笑，隨後又接著問。
“那你們什麼時候回來啊？”
鹿溫庭停下腳步，偏頭微微低眼看了看她，淡淡笑著。
“我人還沒走呢，你就想我了？”
桑小小聽到這句話瞬間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了，猛地咳嗽起來，嚇得鹿溫庭伸手就去拍她的背。
隔著棉服力道減去了一半，但還是能讓桑小小感覺到鹿溫庭從後背傳來的力氣。
被鹿溫庭順了一口氣，桑小小漸漸的也緩過來了。
“沒事了？”
鹿溫庭一臉擔憂的看著桑小小，見她臉色漸漸緩過來不免松了一口氣。
“沒事了沒事了。”
桑小小連忙擺手，被鹿溫庭肉麻的話給嚇到這也是沒誰了。
“真的沒事了？”
鹿溫庭又問一遍確認一下。
“真的，沒事。”
桑小小眼神飄忽，視線緩緩落下，落在了鹿溫庭抓著她的手上。
鹿溫庭抓的很用力，好像很怕桑小小出事一樣。
“那個，有點疼。”
桑小小另外一隻手指了指鹿溫庭抓著的手。
鹿溫庭低頭瞧見了立馬就松了開來。
兩個人隨後都默契的低頭沒怎麼說話了。
晚飯後散步只是在小區溜達幾圈就回去，畢竟天氣也挺冷的。
兩個人溜達了三圈的樣子正打算回去的時候遇見了汪洋。
汪洋從他們單元樓出來，猝不及防闖入了桑小小和鹿溫庭的視線裡。
“汪洋？”
桑小小見到汪洋微微愣了一下，鹿溫庭聽到這話也看向了不遠處正走過來汪洋。
汪洋也沒想到這個點還能遇見他們兩個，他下意識的轉身偏頭擋住了自己，轉身就想鑽進樓裡。
鹿溫庭見狀抬腳就追了上去，伸手拉住了他。
“汪洋？”
鹿溫庭試探性喊了一聲。
汪洋的手微微一顫，微微偏頭沒說話。
鹿溫庭知道這個人就是汪洋，不過汪洋以前再怎麼不愛說話也不會像現在這樣連看他們一眼都不看的啊，還下意識的躲著他們。
“你怎麼了？你沒事吧？”
桑小小從鹿溫庭身後走了過來，一臉擔心的繞過去看汪洋。
結果汪洋來不及躲直接被她看見了他的臉。
在身後看不到的鹿溫庭就見到桑小小臉色忽然大變，一臉震驚擔心的看著汪洋，還下伸手有意往他的臉上去摸什麼東西一般。
“誰打你了？”
桑小小皺眉看著汪洋，他的臉上斑斑駁駁的有好多淤青和細小的傷痕，嘴角也紅腫的厲害，一看就是被人打了，而且下手還不輕，這是往死裡打的節奏啊。
鹿溫庭聽到桑小小這話也立馬轉過去看汪洋。
汪洋只是微微偏了下頭，然後就拉著兩個人走出了樓道，到了小區一處比較偏僻的角落。
“到底怎麼啦？”
鹿溫庭看著汪洋臉上的傷，完全沒經過處理，而且看樣子起碼得有好幾個小時的時間了。
新傷蓋舊傷，他嘴角的傷很明顯是剛添的。
汪洋垂在兩側的手忍不住握成拳頭，攥的緊緊的。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隨後又吐了出來。
“我……爸媽出來了……”
汪洋早知道這事情瞞不住，只是沒想到也沒瞞多久，他們剛回家才一天就被桑小小和鹿溫庭給撞見了。
汪洋被差遣出來買菸，還以為這個點不會遇到鹿溫庭和桑小小，而且外面還很冷，也不會閒的出來溜達。
可就是這麼巧，正好撞見了，還一撞見就是兩個人都撞見了。
“你爸媽？”
鹿溫庭和桑小小兩個人都顯得有些驚訝。
因為汪洋從來都是一個人住，從來也沒聽說過他父母，很多都是小道消息傳來都，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但是看汪洋這種情況，八成是真事。
他父母監獄刑期滿了，然後從裡面出來了，並且回到了家還……打了汪洋。
“你父母剛回來就這樣對你，太不可理喻了吧？”
桑小小脾氣繞是再好得到這種訊息也會覺得很生氣。
“他們脾氣比較壞。”
汪洋小聲說著。
“脾氣在壞也不能打你啊，你看看這都打成什麼樣了。”
桑小小語氣滿是心疼，她指著汪洋臉上的傷給鹿溫庭看，一邊指著一邊說話。
“你身上還有沒有其他的傷？”
汪洋吞吞吐吐沒說話，卻被鹿溫庭拉過來一下就拉上了袖子。
他出來的急沒穿外套，身上就套了一件大一點的黑色衛衣，很輕鬆的就被鹿溫庭拉開了袖子，露出來手臂上的傷痕。
青色的撞痕在他白皙的手臂上十分明顯，而且這種撞痕還不止一條。
由此可見他父母的暴力傾向不是一般的嚴重，這種程度的暴力傾向還能被放出來也是不能理解的。
“都傷成這樣了你為什麼不和我們說？”
鹿溫庭很輕很輕的抓著他的手，那傷口看著觸目驚心的，光是就這麼看著他都覺得自己手臂也開始微微作疼。
這得下多大的狠手才能變成這樣啊，而且他爸媽才回來多久就給汪洋折磨成了這樣，這要是長時間讓他們生活在一起，那汪洋不但受傷，他甚至連命動不知道能不能保住。
所以他父母以前犯事進去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我不想讓你們擔心，何況這是我自己的事情。”
汪洋將自己的手從鹿溫庭的手裡抽了出來。
“汪洋，你看著我。”
鹿溫庭視線直逼汪洋，汪洋不想看他，卻被鹿溫庭捏住下巴被迫抬頭和他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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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告訴我，咱們是不是朋友，是不是兄弟？”
汪洋感覺的到他手裡的力度，不算很大也不算很小，而且鹿溫庭刻意避開了他臉上的傷。
鹿溫庭犀利的眼神，桑小小直勾勾的視線都落他的身上，他無法撒謊，他也不想撒謊。
“是。”
汪洋眼底有光在閃，他很珍惜這幾份友誼，來之不易，所以他才不敢把事情告訴他們，因為他也害怕，怕會因為這些事情而失去他們。
鹿溫庭看著汪洋的眼睛，無奈嘆了一口氣。
“所以你不想告訴我們是怕我們不和你玩了？”
鹿溫庭真的是每次都能一針見血。
汪洋被迫無奈把這幾天的事情都跟他們兩個說了一遍。
他在得知父母要出獄的時候他是不知道該怎麼辦的，而且父母是因為在外打架將人打傷最後救治無效死亡之後承擔的法律責任。
所以有心理醫生判定夫妻兩個人都有暴力傾向，所以又加重的刑期還特意進行了隔離治療。
治療有效，兩個人一改以前的狀態，就被醫生判定為痊癒可出獄。
汪洋也抱著兩個人真能一改以前的性子，回來好好組建這個家庭，為了家而做努力。
但是他沒有想到，他們出獄時一副面孔，回到家裡是另外一副面孔，以前吵架就算了，現在還在吵。
不是吵很久之前的事情就是在吵出獄的事情。
從來沒想過他們現在最該做的是去找一份工作養活自己也為這個國家貢獻一份力量才不枉這些年的磨練。
汪洋在書上看到過一句話。
有些人天生骨子裡就透著一股惡臭味，那是無法剔除的。
汪洋覺得他爸媽就是這樣的人，他們骨子裡的惡和懶惰那是壓根無法剔除的，甚至他們還有小心機小聰明，自以為可以靠著這些過一輩子。
騙了醫生也騙了自己。
汪洋這事鹿溫庭和桑小小一時之間也沒有什麼辦法好解決，目前只能先觀察他父母之後的情況，最好是別人他們兩個在待在一起了。
只要一吵架必動手，而且一動手傷的就是汪洋。
為了讓這件事不持續惡化下去，鹿溫庭和桑小小商量著報警，可又考慮到這是汪洋家裡的事情，他父母也好不容易出來也得聽他說才是。
但是不管汪洋同意報警還是不同意報警，他們兩個動會勸他必須報警。
畢竟受傷那麼嚴重不是小事情。
等到初四鹿溫庭走完親戚回來都時候桑小小就立馬找他去商量這事，然後兩個人就給汪洋打電話約他下來見面聊一聊。
但是汪洋電話打不通，一直沒人接到最後直接關機。
發消息汪洋也不回。
“我怎麼有種不祥的預感呢？”
桑小小給汪洋發完訊息就總覺得自己的太陽穴突突的一直跳。
“你就是太擔心他了，沒事的，他可能有事忙去了一時半會兒的看不著訊息，先等等吧。”
鹿溫庭安慰著她，話音剛落兩個人就聽見窗外傳來一陣又一陣嘈雜熱鬧的聲音，好像就聚在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