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趙頭,你這是怎麼了?”
匠造處,扶蘇的注意力並沒有放在旁邊玻璃制的瓶瓶罐罐上面,而是注意到老趙頭。
他的手包扎著,上面還有血跡滲透。
“人老咯,眼睛不中用咯,今天不小心被割到了手。”老趙頭無奈的感慨了一番。
旋即,給扶蘇介紹製作出來的東西,有玻璃的雕塑,看起來栩栩如生,還有瓶瓶罐罐,精美華麗。
對扶蘇而言,這些自然是早就看膩了,但對於這個時代而言,玻璃制品的東西,亮晶晶的,自然是奢侈貴重品。
“老趙頭,你眼睛是近處看不見,還是遠處看不見?”
作為匠造處技術最好的工匠,老趙頭在扶蘇心中自然是非常重要,並沒有急著檢視這些玻璃制品,繼續詢問老趙頭的情況。
聽扶蘇如此關心自己的狀況,老趙頭心中暗自的感動,“我這是東西太近了反而看不清楚!”
“那就是老花眼了啊!”
聽老趙頭的回答,扶蘇心中明白,跟著道:“老趙頭,你待會兒打磨一些鏡片,鏡片打磨成中間凸起,四周薄一點,儘量打磨均勻,多打磨幾種不同的弧度,到時候,自己試試看,用鏡片放在眼前,能讓你的老花眼看得清楚了……”
“是這樣的嗎?公子,我記下了!”老趙頭欣喜且感動的點頭。
交代好了老趙頭的情況,扶蘇這才檢視被製作出來的玻璃制品。
都還不錯,扶蘇又是大方的表示每人一瓶瓊漿玉液作為獎賞,而後轉身離開,思索著組建商隊前往匈奴的事情。
有蒙恬放行的話,前往匈奴自然是簡單。
但是,挑誰去比較適合呢?
二虎和賈先鋒,都有工作安排給他們了。
而且,去往匈奴畢竟是個危險事,需要帶隊的人懂得察言觀色,八面玲瓏,他們兩個也不適合。
“咦,對了!”
就在扶蘇思索著什麼人帶隊前往匈奴合適的時候,突然,一個點頭哈腰,白麵無須的人影浮現在扶蘇的腦海中。
“賈先鋒,我記得前些日子,遇到過一個犯了錯,被發配到軍營當雜工的宮人?叫,叫……”扶蘇看向賈先鋒。
“林小鳳!”賈先鋒接過話頭。
“對,林小鳳,帶本公子去找他!”扶蘇說道。
箭靶場,烈日炎炎,許多士兵穿著短打,排隊領取冰鎮酸梅湯。
每人一碗,喝得下去,只覺得渾身三萬六千個毛孔都暢快不已。
“最近的日子,可真是神仙一般啊,每天能吃飽飯,還有肉吃,現在每天還能喝一碗冰鎮酸梅湯,就算是士紳老爺,我都不換!”
“是啊是啊,還是扶蘇公子仁德,更有手段,這大熱天的,今日還能弄得到冰!”
“聽說,這是公子施了點水成冰的仙術呢,我告訴你們,我有獨家訊息,扶蘇公子偶得仙緣,成了仙人的弟子呢,你們看看最近的瓊漿玉液,琉璃,還有吃的饅頭,面頭,餃子,再到這酸梅湯,點水成冰之術,這豈是凡人能做得到的?”
這些士兵們,每人領到一碗冰鎮酸梅湯,坐在一旁休息,聊天打屁。
在箭靶場,一個身影正低著頭,將那些散落在地的箭矢一根根拾取起來,和旁邊的士兵們顯得格格不入。
“咻!”
就在此刻,一枚箭矢突然射在這個人影的面前。
駭了一跳,這個人影反射性後退兩步,跌倒在地。
哈哈哈……
旁邊諸多士兵鬨笑,只覺得這人影跌倒的模樣,非常滑稽。
跌坐在地的人影不敢有絲毫動怒,反倒是對這些士兵們滿臉賠笑,而後爬起來,將落在地上的箭矢再撿起來。
突然,士兵們的鬨笑戛然而止。
是扶蘇和賈先鋒兩個走了過來。
“大家都去喝酸梅汁,你為什麼不去?”
林小鳳低著頭在拾箭矢,突然聽到一道清朗溫和的聲音響起。
抬頭一看,立馬匍匐在地:“罪奴不知公子駕到,請公子恕罪!”
“我說,你為何不去喝酸梅汁?”扶蘇看著匍匐在地的身影,跟著問道。
“罪奴,乃戴罪之身,不配!”低著頭,林小鳳答道。
“剛剛是誰射的箭?”扶蘇跟著抬頭,看向剛剛鬨笑的士兵們。
“公子,是我!”一個士兵低著頭走了過來。
“敢作敢當,倒也是個漢子!”扶蘇微微點頭,跟著道:“自己下去領十軍棍吧!你可知錯在哪裡?”
“不知。”這個士兵回答道。
“人可有貧富之分,卻無貴賤之別,懂了嗎?”扶蘇跟著說道。
“懂了!”
看了看旁邊的林小鳳,這個士兵面露愧色,旋即下去領軍棍去了。
“你隨我來!”處置完了這個士兵之後,扶蘇跟著對匍匐在地的林小鳳說道,轉身離開。
扶蘇的營帳內,擺著兩大杯冰鎮酸梅汁,扶蘇自己拿了一杯。
“坐下,喝!”扶蘇對至始至終都彎著腰的林小鳳說道。
“公子,罪奴萬萬不敢,萬萬不敢啊!”扶蘇的話,讓林小鳳嚇了一跳。
“所以,你要抗命?”扶蘇問道。
林小鳳這次戰戰兢兢,半個屁股撅著,坐在扶蘇的面前,巍巍顫顫的伸手,拿起一杯冰鎮酸梅汁。
透明的玻璃杯,一看便價值連城,輕輕的喝了一口。
冰冰涼涼,酸酸甜甜的,只覺得這是世界上最好喝的東西了。
“林小鳳是吧?你的情況,本公子大致打聽了一下,今日找你,只問你一件事,你可想戴罪立功?你可想重新做一個人?”扶蘇問道。
“罪,罪奴,想,想!”
“那好,本公子要組建一個商隊,去往匈奴腹地,和那些匈奴部落的王庭單于做生意,賣的就是這些琉璃製品!”
“此行,我會調一批士兵隨你,但你要記住,你們畢竟身處虎穴,當見機行事!”
“若是爾等能成功歸來,以後,你就在本公子座下聽令,免了你的罪責!”
“罪奴赴湯蹈火,再所不辭!”林小鳳神色激動,發誓效忠。
“好了,你要記住,從今往後,你不比任何人低賤,因為今日,你與本公子對桌而坐!對飲過酸梅汁!”
“小人,小人銘記於心!”林小鳳聲音哽咽,感激涕零。
……
咸陽宮,後宮處,今日是難得的熱鬧。
今日,是秦始皇帝四十八的壽辰之日,雖說不願鋪張浪費,所以自己的壽辰並沒有大肆操辦。
但是,後宮處,和幾個夫人,幾個公子和公主們一起過個壽辰,還是有必要的。
儘管再不喜歡鋪張浪費,但壽辰之日,旁人或可不送禮,身為兒子女兒,自然是不能不送禮的。
因此,秦始皇的幾十個兒子和女兒們,當然是各顯神通。
有的送珠寶,有的送新鮮的玩意,到底都是兒女們的一番心意,秦始皇的臉上掛著笑意,一個個點頭誇讚,沒有厚此薄彼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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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我送給你的,是一副親手繡的錦繡山河圖!”最後,小兒子胡亥,十五六歲的模樣,雙手捧著一卷絹帛。
“你手怎麼了?”看胡亥包扎著的手,秦始皇問道。
“父皇,兒臣技藝生疏,圖繡得並不好,手指也被刺傷了好幾次,還望父皇不要嫌棄!”
“你這傻孩子,你有這份心,父皇就心滿意足了,咳咳咳,過來,你坐到父皇身邊來!”面帶寵溺的笑容,秦始皇往旁挪了挪自己浮腫的身子,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多謝父皇!”胡亥低著頭,來到秦始皇的身旁坐下。
同時,眼神不著痕跡的和秦始皇身旁低頭服侍的趙高交換了個眼神,旋即,兩人嘴角都露出了笑容。
今日,這壽誕之日獻禮,可算是自己拔了頭籌了。
“對了,扶蘇可曾送了壽禮過來?”待胡亥坐下之後,秦始皇突然開口問道。
“陛下,長公子殿下自然是送了禮來的,禮物就在殿外的馬車裡裝著,想來長公子的禮物定然是極好的,所以,才特意安排在最後壓軸亮出來!”
趙高低眉順目,嘴裡雖然說著誇讚的話,但卻行的是捧殺之舉。
“哦?是嗎?拿進來看看!”秦始皇的臉上也來了些興致。
最近那瓊漿玉液是暢銷整個大秦,還有那所謂的化妝鏡引得萬千富家女爭相搶購,便是身居咸陽,可都聽說過啊。
不知他會送給自己什麼呢?
“等等,朕還是親自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