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稀客……這一次，你又是為何而來呢，是為了情報，還是看看我這個孤身一人的老頭子……”
戴著惡鬼面具的魁梧男子一步步靠近銀髮老人，老人沒有轉過身去，但他擦拭酒杯的雙手停頓了，低聲說道。
“我們有多少年沒有見過面了，貌似快要十年了，時光過得真快，一轉眼就老了……”
銀髮老人感嘆著，魁梧男子已經坐在櫃檯的椅子上，那雙銳利的眼睛裡也是神色複雜，他似乎也發出一絲輕輕的嘆息。
“我來幹什麼，你應該很清楚，我需要只有你可以提供的情報，而且，看望看望我為數不多的朋友，現在的我，和遊蕩的幽靈無異……”
披著黑色斗篷，戴著惡鬼面具的男人從懷裡掏出來一顆瑰麗的蔚藍色晶體，沉聲說道。
“你永遠都是那麼開門見山，直白得要命，但我也確實不喜歡拐彎抹角，你來買情報也算看了看我這個糟老頭吧……嗯，星海天脈，純度很高，但你也知道，你要的情報價值不是一顆星海天脈可以獲取的……”
銀髮老人伊魯頓拿起那顆價值連城的瑰麗寶石，這可是能夠幫助高階法師突破超階屏障的珍寶，但對於他來說不算什麼，他只是淡淡的說道。
商人重利，他不會因為有一些交情就讓自己吃虧，就事論事才是他的辦事準則，再好的朋友，也不可能讓他讓出一絲一毫本該屬於自己的利潤。
“這只是一點定金，涉及到了我們這個層面的情報，動輒就是會牽動那些大勢力敏感神經，爆發動亂的導火索，我只是想知道你可以提供到什麼程度，那會是我報酬的衡量標準……”
魁梧男子低語著，又拿出一顆純度很高的星海天脈放在銀髮老人伊魯頓面前，他的神色凝重。
眼前這位老人的情報網如果都無法觸及那些隱秘的情報，那世界之大，也許都無人可以給他答案。
“你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但也是那些幕後之人將你漸漸逼迫到這一絕境……”
伊魯頓轉過身，手裡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杯調兌好的龍舌蘭，他將酒杯放在魁梧男子面前，嘆息著。
“我確實有你需要的情報，但我能夠提供的很有限，那畢竟是屬於人類魔法階梯最頂峰的七人的其中一位的情報，如果過多觸及，這個地下之都也許就不復存在了，那些狂信徒和聖影使徒可是無孔不入……”
伊魯頓自己也有一杯酒，他緩緩喝著用一種潔白骨質酒杯盛著的酒液，語氣帶著一絲譏諷和厭惡。
“哪怕只是隻言片語，對我來說也是值得的，那畢竟是被斥責為弒神的惡行，何況，你能夠給予我的東西，每一次，都比我期望的多得多……”
魁梧男子掀開了惡鬼面具的一角，然後熟練地在左手虎口撒了點細鹽，拈起一片檸檬，右手舉杯，深呼吸一口。
他吮了一口檸檬，伸出舌頭把虎口上的細鹽舔得乾乾淨淨，豪邁的一仰頭，把整杯龍舌蘭酒倒進嘴裡，響亮有力的吞嚥聲在空蕩蕩的小酒吧裡面迴盪。
“這是哪一種龍舌蘭酒，嗯，感覺不是第一次給我喝的地獄射手……”
魁梧男子將和伊魯頓手裡相似的骨質酒杯放在櫃檯上，吐了一口氣，輕鬆的說道。
“瑪格麗特(Margarita)，洛杉磯調酒師簡·杜雷薩在1926年創造的佳品，據說是和女友瑪格麗特在打獵中，女友瑪格麗特不幸身亡，為了紀念香消玉殞的愛人，他調製了這款以愛人名字命名的酒……”
“龍舌蘭酒是墨西哥的國酒，代表他的墨西哥女友，青檬汁代表他酸楚的心，而鹽代表了他的眼淚，瑪格麗特清澈中帶有淡淡的模糊，這是回憶的顏色，憧憬而不可見，看似眼前卻怎麼也抓不住，或許只有失去了最愛的人才能體會到這種感覺……作為一個墨西哥人，我喜歡這個寓意……”
伊魯頓低笑著，晃盪著自己酒杯裡面有些不同的龍舌蘭，瑪格麗特可是龍舌蘭的代表性佳釀。
“Whehe Romans do，用你們國家的古語就是入鄉隨俗，這可是一個墨西哥人的友好……在這裡，我已經很久沒有回過我的國家了，自從我母親去世後，那裡就沒有值得我留念的東西了……”
伊魯頓低聲呢喃著，帶著些許惆悵吮吸著酒杯裡面的酒。
“我從沒有喝過瑪格麗特，因為它會讓我想起那個從沒謀面過的成長在英國的美國佬，雖然他給了我一半的生命，但他卻拋棄了我的母親，真是諷刺，熾熱的愛戀卻讓我想起那段不愉快的記憶……”
伊魯頓冷笑著，他的外表並不像一個墨西哥人，這讓他幼時沒少受到那些同齡人的譏諷。
魁梧男子沉默著，他瞭解眼前的銀髮老人伊魯頓的個性。
他雖然是一個為老不尊的老混混，可他的外表卻像一位器宇不凡的英國老紳士，年輕時候的他，是一個看起來溫文爾雅的俊美銀髮帥哥。
“我以為你會喝地獄射手，但你手裡面的酒明顯沒有那種讓我不安的感覺，那一次飲酒可是讓我不怎麼願意再喝那種龍舌蘭了……”
魁梧男子低笑著，第一次遇見中年時期的伊魯頓，那時候是美型大叔的他就拿出兩杯地獄射手，喝下去感覺像是胃裡面充斥著熾熱的火滋，焚燒著整個軀體。
“哈哈哈，那確實是男人應該喝的酒，Tequila Slammer，地獄龍舌蘭，更酷的名字——地獄射手，喝下去如地獄射手的箭般穿腸而過，配合著檸檬汁的清爽和氣泡酒的效果能讓心肺瞬間灼熱……”
伊魯頓第一次喝這款通常只有打賭的時候才會喝的火辣烈酒是十七歲，那之後可能有十年他都不敢接觸龍舌蘭酒，那個滋味實在忘不了。
“但我最喜歡的酒還是龍舌蘭日出，它會讓我聯想到墨西哥美麗的朝霞、充滿熱情的雞尾酒，利用石榴糖漿在龍舌蘭酒於橙汁中的比重可以表現出日出的美麗情景，不僅是名字，它的氣味也溫柔地保留了龍舌蘭酒的獨特個性，讓我從日出這樣美好的事物中找尋希望、得到活力……”
“畢竟，人總要有幾個愛好，要不然這一生未免太苦悶無趣了……調酒和解析酒中的寓意比單純的飲酒讓我樂在其中，如果能夠年輕十歲的話……”
伊魯頓將剩下的龍舌蘭一飲而盡，他深呼吸著，露出陶醉其中的神色。
“不過這也有好處，我的弱點又少了一個……”
伊魯頓露出一個男人都懂的微笑，作為一個狂浪不羈的浪子，讓他放棄享受的唯一方法就是時光讓身體老化，拘束他心裡那頭野獸。
“我還以為是邁克·傑格讓你愛上這款酒呢，你是滾石樂隊的粉絲吧……”
伊魯頓在惡鬼面具男人的酒杯裡又倒滿酒，魁梧男子的眼睛瞥見了角落裡整齊排列的專輯，笑著說道。
“不不不，我只是喜歡他們的音樂，不代表我是他們的粉絲，不過70年代滾石樂隊的成員邁克·傑格在墨西哥演出時特別喜歡喝這款雞尾酒，讓這款雞尾酒更出名了，我倒是蠻喜歡的……”
伊魯頓露出一絲驚訝，但隨即就大笑起來，他走到書櫃上抽出其中一個，輕車熟路的放起了熟悉的老歌，音樂也是他的一大愛好，他喜歡在調酒時放著那些樂隊的經典老歌。
“這兩個酒杯是你的收藏品其中的哪兩個，你的怪癖就是用那些強大妖魔的獠牙打造酒杯，雖然這也不賴……”
魁梧男子又將酒杯裡面的龍舌蘭一飲而盡，他打了一個酒嗝，撓了撓頭，有些好奇的說道。
“我十幾年前乘遊輪去沙烏地阿拉伯，在亞丁灣的海域碰到的兩頭孿生海妖，當時它們差點擊沉那艘遊輪，船上沒有幾個超階法師，我就出手解決了一下，沒殺死它們，只是擊退，順手取了它們的一點獠牙加工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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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都或多或少有一點自己的怪癖，他就喜歡收集特殊材料自己親手製作酒杯，雖然不是什麼魔具，可也算是很不錯的藏品。
“你要找的那位行走在世界上的未揭露身份的存在，據說在歐洲斯堪的納維亞半島某個小村落留下一些蹤跡，你也許可以去試試看，不過，奉勸你一句，不要單槍匹馬去拼命……”
伊魯頓沉聲說道，那些存在的實力很強，就連聖影使徒都是小禁咒法師，自己也許可以擊敗幾個弱一些的聖影使徒，但那些天使的實力可還要強許多。
“我並不是孤身一人去和那些聖城的權柄者為敵，他們雖然在神座之上，但我從不覺得他們是神，哪怕世人都視他們為神明，我也要將他們拖入地獄……”
魁梧男子站起身，將空空如也的骨質酒杯推向伊魯頓，身上爆發出遠比之前那個山嶽般的龐然大物雄厚無數倍的威壓，沉聲說道。
“是嗎……以你的實力，倒也不是沒有匹敵那些存在的可能，能夠成為你的同伴，也是一些佇立在金字塔頂端的強大法師吧，向神的討伐嗎，這可是需要漫長時間去醞釀的……”
伊魯頓收起了自己精心收藏的兩個酒杯，面前這個男人，可是一個立下決心就要貫徹到底的固執之人，多說無益啊。
不過，伊魯頓對於那些頂峰者也沒有絲毫好感，對於聖城的聖裁院和異裁院那些腐朽自大的傢伙，也是厭惡至極。
“我有一個疑惑一直沒有解答，為什麼，二十年前你會選擇脫離美洲魔法協會，如果你留在其中，現在就算不能成為會長，也會是美洲魔法協會的光系法神，你也可能有一個安穩的家庭……是什麼，讓你選擇離開，遁入這片黑暗的世界……”
魁梧男子即將踏出酒吧大門的腳步一頓，他沒有回頭，只是沉聲說道。
“也許是為了自由吧，在那裡面有太多勾心鬥角，爾虞我詐，我已經厭煩了他們的自相殘殺，這裡雖然混亂，但起碼實在一些，不像那些人那麼虛偽做作……”
伊魯頓冷笑一聲，他做過很多後悔的事，但脫離美洲魔法協會的藩籬卻是他為數不多覺得正確的決定，哪怕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也覺得自己是對的。
“家庭嗎……我並不是不希望有一個溫暖的避風港，但我有自知之明，我是花花浪子，不可能因為妻子和孩子而停滯自己的腳步，我是隨風飄揚的蒲公英，四海為家，我給不了自己的家人真正的屬於家的溫暖，我不想自己的孩子像我一樣有一個不負責任的父親，所以我寧可永遠孤身一人……”
伊魯頓看著自己的手掌，哪怕再怎麼精心愛護，衰老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他老了，不再年輕，當初的許多銳氣都已經消磨，他改變了許多。
但他還是沒有去組建一個家庭的勇氣，況且，現在的他，四周永遠都潛伏著危機，他孤身一人，倒是無懼死亡。
可如果他有了家人的羈絆，他就會畏懼，就會妥協，他可以保護自己，卻沒有底氣去守護好自己的家人。
他已經老了，應該是躺在庭院的木椅上安享晚年，逗弄自己可愛的孫輩的時候，但他沒有那種奢望的可能，他永遠不可能從黑暗之中脫離出去。
“如果我還能活著回來，你要準備好最好的龍舌蘭和我暢飲，但願我還能喝上你的酒，到時候讓我久違的喝一杯地獄射手吧，再見，弗羅德……”
惡鬼面具男子低笑著，卻帶著一絲決絕，他的身上湧現出一道道盪漾開的波紋，原本被黑色斗篷籠罩的魁梧身軀消失了，只剩下一絲絲淡淡的空間之力。
“弒神者嗎……願你平安歸來……老朋友，我會為你準備好酒的，留著性命和我喝一杯吧，已經所剩無幾了，我真正的朋友，已經不多……”
伊魯頓低語著，眼神重新變得平淡冷漠，現在的他是弗羅德，地下之都的情報販子，他的眼裡，只有絕對的利益，情感，是多餘的。
…………
(碼字結束，這裡面的龍舌蘭我是看過龍族2才有感而發的，雖然我不懂酒，也許是貧窮限制了我的想象力，亂花錢就……(????)????吃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