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鮮血的氣味，洞庭湖的夜晚茹毛飲血的妖魔不計其數，可如此濃郁的血腥味，實在罕見……發生了什麼大事嗎……”
許褚原本緊閉的眼睛猛然間睜開，兩道精芒閃爍，彷彿出鞘的利刃，他蜷縮在自己的睡袋，可心裡卻掀起激盪的思緒。
濃稠的血液散發出腥臭刺鼻的惡臭，那種強烈的衝擊力讓許褚覺得自己不是躺在堅硬的地面上，而是漂浮在濃稠的血肉湖泊裡。
取暖的火堆已經幾近熄滅，只剩下些許火花還在散發餘溫，一股有些焦臭的煙霧還在緩緩瀰漫，只是在通風的山丘溶洞裡，很快就消失殆盡。
四周幾乎一片漆黑，只有細微的礦石顆粒在凹凸不平的巖壁表層散發出微弱的熒光，隱約可見一雙凌厲的眼睛像火焰般撲朔。
“這裡可是巖鱗魔蛟統帥的掘山黑猿部落，在它們的領地裡竟然還有如此濃郁的血腥味，不對，這是從更遠的地方飄過來的……”
許褚是獵人，自然也是和同伴們睡在一起，此時他的四周都是此起彼伏的呼嚕聲，像是十幾把電鋸在切割樹木，又像一隊拖拉機在開足馬力工作，極其喧鬧。
雖然他早已經對於這些同伴的鼾聲習以為常，可還是覺得自己原本清晰的思緒被打亂了，像是本來暢通無阻的道路上突然出現了一堆突兀的亂石。
其中，一個男人的呼嚕聲尤其出眾，簡直是鶴立雞群般，其他那些如同摩托車發動機發出轟隆隆般噪音的同伴都相形見絀，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
如果不是知道四周都是熟識的同伴，而且獵人都呆在最靠內的區域，外圍的出入口有著值夜巡邏的軍法師堅守，許褚甚至懷疑是不是被擅長音波和噪音的妖魔襲擊了。
可惡，明明很正經的，瞬間就破功了，那股穿腦魔音離許褚的位置很接近，威力非同小可，許褚感覺自己腦袋瓜子都炸了，他知道這是哪個混蛋。
隨便什麼都好，趕快讓這個擾人睡覺的噪音喇叭消停，許褚伸出手在黑暗中摸索著，抓住了什麼有質感的堅硬之物。
他幾乎不加猶豫，快狠準的將手裡握住的東西向著黑暗的某處塞了下去，原本如打雷般的震耳呼嚕聲頓時降了下去。
可算是清淨了，許褚頓時覺得如釋重負，為了保險起見，他將自己的睡袋往外側挪動，儘可能遠離呼嚕高發區。
一個個睡得像死豬一樣，要是平日裡，在洞庭湖過夜都是一驚一乍害怕突然遭遇妖魔襲擊，那睡眠質量差強人意。
可知道無性命之憂，一鬆懈下來的一群傢伙就本性難改，一睡著就是重金屬交響樂，那麼響亮的呼嚕他們怎麼還能睡得那麼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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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四周的噪音減弱很多，許褚的思緒再次被那股讓自己警覺的血腥味牽引，他在洞庭湖摸爬滾打這麼多年，也很少遇到如此濃郁的血腥氣息。
甚至，當他向著外側挪動，那股刺鼻的血腥味也增強了一分，他不由得眉頭緊蹙。
許褚的嗅覺異於常人，對於極其細微的氣味變化都瞭如指掌，隨著修為增長帶來的體魄增幅，他甚至可以察覺到數公裡外飄散的血腥味。
好濃稠，像是無數斷臂殘肢堆砌起來的屍山血海，那股滔天的血氣裡摻雜著腐爛的惡臭，像是攀附著無數食腐蠅蟲的潰爛腐肉。
“這是哪裡飄來的血腥味……”
許褚的心裡說道，彷彿在無聲的自言自語。
“就是你們之前棲身的那一處瘴氣山谷附近，死亡的屍骸已經堆積如山，氣味濃郁而繁雜，是許多不同種類妖魔的氣味混合在一起散發出的……”
一陣沉默後，低沉渾厚猶如青銅重鼎般的沉悶低吼緩緩響起，那聲音回應了許褚的問詢。
“這個夜晚註定是不眠之夜，群魔亂舞也不為過，有一股凌駕於其他氣息之上的刺鼻氣味，它們身上的氣息是活物，在那些屍骸之間反覆穿梭……屍骸的數量在減少，要麼是被蠶食鯨吞，要麼就是被搬運到其他地方了……”
黑暗中冒出一雙凌厲如刃的暗金色眼眸，霸道渾厚，彷彿泰山壓頂般的恐怖壓迫感噴湧而出，暗金眼眸的主人沉聲說道。
“血腥味雖然濃郁，在洞庭湖算是罕見的血腥屠戮，可在我看來充其量不過小打小鬧，那些傢伙之中最強大的氣息也不過大統領，相比真正的伏屍百萬，流血千里的殘酷廝殺，不值一提……”
暗金眼眸撲朔著，漆黑一片的空間裡龐大的身軀在晃動著，放眼望去都是蠕動的黑影，卻也只是這個神秘存在的冰山一角，它的身軀何等龐大，難以估量。
以它的實力，洞庭湖根本沒有值得它正視的強敵，別說只是一些統領級領頭的屠殺，就算是君主級亞龍率領的，動輒數以千計妖魔的部落血戰都不算什麼。
“我們原本呆的山谷，看樣子其中相當一部分的妖魔都是被胡宇他們白天和蠑魔的廝殺驚動了，尋著動靜想要撈一杯羹，結果螳螂捕蟬不成，反倒淪為黃雀腹中之食……”
許褚聽了自己那頭孤傲不羈的契約獸的話，沉默良久，隨即默默想著，有些出乎意料。
若只是一群妖魔蜂擁而至，對於許褚來說只是意料之中，姜毅他們也很清楚白天的廝殺肯定會招致禍端，所以才會另尋他處駐紮，避免和妖魔無意義的廝殺。
徒勞無果，那些妖魔按道理也就一拍即散，大不了也就是彼此衝突一些，死傷些許妖魔淪為果腹的食糧也無足輕重，可是……
那些蜂擁而至包圍瘴氣山谷的妖魔勢力，應該都是被同一股更強大的勢力屠戮殆盡了。
何時，這片諸多部落彼此制衡的洞庭湖中間區域，出現了一個碾壓它們的龐大勢力，它們又是從何而來……
許褚不由自主的猜測著，他在洞庭湖摸爬滾打這麼多年，也沒完全摸清整個洞庭湖的勢力分部。
尤其因為激烈的優勝劣汰，許多部落也許一夜之間就會崛起，也有可能一夜之間就死傷殆盡，高頻率的變化讓許褚摸不清是不是又有什麼新的部落橫空出世了。
“只是一群地底爬蟲罷了，這種長年累月呆在陰暗潮溼洞穴裡面滋養的陰寒腐朽之氣，是我最不喜的一類妖魔，奈何崑崙妖國裡面還有一些成了氣候的部落……”
“不知道這些地底爬蟲算什麼級別，它們大多數只是烏合之眾，勉強應該注意的是它們的頭目，應該躲在某個安全的地方坐享其成，那種傢伙老黑山就能擺平，如果你不在意暴露身份也可以出手……”
暗金眼眸的主人似乎對此不怎麼上心，級別相差過於懸殊，哪怕統領級在高階法師面前很強，可對它來說就是一群小螞蟻。
它一直都是這樣，許褚也已經習以為常，畢竟雖然自己十年前險勝它半招，可它的傲骨讓它一直咽不下那口氣，這些年對自己的態度不冷不淡都算好了。
“如果你不想暴露自己，那就讓這些人類法師去對付那些爬蟲，只不過我察覺到了它們的老巢，它們應該不會直接啃噬獵物，而是會貯藏起來，那些消失的屍骸應該就是被搬運到它們的地底糧倉了……”
“順著隧道直下，最深處有一個稍微有點水準的大蟲子，和同級別妖魔相比那家夥很弱了，不過對人類來說，也是超階級別的，讓這些人類去的話，恐怕還是要死不少人才吃得下……”
有暗金眼眸的龐然大物發出一陣譏笑，它對於人類法師可沒有什麼好感。
說白了，若不是有著和許褚的契約限制它的行動，它也許都要拿這些小法師打打牙祭，畢竟妖魔吃人也不是稀罕事，葬身於它嘴裡的超階以上法師都不在少數。
“你知道我討厭你冒出吃人的念頭，這裡不是你的族類稱王稱霸的崑崙妖國，這裡是洞庭湖，是我呆了數十年的地方……”
許褚的語氣頓時變了，他的身上也爆發出磅礴至極的壓迫感，居然可以和契約空間裡面那頭不見真容的神秘存在平分秋色。
“你們可以吃妖魔，妖魔為什麼不可以吃人，弱肉強食，被妖魔蠶食只能說明人類法師學藝不精，妖魔食人，也是冒著風險……”
“吃惡人是吃，吃好人是吃，可善惡何時分得清楚，是善是惡都因人而異，妖吃人，人殺妖，都是憑藉實力說話，若是人類夠強，又怎麼會被妖魔死死壓制……”
暗金眼眸的神秘巨獸因為許褚的冷喝有所收斂，可它心裡還是翻騰著火氣，衝著許褚冷聲說道。
“你們各自為戰，彼此之間都是明爭暗鬥，為了一己私利就可以背後傷人，明明有著不少禁咒級別的至尊法師，卻一個個居高臨下，只顧著養尊處優，連帝王都不敢去抗衡，如同一盤散沙，怎麼可能不被這世間的那些強大妖魔視為待宰羔羊……”
崑崙妖國是人類眼中的生命禁區，在十大頂尖妖魔勢力中排在第七位，帝王頻出，君主如雲，統領級在其中不過烏合之眾，只是底層掙扎的獵物。
華夏也是千年古國，歷經那麼多朝代變遷，多少強大的禁咒橫空出世，卻沒有膽量向崑崙妖國發起血戰，因為他們深知崑崙山裡潛伏了很多恐怖的帝王。
“你說得對，這是我無法反駁的事，人類確實被妖魔們狠狠地打壓一頭，也確實有很多強大法師不思進取，只想著過紙醉金迷的奢靡生活，可人類的頹廢不可能永遠持續下去，終會有人將其改寫……”
許褚的心裡一抽，那頭崑崙巨妖的話深深刺痛了他，他之所以在洞庭湖隱姓埋名多年，就是因為見過太多的黑暗，心灰意冷。
可他辦不到的事，不代表後來者辦不到，只要還有人堅信可以戰勝妖魔的重重壓迫，那人類就還沒有失去希望。
“你這樣的人已經不多見，卻也被現實澆了一盆冷水，這世上也許會有你所說的那種人，可是他們未必能成長起來，不單單是妖魔，人類也是洪水猛獸……”
“多少人類中的天縱奇才不是帶著榮耀死在和妖魔的血戰裡，而是死在同胞的陰謀算計中，人類，真是一種脆弱，可又讓我膽寒的複雜生靈，難怪人心比鬼神還可怕……”
暗金眼眸的恐怖巨影似乎有所鬆口，它也遇到過不少人類的年輕俊傑，可他們大多數都被貪生怕死的同胞捨棄，被飢腸轆轆的群妖碎屍萬段了。
暗金眼眸的主人有所保留，它從來沒有主動殺死過人，那些被它殺死的強大法師，都是不自量力想要殺它揚名立萬。
實力不濟才被自己反殺，就算死了也是自己的愚昧無知，吃掉人類和吃掉其他妖魔對於它來說大同小異。
“總之，小心謹慎點，不要陰溝裡翻船，洞庭湖有一種躁動狂亂的氣息，腥風血雨也許還沒開始，這只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如果不希望他們死，你就要多上心些，這背後的黑手還沒浮出水面呢……”
低沉渾厚的聲音漸漸消失，暗金眼眸那如同火焰般的銳利瞳孔在黑暗中已經無影無蹤，它最後說了一句。
這個桀驁不馴的傢伙都告誡自己了，那背後的風波絕對沒有說起來那麼輕描淡寫，洞庭湖，十年前的那次浩劫，難道又要重演嗎……
“地底世界的爬蟲，難道是那些地穴裡面肆虐橫行的魔蛛嗎，那些呆在內圍區域地下的妖魔，何時已經將爪子伸向中間區域了……”
許褚已經猜到了自己契約獸說的那些地下爬蟲是什麼東西，可他現在的心思，已經被洞庭湖更深處的謎題牽引，那幕後的黑手，究竟想要掀起一場怎樣的風暴。
“不管是什麼東西在洞庭湖裡興風作浪，推波助瀾，我都不會讓它們如願，就算崑崙妖不出手，我和老黑山，也要將那些黑手，斬殺殆盡！！！”
許褚自言自語，沒有顯露一絲絲的殺氣，可黑鱗鮫人黑山和更加恐怖的崑崙妖都知道，當許褚沒有流露憤怒和殺氣的時候，一定是他內心的怒意達到了極致……
…………
(偷了兩天懶，繼續碼字，雖然這一章不咋滴，在老爸旁邊偷偷碼字，可他在看諜戰爛片，思維真的集中不了，我聽著電視劇臺詞都不知道怎麼吐槽了……
不能低頭碼字太久，要不然又要被老爸老媽說玩手機入迷，我心裡默默逼逼，碼字怎麼入迷，我碼字都快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