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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夜闖龍華殿

月朗星稀,子時,紫竹院後面的角落裡,傳出了輕微細緻的腳步聲,然後便見兩條黑影,快速地翻過牆頭,立時便消失在濃濃的夜色中。

遠遠地望見朱雀大門緊閉,城牆上不時晃動著手執長矛的值夜士兵,他們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防範得異常嚴密。

黑暗中只聽見三聲清脆的鳥叫,然後又有迴音嫋嫋傳來。何清遠凝神細聽,然後便拉著她朝另一個角落裡隱去。

果然,又有兩條黑影蹦了出來,朝他們招了招手,四人會合到一處,便在那兩人的帶領下,七轉八繞了好幾個圈,就在凌嫣的耐性快要消磨貽盡之際,終於來到一個小小的角門前。那人輕輕一推,角門便“吱吖”開了,四人快速閃了進去,走在後面的何清遠還不忘把門恢復原料。

深宮並不寂靜,巡邏的隊伍一隊緊跟一隊,幾人東竄西躲,又費了好大工夫,才轉到嫣霞宮的地盤來,此時嫣妃早已等得焦急不耐,見到他們到來,終於松了口氣,回頭又小聲地對那兩人交代了些什麼,便見他倆拱手退了開去,然後才把他們領到一間僻靜的廂房。

姐妹多日不見,自是激動地擁抱了許久。何清遠在旁輕咳了兩聲,才總算讓兩人回過神來,俱都不好意思地笑了。

“娘娘,眼下最為要緊之事,便是解了陛下和太子殿下所中的無影毒。這毒實在是厲害,小的也是連續琢磨了三天,才總算勉強配製出來,卻不知藥效如何?”何清遠一邊說著,一邊從懷裡掏出一個綠色小瓶,遞給了嫣妃。

嫣妃伸手接過,眼裡俱是感激之意。皇帝和太子身中無影之毒,宮裡太醫俱都素手無措,太后派人去與天使會的人談判,也是不了了之。這中間最著急的,便是嫣妃了。

因為,在這偌大的皇宮裡,只有陛下與太子,對她是真好,也是她的仰仗。一旦這兩人有什麼閃失,她只怕也會離死不遠了。才不過三天,太后已經有了動手的跡象,就在今日傍晚,她便派了人去育嬰所接燁兒,幸好她有先見之明,早在晌午過後就命奶孃帶燁兒來了嫣霞宮。

其實凌嫣很是清楚,那天使會的人很可能就是太后派來的,她當然會有解藥,只是她不想太早讓這兩父子好轉而已,這樣豈不破壞她的大計。

無影之毒其實並不會要人命,但它會使人昏睡不醒,意識全無,就像植物人一樣。如果沒有解藥,十五日之後自會醒轉。但是只要服瞭解藥,毒性立解,不消一刻便會恢復如初。說白了,太后打的就是時間差,有了這十五天,她便會把一切都佈置好妥當,到那個時候,即使他們醒轉,一切都已成定局,萬難改變了。

三人互訴離情,都有不勝唏籲之感,又把眼下情勢分析了一通。凌嫣決定暫留皇宮,與嫣妃聯手對付太后;何清遠仍然回到蕭府,與青嫂一起暗中聯絡皇朝會隱勢,蓄勢待發。

送走何清遠以後,兩人看看天色還早,不過四更時分,略一商議,便決定換裝蒙面,冒險去龍華殿走一趟。

龍華殿確實守衛深嚴,裡三層外三層地禁衛軍重重把守,只怕連只蒼蠅也飛不進去。好在兩人都早有準備,拿出迷煙輕輕一吹,便見那些士兵全都無聲無息地倒了下去,兩人隨即快速閃進大殿,只見姚公公陪著兩個小太監在那裡守夜,這會兒打盹得不行,凌嫣一伸手,輕易就把那倆小太監點了睡穴。

卻不料姚公公反應極快,瞬間便發覺情況有異,“唿”的一掌就拍了過來,嘴裡輕喝:“什麼人?敢來此地撒野!”

凌嫣決定賭上一賭,她一邊躲開姚公公凌厲的一擊,右手食指輕輕地豎在唇邊“噓”了一聲,然後以極其細微地聲音道:“姚公公住手,我們給陛下送解藥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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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公公陡聞此言,愣了一下,根本不信,反手又是一掌拍了過來。他內功深厚極了,凌嫣根本招架不住,只得一避再避。情急之下便聽嫣妃慌然說道:“姚公公,住手!是我,我是太子殿下的嫣妃!”

此話一出,姚公公果然停了手,臉色仍是不信。嫣妃只得揭下面巾,露出那張美若天仙的臉孔來。

姚公公呆得一呆,半天才回過神來,訝然問道:“嫣妃娘娘!你——你是怎麼進來的?外面的人呢?”

嫣妃輕輕一笑,隨即解釋了原由,聽得姚公公半信半疑。

“姚公公,如果你真的為陛下著想,就請你相信我一次,好嗎?”嫣妃滿臉祈求之意,鳳目中早已淚光盈盈。

姚公公看得心軟,便點點頭,陪著她們一起進去。

皇帝仰躺在龍床上,雙目緊閉,呼吸均勻,完全像在熟睡中。嫣妃極其小心地從懷裡掏出綠色小瓶,倒出一粒,示意姚公公扶了皇帝,撬開他的牙關,再輕輕一瞌,藥丸便自動滑進了胃裡。

三人都有些緊張,屏息凝神,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龍床上的皇帝。

不知道過了多久,但聞“嗯”的一聲,然後便見皇帝慢慢地睜開眼睛,茫然地望著他們。

姚公公又驚又喜,激動地叫道,“陛下,你總算醒了,可嚇死老奴了,謝天謝地!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老姚,這究竟怎麼回事?朕不是在馬車上嗎?什麼時候回了寢宮?”皇帝再看到摘了面巾的嫣妃,更是糊塗,“你究竟是嫣兒還是仙兒?”

凌嫣當然不吭聲,嫣妃卻是淡淡一笑,“父皇,是我,我是嫣兒!三日前,你跟殿下一起去接長公主,在回來的路上遇到襲擊,被天使會的人下了無影毒,多虧一位風塵異人,派了弟子深夜送來解藥,這才令你甦醒的!”

“你說朕昏迷了三天?”皇帝更是驚訝不已。

“是的,陛下,你昏了三天,老奴守了三天。老奴心裡悔呀,那天本該陪著陛下你一起去的,只因肚子不爭氣,吃壞了東西,這才令你蒙了難。老奴該死,請陛下責罰奴才吧!”姚公公此時已經跪到皇帝面前,苦著一張臉,又是磕頭又是打耳光,一邊打著一邊說著。

皇帝本也沒有怪罪於他,見狀又好氣又好笑,“好了,死奴才,朕不是沒有死嗎?你哭喪個臉做甚?起來!給朕沏壺茶去!”

“是!謝陛下隆恩!”說完便樂呵樂呵地跑出去泡茶了。

皇帝接著又盯了她半響,忽然問道:“你是仙兒,對嗎?”

乍聞此言,凌嫣不禁大大的一震,她真沒想到,即便這樣,他也能猜出來,於是也不再否認,點了頭,回道:“對,陛下,我是仙兒,我便是長公主殿下!”

“平安就好!平安就好!”皇帝欣慰地笑了,然後臉色一黯,忽又自嘲地道:“唉!朕真是沒用,明知道他們要對付你,自信已經做好了萬全準備,結果仍是一敗塗地,不但害了你,還差點賠上自己的老命!你說,朕這個皇帝,還有什麼意思?”

他像是問她們,又像是問自己,神情頹廢至極。

凌嫣看著大為惱火,忍不住義正詞嚴地道:“陛下已經盡力了!我只有感激,哪有怨忿?來日方長,只要陛下熬過這一關,前面必定是柳暗花明!今夜我們姐妹冒險闖進龍華殿,為的也不僅僅是自己,更多的是為黎明百姓。百姓們需要安定,需要和平,這是陛下的責任,你無可逃避,也不能逃避!”

皇帝有些驚愣地望著她,良久,才喃喃地道:“你比你的母親,更有智慧!”

凌嫣根本不理會他的說詞,繼續侃侃而談:“如今,陛下已公然跟太后翻臉,只怕她亦不能容你!因為你我都知道,操縱天使會的幕後者,最有可能的就是太后。她能忍著這麼多天不給你解藥,便說明她根本沒有顧忌母子之情。陛下,她已經棄卒保車了!你也要早作打算才是啊!”

皇帝聽了沉吟半響,隨即淡淡地道:“朕本就心力交瘁,早已有了退讓之意,只是情兒歷練不夠,怕他像朕一樣是個傀儡皇帝,所以遲遲沒有這樣做。如今既然你已歸朝,且羽翼豐滿。江山本是你父皇的江山,朕現在便還歸於你,何去何從,你自己決斷即可!”

這番話聽在凌嫣耳裡,自是大大的吃了一驚。她萬沒料到,她的皇帝叔父會是這樣的一個人。她原本的計劃是,先以美人計誘得皇帝與太后內訌,然後兩虎相爭,必有死傷,不管是太后殺死了皇帝,還是皇帝廢了太后。總之,對她都是有利,待她掌控了整個皇宮,再動用皇朝會的勢力,一網打盡。最後,等皇兄一歸朝,便拿出傳國玉璽,昭告天下,以慰父皇母後在天之靈。

可惜,世事難料。皇帝軟弱無能,太后一手操縱了朝政;但皇帝為了她,不悉以身示險,差點命喪黃泉;現在卻又主動提出,要把皇位還給她。這皇帝叔叔,究竟是什麼意思?難道,他真的不曾參與當年的謀劃?難道,自己這些年來,都冤枉了他?(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援作者,支援正版閱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