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們到京城的第四天, 也是住進國公府的第三天。
早上玖荷起來, 抱著被子坐在床上一陣的恍惚。
說是第三天, 其實滿打滿算就一天半,從前天早上進門到現在,吃了不過五頓飯, 可是這一天半發生了多少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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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像是過了月餘。
只是恍惚歸恍惚, 事情還是要辦的。
玖荷跳下床來,很是麻利的洗漱收拾, 又給陶行整理了東西,跟著他一起往二門去了。
那四個花枝招展的丫鬟,也終於不在身邊圍著了。
“我今兒要去官府打聽訊息。”玖荷目視正前方, 裝作不在意的樣子, 甚至連嘴皮子也沒動兩下。
陶行愣了愣, 連腳步都亂了。
“一會兒你只當不知道。”
說起來她是有點想借勢, 畢竟如果知道她想幹什麼,齊太君是肯定不會叫她出門的。
兩人一路走到了二門, 陶行欲言又止的想問,可又不知道該問什麼。
看見二門上的婆子,玖荷不由得皺了皺眉頭。那個婆子分明就是昨天她跟黃媽媽一起出門的那個, 不僅看見黃媽媽訓斥她, 也聽見前頭方媽媽帶她過來的時候的訓斥。
只是這人今兒看了她非但沒為難, 反而是一臉的笑容,說了一句,“姑娘出門?”
玖荷下意識也回了個笑臉, “媽媽辛苦了。”
但是……玖荷回頭看了一眼,就這麼出來了?一點沒被為難。只是時間緊迫,就算是猜出來齊太君還有什麼後手,一時半會建也顧不了這麼多了。
玖荷隱晦的看了看陶行身後跟著的一個長隨還有一個小廝,一個看著二三十歲,很是忠厚老實,一個不過十七八的樣子,一臉的凌厲。
兩個都是齊太君精挑細選出來,專門放在他身邊的。
玖荷笑了笑,柔聲道:“我今兒再去看看陶大叔,還有老夫人的信也得去送,在看看京城裡頭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我給你帶回來。”
陶行緊緊抿了抿嘴,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兩人各自離去了。
這次出來後頭沒有人跟著,玖荷心情越發的雀躍了,幾乎是一路跳著到了客棧,可是跟陶渝說了兩句話之後……她的心情就不那麼好了。
陶渝歉意的衝她笑笑,道:“我得回去了。”
玖荷抿了抿嘴,沒說什麼。
陶渝解釋道:“我在京裡……也幫不上什麼忙,要說去打聽訊息,我看見那衙門腿就軟了,更別說跟人搭話了。京城裡頭的東西又貴,眼看著又要收夏糧了。”
玖荷及時調整好了情緒,笑道:“這一路麻煩陶大叔了,銀子可還夠,不夠我這兒還有?”
陶渝一臉的愧疚,道:“夠夠夠!我接了個活兒,有個要去西邊的客商,正好坐著我的馬車回去,一路上包吃包住還給我十五兩銀子,足夠了!”
玖荷心裡嘆了口氣,雖然說原本就沒指望他,但是乍一聽見這個訊息難免還是有點失落,她又笑了笑道:“那就好,你回去跟我們家老夫人說,我們在京城一切都好……”
她頓了頓,忽然又很是嚴肅道:“你再跟她說,她的吩咐我聽明白了,尤其最後那一句,我牢牢記在心裡!”
陶渝一點不知道這裡頭的緣故,當下重重的點頭,“你放心,我一定帶到!”
又說了兩句話,陶渝道:“那人準備東西去了,明天早上天一亮我們就走了,你也不用來送我了,大戶人家進出不方便,你們又才去,省得給你找麻煩。”
玖荷嗯了一聲,再次道:“路上小心。”
從客棧出來,玖荷有點茫然,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人流,一時間不知道該去哪裡了。
只是陶大人是她時刻記掛在心上的,當下深吸了一口氣,往兵部去了。
她想先假託成廖將軍那一批失蹤手下的親戚,去兵部探聽訊息,然後……然後便是戶部運糧官的手下,再去戶部打聽訊息。
但凡能從他們嘴裡探聽點什麼出來……
之後便可以堂堂正正的說自己是陶大人的丫鬟,為陶大人伸冤了!
玖荷又將衣裳整理了一番,頭髮也又緊了緊,臉上做出悽苦的表情來,往兵部去了。
六部都在一處地方,雖然有守門的,不過卻沒人來攔玖荷,一來她看著太過坦然了,連眼神都不帶偏的,似乎天天來的樣子。
二來她一個年輕的小婦人,誰會為難她呢?
再說若是沒什麼事兒,誰會往這等地方來?興許是誰家的小媳婦也不一定呢。
玖荷一邊往裡走著,一邊看著上頭的門牌。
吏部,戶部,兵部。
玖荷朝著兵部就衝了進去。
裡頭是個不知道幾進的院子,玖荷咬了咬牙,索性一路衝到了最裡頭一進,對屋裡那個要麼是兵部尚書,要麼就是兵部侍郎的人哭了起來。
“我這才成親兩個月,夫君就跟著廖將軍打仗去了,人人都說廖將軍好,可是我家夫君這轉眼就沒了訊息,屍骨無存不說,還有人說他投敵!”
玖荷一開始還有點放不開,可是這麼說了一通之後就像是打通了關節,眼淚也嘩嘩的流了下來。
“公公氣得躺在床上起不來,婆婆整日以淚洗面,連眼睛都要哭瞎了!我不管,今兒要是不把我相公還回來,我就不走了!”
玖荷一瞬間想起原先在平興鎮那會,看見人吵架撒潑的場景來,索性直接坐到了地上,放聲哭了起來。
橫豎官越大的人越是和善,她直接衝進裡頭不就為了這個嗎。
一開始沒攔住她的兩個衙役跟著一起跑了進來,看見這場景幾乎是哭笑不得,都瞪著一雙眼睛看著上頭的尚書大人。
怎麼辦?要是動手去拉著地上的小娘子,萬一壞了她的名節怎麼辦?這可是廖將軍手下的娘子,不管她相公回不回得來,廖將軍是肯定能回來的,到時候誰都沒好果子吃。
尚書大人皺了皺眉頭,先是訓斥了一句,“這是兵部重地!你這婦人速速離去!”
玖荷的哭聲越發的大了,“我相公在外征戰,沒想卻被人潑了這個汙名!”
尚書大人又皺了皺眉頭,他現在才發現地上這小婦人身上穿的很是整齊,頭上還有幾根簪子,露出來的手背也是白白嫩嫩的,一看就不是做粗活的,這麼說她夫君至少是個軍官了?
尚書大人咳嗽了一聲,道:“朝廷已經派人去查了,不日就有訊息回來。”
玖荷的哭聲小了些。
“你放心。糧草還是兵馬這麼無緣無故的消失,不管是朝廷還是廖將軍,都會派人去查的,你且放寬心好好等著,在家裡好好侍奉公婆,不用去管那些傳聞。”
玖荷嗯了一聲,哭聲再次小了些,又啜泣道:“多謝這位大人。”
尚書使了個眼色,那兩個衙役上來,其中一人對玖荷道:“地上涼,這位小娘子,你要麼先起來?”
玖荷又是啜泣兩聲,掩著面道:“失禮了。”這才站起身來,又低頭站著,不叫人看清她的臉,對尚書微微屈膝行禮,“實在是今早看見婆婆又在哭,公公拄著柺杖出來只能走兩步路……一口氣憋著下不去才衝進來的,望大人莫怪。”
尚書大人微微松了口氣,看著兩名衙役道:“送這位小娘子出去。”又對玖荷道:“朝廷重地,以後莫要擅闖了。”
玖荷也覺得自己方才太過大膽了,反正想知道的東西也知道了,紅著臉又福了福身子,跟在兩位衙役身後出去了。
兩名衙役一直看著她到了門口,玖荷又從荷包裡拿出兩小塊碎銀子來遞給這兩位衙役,道:“官爺拿去喝茶。”
兩位衙役對視一眼,同時伸手接了這銀子,道:“多謝小娘子。”
只是玖荷卻沒往外頭走,而是看了看門上的牌子,又往戶部去了。
衙役才收了她的銀子,急忙兩步擋在她身前,道:“你又要做什麼?”
玖荷低著頭,聲音裡頭又有幾分悽慘,“我孃家哥哥是戶部的運糧官的手下,到現在還沒回來。”
“你這小娘子——”這人剛說了幾個字兒,就見他的同伴扯了扯他的袖子,指了指玖荷小聲道:“她識字兒。”
衙役立即換了個說法,“戶部天官可沒我們兵部天官這樣和善,你進去少說也得一頓板子。”
玖荷立即縮了縮身子。
衙役想了想,忽然問道:“你哥哥是壓著糧食去戎東的?”
玖荷點了點頭。
衙役嘆了口氣道:“你回去等著吧,廖將軍的人不見了,戶部的人也不見了,這事兒等仗打完了肯定要好好查的,都會有訊息的。”
玖荷抬頭看了他一眼,道:“可是不能叫他們往我們身上潑髒水。”
兩名衙役對視一眼,其中一人小聲道:“方才大人不是說了,仗打完了肯定去查這事兒,究竟怎麼樣,也不是你我能說的,你趕緊回去!否則我們趕你了!”
說著他示威般揮了揮手裡的苔杖,玖荷裝作害怕的樣子,往外頭又走了走。
玖荷在大太陽底下奔波,依依卻在屋裡吃著冰飲,又有丫鬟給她扇著扇子,日子過得好不愜意。
“表少爺回來了。”
臨近中午,依依派去外頭守著的丫鬟回來,跟她回報了陶行的行蹤。
“走,去看看。”
依依放下東西,帶著她的丫鬟往陶行屋裡去了。別的不說,這進出至少都有兩個丫鬟跟著的感覺,實在是太舒服了。
依依腳步輕移,覺得自己已經找到了大家閨秀,千金小姐究竟是個什麼滋味了。
“姐姐。”看見是她,陶行起來叫了一聲。
依依坐下,很是柔聲問了兩句功課,又道:“昨天是我太過急切了些,可是……我這也是為了咱們好。”
她一邊說著,一邊左右看看,皺著眉頭道:“怎麼玖荷不在?定是她趁著你讀書偷懶去了,我說她怎麼不肯來我屋裡伺候呢。”
陶行咳嗽了一聲,道:“她去見陶大叔了。”
依依毫不在意的揮了揮手,又轉回到了第一個話題。
“你想想,我們現如今吃著外祖母家裡的米,睡著外祖母家裡的床,你還在她家裡的家學上課,就是只為了這個,你對外祖母也得恭敬一些是不是?”
這句話問的很是客氣,陶行又是個極其老實的,完全沒想到這中間還夾雜著別的東西,當下點了點頭道:“姐姐說的是。”
依依很是隱晦的笑了笑,餘光看見她身邊的兩個丫鬟。
昨天夜裡她裝睡,聽見這兩個丫鬟說什麼該去回報老太君了,今天便特意帶她們兩個出來,這樣剛好,省得還得在老太君面前說一遍。
“外祖母待我們好,很多事情都不計較,可是我們畢竟是小輩,該有的尊敬還有孝順是不能少的。”
陶行又點了點頭,神情也越發的鄭重。
依依很是得意了,她弟弟耳根子軟,這一條只要不變,她這個姐姐就算不能全拿捏住他,也能讓他不要當了自己的路,還能分了玖荷的心,讓她沒工夫一天到晚找事兒了!
再說了,玖荷來了才不過三年,怎麼能比得上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弟兩個呢?
不過若是能把她趕出去就好了!
依依稍稍走了個神,又轉過來道:“你才回來,好好歇著吧,我也不多說什麼了。”
說完她便很是利索的離開了,看見那丫鬟尋了個去泡茶的理由走了,依依不由得笑了笑。
她是一定要留在國公府的,誰都不能擋了她的路!
齊太君屋裡,除了依依的丫鬟,還有兩個看著很面生的婆子。
“……先去了客棧,待了沒多久就離開了。之後又去了錢莊,這地方沒個藉口,我們也不敢進去,只在外頭看了看,不過看她出來的時候手裡也沒那什麼東西,身上的荷包也沒見怎麼鼓,八成也沒多少銀子。”
齊太君點點頭,那婆子繼續道:“後來她便朝著六部去了。我們兩個已經跟了她一路,便和孟媽媽她們兩個換了班,叫她們在門口守著,我們兩個先回來回報了。
齊太君笑了笑,“不過二十兩銀子,就叫她外頭的人回鄉了。”她得意的搖了搖頭,“這怕是我花出去最值的銀子了。”
方媽媽賠笑道:“原先是不跟她計較,如今才叫她知道什麼是國公府呢。”
齊太君越發的開心了,又問:“你們看她去了禮部?”
兩人對視一眼,齊太君陰沉下臉來。
其中一個婆子道:“我們都是賣了身的奴婢,又沒有由頭,是不太敢過去的……”
齊太君重重拍了下桌子,“她敢進去,你們不敢?”
“這……”
方媽媽急忙道:“她手裡拿著信,若是被人攔了也有話說,咱們府上的人就不一定了。再說她除了禮部還能去哪兒?她又敢去哪兒?”
齊太君嗯了一聲,那婆子有點驚慌失措,又道:“我還見她松了松頭髮,緊了緊衣裳這才進去的。”
“您看,她這是要靠著皮相呢。”方媽媽急忙給那兩個婆子使個眼色叫她們出去了,又對齊太君道:“她也是怕的,不然怎麼會用這等上不了檯面的伎倆?”
齊太君還是有點不甘心,不過一想也是,在京城裡十幾年的人都去那些衙門都害怕,她不過一個鄉下地方來的丫鬟,還不是自由身,她能翻出什麼花樣來?
這麼一想齊太君又開懷了,她掃了一眼依依屋裡的丫鬟,道:“又怎麼了?”
這丫鬟把方才依依說過的話又講了一遍,齊太君笑了,先是揮手叫那丫鬟下去,又對方媽媽道:“我說的什麼?只要稍稍冷一冷她,她比我還著急呢,這不上趕著就去給我當先鋒了。”
方媽媽笑道:“老太君算無遺策,當真女中豪傑。”
玖荷全靠兩隻腳走,這一天先去了兵部,又去了戶部,想著進出一次不容易,索性在外頭待了快一天,連午飯都是在外頭吃的。
一直申時,官員們都下衙了,她又看了一會兒,這才回了國公府。
這個時候國公府已經到了吃飯的時候,她回去陶行屋裡,守在屋裡的丫鬟急忙上來,道:“玖荷姑娘,行哥兒去老太君屋裡吃飯了,讓我留下來伺候你,還給你叫了熱水,你看是先用飯還是先洗一洗。”
玖荷一身的汗,連臉都曬紅了,當下點頭道:“麻煩你了,我先洗一洗。”
泡在澡盆裡頭,玖荷只覺得自己是腿痠腰疼,想起早上那頓撒潑,玖荷不由得紅了紅臉,這還是第一次,不過……效果還是有的。
兵部的那些人雖然看著兇狠,不過心腸倒還不錯,也沒太為難她,但是也沒什麼訊息。
只說已經派人去查了,又說廖將軍是絕對不會讓任何一個手下平白無故的蒙受不白之冤的。
待戰事稍定,廖將軍一旦騰出手來,肯定是要將此事查個清清楚楚。
只是玖荷總覺得這裡頭有點推諉的意思來。
廖將軍護著他的手下,運糧官也有戶部的官員護著,而且那些人言語裡也有這個意思,不管她說她相公是廖將軍的手下,還是說孃家哥哥是戶部的運糧官,那兩個衙役言語裡都有點安慰的意思。
可是陶大人怎麼辦呢……
他完全是無妄之災,原本是一心為民,為了戰事才自請去督糧的,可是沒想到這一失蹤,原本的一心為民反而成了催命符。
想到這兒玖荷也顧不得再泡一泡了,急忙起身穿了衣裳。
陶行跟依依都沒回來,玖荷便往前頭齊太君的屋子去了。剛過角門,就聽見十娘的聲音。
雖能聽出來是壓低了,不過裡頭的憤怒一點都沒掩飾。
“你何德何能,祖母竟然會帶你去宮裡見太妃!”
玖荷沿著小路轉了過去,看見十娘堵著依依,又道:“我們家裡也就只有大姐姐跟四姐姐去了!你是個什麼東西!”
依依得意的一笑,“不管我是什麼,總之比你強。”
“哼!”十娘一甩袖子,又呸了一聲,這才扭頭走了。
玖荷上前福了福身子,依依用眼角瞥了她一眼,又似乎是從鼻孔裡出氣,淡淡的說了一句,“起來吧,平日裡也沒見你這麼恭敬?”
說完這一句她竟然理也不理玖荷,直接從她身邊過去,對身後的丫鬟道:“回去幫我挑挑衣裳,看看進宮該穿什麼好?”
丫鬟笑得很是諂媚,“您膚色白,身段又挺拔,穿什麼都好看。”
另一名丫鬟奉承道:“回頭老太君肯定還要再給您專門做衣裳的,現在這些都不用看了。”
“首飾也是要單獨打的。”
依依得意的笑了一聲,又回頭看了玖荷一眼,很是輕佻的甩了甩帕子,這才走了。
玖荷跟著陶行回了屋子,很是疑惑的問了一句,“宮裡的太妃?”她上輩子怎麼完全沒聽人說過定國公府還有人在宮裡的。
再說依著定國公府這個品行,若是真有人在宮裡,他們早就宣揚的人盡皆知了。
陶行面色凝重,開口卻沒說太妃的事情,而是跟玖荷道:“外祖母派去打探訊息的人回來了。”
玖荷一震,急忙問道:“怎麼說?”
“外祖母說一共失蹤了三方人馬,有廖將軍的手下,有朝廷的運糧官,還有我父親。又說廖將軍曾說他的手下都是追隨他多年的,又有家眷在邊關,他用項上人頭作保,肯定沒有問題。”
陶行嘆了口氣,神色越發的凝重,“又說戶部尚書聽聞此事之後,也作保說戶部的官員同樣沒有問題,他還親自去那些官員家裡看了,父母家眷都在,說沒有人這樣投敵的。”
陶行的眼神直勾勾的看著玖荷,“外祖母說沒有人給我父親作保……所有人都覺得是他通敵賣國了……”
還有一句話是聽那些丫鬟們私下裡議論的……他父親雖然也有家眷在老家留著,可是看看都是什麼人……一個不是親生的老母親,兩個孩子也快十年沒見過,連正室死的時候也沒回去過……多半是在外頭已經另有家室了……指不定連孩子都生了好幾個了。
玖荷手都開始抖了,卻要強裝鎮定道:“這訊息我們原來在平興鎮不就知道了?可有什麼新訊息?”
“外祖母還說了,廖將軍駐守邊關,朝廷還指望著他打仗,就算最後這糧草連人都找不到,也不會問責廖將軍的,戶部的運糧官不一定……可是如果戶部尚書力保,我父親勢單力薄的又找不到什麼靠山……這罪名怕是八成要落在我父親頭上了。”
“不會的!”玖荷想起上輩子跟皇帝還有廖將軍短暫的相處,他們兩個都不像是會冤枉人的樣子。
玖荷深吸了一口氣,左右聽聽沒人,這才壓低了聲音小聲道:“我今天去了兵部還有戶部打探訊息,他們都說派人去查了,這麼大的事情,有沒有證據,怎麼可能一句力保手下沒有問題就過去了?不可能的!”
玖荷這般堅定的說辭讓陶行也找回了幾分信心,他又道:“外祖母說老國公爺有個妹妹,進宮做了后妃,當時品級雖然不高,不過這些年熬下來輩分比太后還要高一輩,說要帶我姐姐進宮去求求她,看能不能走走太后的門路。”
玖荷只覺得這件事情不太靠譜,太后又怎麼會買這些人的面子。一個靠著資歷熬上去的老太妃,名義上還是太后的長輩,又怎麼去走太后的門路?只是一時半會間也想不到什麼藉口,便道:“明天我再去大理寺看看。”
陶行點了點頭,半晌又有點脆弱的小聲道:“我已經好幾年沒見過父親了……”
“今年一定能見到!”玖荷咬著牙道:“中秋節我們一起過!陶大人也能回來的!”
兩人正相顧無言,外頭一陣輕聲的喧譁,丫鬟掀了簾子,瑛絮身後跟著兩個捧著盆子的丫鬟進來。
她們兩個把手裡東西放下,瑛絮笑了笑,道:“這是西邊送來的蜜瓜,還有南邊來的荔枝,老太君說少爺讀書辛苦了,專門叫我送來的。”
陶行站起身來,道:“多謝外祖母。”
瑛絮放下東西便走了,玖荷送她出來,視線不經意掃過對面依依住的屋子。
瑛絮也不知道是故意還是有心,淡淡一笑道:“老太君說姑娘家晚上不好吃太甜的東西,加上這果子是一直沁在井水裡的,太涼,因此沒叫給表姑娘送去。”
玖荷心裡一顫,只覺得老太君這一招怕是又要叫依依嫉妒了,當下道:“老太君有心了。”
瑛絮的聲音並不小,尤其是在已經朦朦朧朧的夜色中,聽起來分外的清脆,“表少爺功課好,人又孝順,一下子便把我們府上的少爺們都比下去了,也怪不得老太君喜歡。”
“這倒是我們受之有愧了。”玖荷客氣了一句。
雖然不想同她糾纏下去,只是瑛絮態度一直很好,臉上還掛著笑,完全看不出來有絲毫的輕視,於情於理都是不能對她冷臉的。
“你們歇著,我先回去了。”瑛絮說完這兩句話,帶著丫鬟走了。
只是玖荷轉身打算回房的時候,卻見西廂那邊,依依正倚在窗邊看她,兩人視線相對,依依猛地將窗子一關,發出砰地一聲響,在寂靜的夜裡,怕是都能傳到前頭第三進去。
玖荷心裡不由得興起一個念頭:若是再這樣下去……她不如帶著少爺在外頭過活,可是……
萬一她告了御狀之後身陷囹圄,那少爺能不能一個人好好等到陶大人回京呢?
玖荷皺了皺眉頭,心事重重回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投喂的小天使們,(づ ̄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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