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冰涼。
江小浪在黑暗中拉著胖子的手，深怕對方再爬回去。
校園的路面上，開進了一卡車，明晃晃大車燈照亮四周，也照亮跳樓者一張略肥的臉。
江小浪一看清楚對方的臉。
他愣住了。
這胖子自己認識，正是那天在網咖自告奮勇解決故障的男人——胡漢森。
他是一名林大計算機系的大四學生。
胖子胡漢森見到江小浪也一愣，在網咖兩個人就交手過。
在搞不定網咖故障，卻被汽車專業的學生江小浪搞定後。
他的驕傲重重地受了打擊。
外加2002年網際網路大寒潮，一天比一天寒冷。
在室友們都找到實習工作。
胡漢森卻遲遲沒有落實崗位，他感到焦慮絕望，如同世界末日下一刻就會到來。
尤其他一個人空守在寢室，煩悶間喝了一點酒，心情不好，就上了理工樓天台。
……
“你怎麼會想不開要跳樓？”
“誰說我要跳樓？”
“嗯，那你怎麼坐在天台外面？”江小浪疑惑地問胡漢森。
“我就是在這裡玩。”胡漢森不以為然地說道，他並不感激江小浪。
“玩什麼？”
“裝鬼嚇那些談戀愛的。”胡漢森一臉大義凜然地說道。
在大學裡面，經常有一些戀愛中的男女，喜歡去那些黑黑的地方。
“你是學生會管紀律的？”江小浪問道。
大學裡是為了管理一些不.良戀愛現象。
譬如食堂餵飯，草叢中男女糾纏不清。以免廣大的單身狗誤傷，導致不能認真學習。
林大學生會還是花了極大的精力來做這些事情。
“不是，就是閒著無聊，躲在角落裝鬼，想嚇唬一下那些做壞事的狗男女，找個樂子。”胡漢森一臉醉意地笑著說道，顯得有一些疲憊。
江小浪聽完胡漢森的話。
他不由腦海裡出現一幅畫面，兩個正摟著熱火朝天親熱的情侶，突然間耳邊傳來一陣悽慘的鬼叫聲……
於是一對鴛鴦落荒而逃，留下一個永難磨滅的記憶。
江小浪仔細想了想，這個理由不錯，可不真實。
在冰城十月已經天氣寒冷，晚上的時候能達到零下氣溫，至於跑到四樓天臺上，更是寒風習習。
一點也不浪漫。
四樓裡有不少空教室，還能鎖門，這些地方會比天台更方便。
真相只有一個，就是胡漢森真的想跳樓。
江小浪沒有道破，他對胡漢森說道:“我請你喝個啤酒，吃點燒烤吧。我們聊聊天！”
學校名料理打動不了。
江小浪只好用終極大招。
在冰城請人吃一頓小酒加燒烤，對方如果斷然拒絕，這就意味著兩人並無友誼。
就算有也會破裂……
胡漢森望了一眼江小浪，他起初是想拒絕的。
可是一聽江小浪誠懇的面色，他接受了，最後還喝大了。
……
……
林大東門燒烤攤。
碳火冒著青煙，肉香和酒香飄逸。
胡漢森飲了五瓶啤酒後，他敞開了心中的苦悶。
“我特麼那麼優秀一人，為什麼一個單位都不要我？草特麼的……我為什麼要選個計算機系？”
“臥槽！我真是絕望了！”
江小浪喝著酒，一邊聽著。他聽了許久後，才明白了胡漢森的問題。
胡漢森原本打算考研，放棄了找工作。
可考研發揮很差，再回頭找工作。
網際網路寒潮下，工作卻找不到了。
“不如你跟著我幹吧！”江小浪對胡漢森說道。他下一個目標是做遊戲工作室，還缺人手。
胡漢森是個計算機畢業生，是個不錯的人選。
“跟著你幹？做什麼？”胡漢森疑惑地問江小浪。
江小浪說了一番工作室的想法。他還說要在一週內寫一個外掛，透過遊戲賺錢。
胡漢森聽完細節，臉上微微錯愕，帶著一股子酒氣，問道：“你會寫遊戲外掛？”
作為一名計算機的學生，他們天然地會對那些計算機能力強大的人，形成一種天然的欽佩。
“現在還不會，不過我應該很快會。”
江小浪淡淡地說道。
“應該很快會？呵呵，外掛是隨便能寫的麼？我大四學了四年，也不會。這種東西起碼到研究生階段……”
胡漢森一副不相信地說道。
他已經開始認為江小浪是騙子了。
在許多學生的眼裡，能力是隨著學歷增長。在大學裡許多人學了四年計算機，最多能寫出一個冒泡法小程式。
對於外掛這種東西，在他們眼裡是一座大山。
江小浪才大一，他再天才怎麼可能會寫這種厲害的東西……
可是年輕的胡漢森，並不清楚實際在真實的世界裡，程式設計的天才，從來不需要用學歷證明。
在2002年，一位只有初中學歷的大佬，正在寫著叫做hao123網站，未來還有一個只有高中學歷的人寫出熊貓燒香病毒……
許多時候，限制人的只是勇氣。
“那我們打個賭，如果我一週內寫出外掛，你就跟著我幹。”江小浪說道。
“呵呵，你口氣不小。行！你要是能寫出遊戲外掛，你叫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
“不過大一的小朋友，你不要想得太多。許多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
午夜的燒烤店裡。胡漢森嘴角帶著不屑啃著竹籤子肉，是那麼驕傲。
江小浪卻沒有太介意，因為做老闆要有胸懷。
他拿出八百塊錢，說道：“如果我輸了八百違約金你拿著。”
“你要是願意跟我幹，這八百算試用期工資，只要你幹得不錯，轉正我會給你獎金，保底3000。”
胡漢森望著桌面上的八百塊，他恍然如夢初醒，問道：“一個月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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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0一個月，在2002年是高薪。
胡漢森的同學許多實習都沒有一千塊。
江小浪笑著說了一句：“你要願意，明天先可以去青檸檬網咖當一陣網管，熟悉一下運維知識。”
“幫我幹，還是要懂一點電腦技術。”
他知道胡漢森囊中羞澀，所以給了預支了八百塊。
叫胡漢森去網咖當網管，是讓他有事情幹，不會想太多。3000的工資，是給胡漢森一個希望。
人有了希望，就不會去死。
胡漢森沉默了一會，他沒有拒絕，說了一句:“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