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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三章 萌芽(2)

時光荏冉,光陰似箭。

轉瞬,便到了八月底,徐吉重新恢復了過去的節奏,只是將每三天一課,變更為一週一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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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是他拖沓,實在是藍星上的數學、物理,只要老師講、學生學,頂多課外輔導、刷刷題,大體就差不多。

但在這個神話世界,已經不能用魔幻來形容了。

特別是課程推進到高中,逐漸深入到數學領域的高階知識。

數學開始探討有限集、空集、無限集。

幾何內容開始涉及空間集合體表面及圓的方程式。

這在這個神話世界,受到所謂‘大道’的影響,直接可以拓展出無數神通,細分成種種道法。

徐吉想簡單,都簡單不起來。

因為一開口講起來,便是種種公式幻化成種種變化,化作一道道神通,衍生出無窮道法。

不慢一點講,學生們非但消化不了,還可能因為神魂損耗過大而受傷。

再加上物理,開始和數學特別是幾何結合。

力學,也變得面目全非!

力矩、平面幾何結構強度……

這使得越往後的內容,越發魔幻,講課時的場景的動靜也是越來越大!

尤其是學生們很不安分。

聽著聽著,就會有人實踐起來。

一實踐,就帶起浪潮!

四萬人同時研究、施法、實驗!

種種道法橫流,無數幾何圖桉紛飛,彼此碰撞,一時魯山激盪不已,神通偉力肆意橫飛!

這個時候,柳樹就會垂下枝條,將學生和魯山護住。

免得發生什麼教學事故。

所以,徐吉只能放慢了講學的節奏。

有時候不得不停下來,傳授老神仙專門定製的金丹期的吐納之術。

就這樣,從五月中一直講到八月底。

徐吉也才堪堪講了高一數學、物理內容的大概十分之一。

期間,他自然多次前往曹郡觀察。

也多次觀察中原各國。

曹郡的情況,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從五月到現在,乾旱是主調!

曹河斷流、陶河斷流,黃溝斷流!

境內的湖泊全數乾涸!

整個三個月,曹郡寸草不生!

曾經的良田,現在已經變成了鹽鹼荒漠。

地表溫度不斷攀升!

顯然,這不是正常情況。

是那數十頭旱魃和曾經肆虐在此的肥遺們的共同傑作。

徐吉嚴重懷疑,這是他曾見過的‘窮奇’的傑作!

因為中原各國的情況,並沒有曹國這麼嚴重。

妖蝗雖然肆虐,但常常兩千裡才能有一個規模百萬以上的妖蝗群活動。

一般小國是沒有肥遺的。

只有類似宋國這樣的大國,才能有那麼一兩頭肥遺。

至於旱魃?

徐吉還沒有發現在其他地方出現的跡象。

徐吉對天地因果的感知,也證明了這一點。

曹郡的情況,有著明顯的斧鑿痕跡。

是有人將其他地方的妖蝗驅趕或者說指引到了曹郡。

這就使得,雖然中原數十個大小邦國也出現了嚴重的旱災。

也有妖蝗肆虐,肥遺出世。

但他們的情況,遠比曹郡好得多!

甚至,有些地方,乾脆就沒有發生過災害。

一片歲月靜好。

尤其是徐吉曾關注過的區域。

那有著一件類似玉如意一樣的寶物籠罩、蔭庇的邦國——鄭國,就和華國舊地一樣,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風調雨順,無災無難。

這讓徐吉有些好奇,甚至一度想要去鄭國看看。

但他最終打消了那個念頭。

因為他已經消化了老神仙在青荷之中留下的東西。

知道,那件玉如意,也是某位道祖的寶物。

他在外圍看看還好,一旦踏入如意範圍,恐怕立刻就會引發對方感應,從而發生些‘不可測’的事情。

徐吉現在可還沒有底氣,能和道祖級人物單挑。

要是被人按在地上摩擦,那就太丟人了!

除了鄭國這樣的世外桃源。

中原地區,也還有著十來個大大小小的小桃源。

情況與鄭國類似。

但卻不是受到寶物蔭庇,而是似乎受到了天地保護。

就像一個個安全區一樣,可以在這樣的亂世,為部分平民提供基本庇護。

有意思的是,這些小型桃源,基本都處於深山山谷,溪流縱橫之地。

而且,經過徐吉觀察,這些小型桃源,似乎有著某種特殊的篩選機制。

只有那些福緣深厚或者身具功德之人,才能找到、看到並進入。

其他人若無人帶路,哪怕桃源就在面前,也看不到、發現不了、找不到。

得其門而不入。

這讓徐吉嘖嘖稱奇,想起了上學的時候學過的《桃花源記》。

陶淵明筆下的那個漁夫,當年是不是也亂入了藍星上的這樣一個庇護所?

或者說……

實際上,漁夫進入的就是這個神話世界的某個古老庇護所?

總之,在這個神話世界越久,發現的奇妙就越多。

八月的最後一天,徐吉結束了今年的最後一堂課。

然後與在他面前聽講的四萬學子說道:“這一堂課後,本座就要閉關,爾等不可懈怠,仍將努力學習、修煉,還當照顧好桑梓、地方!”

“諾!”諸生齊齊鞠躬:“謹遵天尊教誨!”

“明年,本座會給爾等佈置一個新的功課!”

無數人的眼睛亮起來。

一顆道心更是砰砰砰的跳個不停。

“且自回去吧!”徐吉揮手,人就從柳樹下消失。

聖樹搖搖,柳枝條條垂下。

星光點點,從山巔之上的無數草木升起。

眾人回頭,便感覺到了,魯山的山巔在此刻陡然變大了數十倍。

擁擠感撲面而來!

四萬修士,滿滿當當的塞在一個山巔。

幾乎是人擠人了。

偏偏卻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每個人的前後左右都有著十幾步的空檔。

一日昔年在柳城外的河灣。

明明不過幾十丈的空間,卻可以讓上萬人在柳樹下聽講。

無論是在外面看著的人,還是在樹下學習的人。

都不會感覺到壓抑、狹窄。

從前,學生們還無法理解這樣的神通。

現在,已經學到更高深的數學知識,漸漸深入數學大道,開始攀登大道,品味玄奧的學生們,卻都是若有所感。

“這恐怕是一種極為深奧,涉及到物理幾何、平面空間的高深神通!”

“若有朝一日,吾等也能施展這樣的神通出來……”

“那麼,教化天下萬姓,只是等閒!”

華國之人,無論是誰,只要踏上了數學大道,並開始接受了華國眾生的教育和哺育。

他們的道心,就會與華國的道統秩序,不斷共鳴、不斷接近!

這也是道統的厲害和特殊所在。

自人皇時代以來,道統自身培養的修士,鮮有背棄道統的。

大都都會與道統戰鬥到最後一刻!

哪怕敗亡了,也有著遺老遺少堅持著原來的秩序。

……

八月底的西南,涼風陣陣。

今年的收成不是太好。

清川城的巴國百姓,都是唉聲嘆氣。

但對清川城的城主任昊而言,這卻是好的不能再好的訊息。

“二郎……”任昊來到這幾個月來,一直住在他家廂房的楊戩面前,畢恭畢敬的行禮:“是不是可以召集百姓,宣讀變法的決定了?”

楊戩揮揮手,讓那幾個跟著他學習玉鼎一脈的吐納法的年輕人退下去。

“不急!”楊戩微笑著說道:“百姓還未到可以接受的時候!”

“再過兩月,再等一些時候……”

巴人社會素來封閉,頑固的很!

而且,巴國地處群山之中,哪怕收成不好,也可以採摘野果、狩獵野獸、捕捉溪流的蛇、魚、蟹果腹。

想要改變巴人的想法,特別是想要讓巴人接受玉鼎一脈的秩序。

就必須要讓巴人,尤其是巴人中掌握解釋權的武者們明白一個真理——他們這麼多年來,能夠一直在這群山之中與世隔絕,安然無恙。

不是因為他們的武道厲害,也不是因為他們特殊。

僅僅只是,外人看不上,也不願看這片群山中的小國。

只有讓他們栽一個大大的跟頭,吃一個大大的虧。

他們才會覺醒,才會明悟。

到那個時候,任昊站起來振臂一呼,收攏民心。

自然就能自上而下,開始變法!

任昊則是有些猶豫,他弱弱的說道:“再等兩個月嗎?”

“可到那個時候……巴王就可能派人來巡視清川城了……”

“甚至可能將老朽調回巴都……”

“沒關係的!”楊戩微笑起來:“到時候,自有仙人出手,讓其到不了清川城!”

一個簡單的陣法謎障,就足以讓巴國這些基本只煉肉體不修神通的武者,分不清東南西北。

玉鼎門人既然已經出手,自然會將一切都安排好。

當然,所有行為,都會特意做好切割。

就如楊戩要變化成那個在幾年前就已經不幸墜崖身亡的李二郎。

也如那個會困住巴王使者的迷陣,其實是數百年前末位從中原逃亡到巴國的修士所設。

玉鼎門下唯一做的事情,就是透過種種手段,讓使者必然踏上那條道路,必然在恰當的時機自己觸動法陣的禁制。

舍此之外,玉鼎門下不會做其他事情。

因為……

因果,尤其恐怖!

……

新鄭城外。

公孫僑身邊聚集著百餘個孩子。

這些孩子都是附近的難民的孩子。

有聰明的,也有愚笨的,有仙種神裔的後代,也有凡人的孩子。

但現在,他們都圍著公孫僑。

每一個人的眼睛裡都透著些希望的色彩。

公孫僑看著這些孩子,他已經將這些孩子的名字都記在了心裡。

也將他們各自的不同和稟賦,記了下來。

有教無類,因材施教。

公孫僑踐行的很好!

所以,這些孩子們在他身邊呆的時間也就越來越長。

不過,公孫僑明白,這些孩子中,能成才並且最終成為他的門徒的,恐怕不足百一。

而可稱賢能的,大約一個也沒有!

但,他不著急。

“吾當最終有門徒三千,賢能弟子七十有二!”他喃喃自語著,抬頭望著蒼穹,眼童之中隱隱約約,能看到一方晶瑩剔透的玉如意,橫貫天際。

看著那一閃而過的玉如意的影子。

公孫僑又明白了些東西。

門徒三千,需要他親自發掘,弟子七十二人,更需要他親自調教。

不會有天上掉下來的門徒,也不會有現成的弟子。

因為,他積累的不夠。

也因為,他的氣運不足。

至於為什麼?

“我本該轉世九次,在最後一次轉世時,九九歸一,承三代之運,啟萬世文運!”

“但如今,我卻連這一世都未能過完,就被迫提前承擔天命!”

“氣運和積累被透支的太過嚴重!”

“以至先天不足……”

“所以才有寶貝蔭庇?”

“此身註定艱難無比!”

神魂中回味著這些莫名而知,就好似天生就明白的東西,公孫僑笑了:“磨難不足懼,艱辛是吾願!”

“願天下黎庶,皆知仁道!”

“願四海君子,皆行仁政!”

“願諸天仙神,常懷仁心!”

“如此,僑苦則苦矣!”

“功成不必在我!”

……

玉虛宮中,元始聖人睜開眼睛。

伯邑考的轉世身發願之聲,在聖人面前迴盪著。

讓聖人忍不住撫手大讚:“善!善!”

“伯邑考,不愧吾教嫡傳,北極紫薇大帝!”

“單單是這份道心,這份覺悟,便已遠勝他人多矣!”

一代弟子之中,論修為,論神通,論積累,個個都遠勝伯邑考。

然而,若論道心赤誠、無暇。

卻是少有人能比得過伯邑考。

最重要的是,其對闡教大道的認同與服從,無人能比!

讓轉世就轉世!

明知道要承擔大因果,明知道可能化作劫柴,卻還是毅然決然。

與伯邑考相比,一代弟子,皆是不肖!

廣成子、燃燈、普賢、慈航、文殊……一個個人影在聖人道心流轉。

哪怕是玉鼎、太乙、雲中子……也是各有心思。

就連一向憨厚忠心的清虛道德真君、懼留孫,恐怕也沒有表面那般的孝順忠心。

尤其是懼留孫,迄今未還。

焉知他不是已經投了截教?

如此想著,元始聖人忽然覺得有些諷刺。

闡教重跟腳,貴出身,講綱常,遵禮法。

然而,僅僅一個會元,一代弟子之間,就已經不怎麼講綱常禮法了。

特別是廣成子的叛門,造成的影響尤其嚴重!

想著廣成子,元始聖人道心一動,掐指一算。

然後聖人的眉頭緊皺起來,看向兜率天八景宮老君觀。

“果然是您啊!”

“大師兄!”

元始聖人透過因果感知,知道此時此刻,廣成子就在老君觀!

而且……

這是老君故意讓他感知到的!

不然,聖人道場,怎會被他人感知?

這是……

赤裸裸的挑釁!

耀武揚威!

元始聖人連忙掐滅自身道心的不忿和怒意,以免自身清靜受到影響,從而做出不明智的選擇和判斷,進而落入他人算計。

“大師兄……”

“吾可不是通天……不會被您一激就動的!”

“來日紫霄宮中,老師面前,貧道定會向您請教!”

“希望您到時候不要再藏在通天後面了!”

……

老君觀中,廣成子已經被玄都送出門去。

老君聖人則恢復了原來的神態。

昏昏欲睡,半夢半醒。

只有那陰陽兩儀,在他身周變幻生滅。

“元始師弟……”

“汝當知曉,廣成子來求吾了!”

聖人的眸子在半睜半閉中,流動著黑白二色。

“如此,來日即使到了老師座前,吾也可問心無愧!”

老君崇尚自然,清靜無為,以靜制動。

自然是會避免一切可能的主動挑釁。

也不會給他人留下太大話柄!

就是……

回味著廣成子方才所言的種種之事。

“華國?”

聖人呢喃著,眼眸的黑白二色加速旋轉。

“真是個好名字啊!”

聖人伸手,在虛空中寫下了一個古老文字。

倉頡造字時,感應天地,而造的文字。

人族的第一種文字。

一筆一畫一捺之間,古老的文字,緩緩浮現。

就像一朵含包待放的花蕾。

也如綻放的花朵。

因果在此碰撞。

老君於是知道,這確實是一個對道統來說極好極好的名字。

上應天時,下合民望。

更蘊含著這個道統自身的使命!

那難以言說,卻又似乎將會在未來震驚三界的煌煌天命!

……

天亮了。

陽光遠比在譚城市更加熾烈,通天教主開啟車窗,沐浴著陽光,感受著陽光鑽入肌膚,融入血脈時,在臟腑經絡中留下的絲絲溫度。

開啟手機一看,時間已是早上七點。

望著車窗外的村落、田野。

通天教主驚訝的發現,田野中還有著人在趕牛犁田。

“吾還以為這方天地的凡人,都以機械工具為用了!”

“原來還是有著如洪荒一樣的耕作之人!”

只是……

看著那農田裡犁地的農民以及那些正在彎腰插秧的農民。

一個疑問,在通天教主道心升起來。

為什麼,在這方天地,在這個按照這方天地的凡人們自詡的‘科技時代’、‘機械化生產普及’的時代。

還會有著凡人,需要以牛耕地,自己動手下地插秧?

嗶哩吧啦上,那些高效的機械,去哪裡了?

還是說……

哪怕是在這樣的天地,凡人們用自己的聰明智慧所創造的世界中。

世界的參差,依然存在?

有著類似洪荒三界一樣的社會結構?

仙神高高在上,萬壽無疆,擁有一切。

人間修士苦苦掙扎,為求長生,不惜所有。

而底層凡人、妖族、水族,都是被剝削、收割和壓榨的工具?

通天教主不明白。

所以,他想問問徐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