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延殘喘在浩蕩的海水中,齊霜只覺自己過去半年做了場春秋大夢!
前些天那場大暴雨早已過去,雖然他在那風暴中吃了太多苦,但總算還是活下來了。
不知為什麼,哪怕那時候他被海浪不斷蹂躪,他也有活下去的信心,他相信自己能帶著葡萄從海浪中闖出去。
可等到風平浪靜的現在,他反倒沒有那個信心了,躺在如今平靜的海水中,齊霜時刻都有自己已經死掉的錯覺!
為什麼他會覺得沒希望了?
因為系統提供給他的倒計時早已結束了!
最初,齊霜被系統綁票到那艘船上,被迫開啟了自己的開拓者生涯和直播荒野求生工作。
那時齊霜的確很怕,但他怕的更多是荒野中的未知,未知就好似無底的深淵,讓人看一眼就顫慄不止。
但是,現在他早已習慣了荒野的生活,他習慣了孤單,習慣了忍飢挨餓,習慣了袒胸露乳,習慣了長髮長鬚。
他本以為自己再也不會怕了!
尤其是他看見系統提示的倒計時以後!
他以為他無所畏懼,可他現在仍然怕的要死,因為倒計時消失已經有七八個小時了!
大約八小時前,齊霜忍著腹中傳來的飢餓感,忍著耳鳴,忍著四肢關節的疼痛,眼看系統倒計時走到了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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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計時歸零了……。
那時候齊霜無比振奮,倒計時終於歸零了,自己的第一個開拓者試煉任務結束了!
自己就要……。
就要……。
自己怎麼還特麼在這片海上飄著?
“系統,解釋一下我沒有迴歸正常社會的原因!”
【您所在的碎片化空間業已融入原世界,請您稍加等待。】
“等……多久?”齊霜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怒火朝系統問道。
面對齊霜的問題,系統一言不發。
就這樣,齊霜一直等,一直等,等到現在,天已經亮了。
他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七八個小時的推斷都是臆測,一個人飄在大海上,時間觀念難免有些失真。
不過,這種感覺好煎熬……。
仰躺在那兒,齊霜莫名流出半滴眼淚來,只是眼淚剛打算擠出眼眶,就被不小心拍過來的海水帶走了。
齊霜默然,他知道自己剛剛好像是哭了,呵呵,哪怕經歷了這麼多的磨鍊,自己也還是這樣不堪麼?
齊霜多想朝天空喊上一聲:“我命由我不由天!”
可惜他喊不出來。
不是他懦弱,而是他周圍真的什麼都沒有,水,水,水,他的四周全都是海水!
在海島剛剛沉沒時,齊霜拼命找尋起四周能落腳的地方。
他拖著葡萄先是抗擊了洶湧的狂浪,接著一連游泳四十多個小時,壓榨了自己的全部體力,也沒能看到任何落腳點!
從那之後,他就不敢繼續亂竄了,他和葡萄漂浮在海面上,靠機緣巧合來狩獵將他倆視為食物的食肉類海洋生物。
沒有你們想象中的鯊魚,在海中被鯊魚襲擊的幾率比飛機失事還小,一墜海就遇鯊魚的人絕對是壞事做的太多,報應不爽了。
所以,齊霜這些天除了一條八爪魚之外,就只吃了三條不知道叫什麼的小魚,這三個蠢貨撞到了他和葡萄身上。
飢餓,口渴,疲勞,身體上的困境在他體內肆虐的同時,他的精神也在折磨著他。
太陽已經來到了天穹中央,看上去是正午了,陽光讓齊霜的眼睛有些生澀,他似乎看到了幻象。
他看到自己回到了最初的島嶼上,那時候他有火,有山洞,有食物,有淡水,還有一個化身基建狂魔大搞荒野造房工程的夢。
緊接著,他看到自己坐上了回家的船,他回到了自己那雖然狹小,但勉強算是家的屋子,他還給自己做了頓飯,沒來得及腐壞的大米被他扔到電飯煲裡煮好。
等香噴噴的米飯出鍋以後,他找來雞蛋和凍肉,做了一盤木須肉,又切一根素雞,加上辣椒油和洋蔥拌好下飯。
他看見自己吃的很香,就和在荒島上吃……。
他愣住了。
方才的想象讓他不小心發現了自己的內心,原來在他心中,荒島上的記憶比他在家時更美好,也更重要!
他是先想起荒島,然後才想起家的。
“哎……。”
他長長嘆了口氣,這口氣讓他身體略微下潛了一點,他原本靠在葡萄身上,這麼一下潛,葡萄登時被他帶著下潛了幾釐米。
“烏魯烏魯!!!”
葡萄嗆水了……。
花幾分鐘功夫安撫了不滿的葡萄,他們倆再度沉默下去,齊霜閉上眼睛,他怕自己睜著眼,又會看到讓他嚮往並為之難過的事情。
他現在經不起任何打擊,像具屍體那樣活著雖然沒有意義,但節約體力能讓他在完全沒有移動目標的情況下活的更久!
他在等!
這次他不是等那消失的倒計時,而是在等搜救隊!
系統其實已經給了他提示,他之前生存的碎片化小空間已經徹底與地球融合,也就是說,他現在躺著的大海,絕對是地球上可以搜查到的某一片海域!
雖然系統沒有用把他帶到大海上的那種手段,將他直接送回原來的單位,但他不會對此有什麼抱怨。
脾氣不好的他,之所以聽到系統的回答後沒有罵娘,就是這個原因了。
總而言之,自己現在正躺在現實社會的某片海域上,透過觀眾們發送給他的彈幕,齊霜知道人類從沒停止過對他的搜尋。
當然,那種搜尋與其說是在找他,不如說是在找進化的源泉!
齊霜知道對人類來說,現在有三種東西最重要,第一當然是那座海島,第二這是他這個進化過的人類。
至於第三,應該就是他脖子上戴著的珊瑚項墜。
有這些東西在,人類不會放棄尋找自己,所以,自己只需要待在原地,默默等待人類找來就行了。
這個過程不知需要多少時間,齊霜必須保證自己能活到被人救起的那一天!
那一天?
哪一天?
齊霜一等就等了三天。
倒計時歸零已經過去三天了,他仍然沒有被人類找到。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支撐多久,他的意念或許足夠堅定,但他的身軀可沒有那麼堅固。
他真的要撐不住了。
葡萄的狀態比他還差,今天上午,葡萄就差點不知不覺的死掉了,那時齊霜還在昏睡中,葡萄的腦袋不小心扎進了水裡,她虛弱到無法掙扎的地步,根本不能拯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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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她無力的顫抖讓齊霜醒了過來,齊霜及時將葡萄的腦袋拉出水面,嗆水的葡萄咳嗽許久,奄奄一息的昏迷到現在。
這次齊霜不敢立馬睡過去,他在水裡換了個姿勢,努力將頭露出水面的同時,將葡萄的大腦袋搭在了自己肚子上。
被這樣擺弄,葡萄連眼睛都沒睜,要不是還能感覺到葡萄的心跳,齊霜真擔心自己的寵物就這麼死了。
但哪怕現在沒死,葡萄恐怕也堅持不了太久,齊霜無力的抬頭望天,他不知道他能不能承受葡萄死亡帶來的痛苦。
他還要等多久?
他知道在生理上,自己能比葡萄多撐三到四天,但假如葡萄先他一步死去,那種痛苦會不會摧毀他的求生欲,讓他比估算裡更早到達絕境呢?
不知道……。
齊霜什麼都不知道,他只知道他什麼都做不了,他只能等著。
這種等死,或者說等待救援的滋味兒。
苦的很。
感受著海水的律動,齊霜極輕微的動了動嘴角,自己從大海去往荒島,現在又從荒島來到海中。
這算是從哪裡來,就到哪裡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