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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8章 大學的難題

興都,義信大學,這座位於興都還劍湖畔,佔地甚至延續到了興都皇宮的大學,是葉明帝國目前佔地面積最廣的大學,沒有之一,連京師的應天府皇城大學和主體搬遷到了南京承天府(廣州)的復興大學都比不了。

作為葉明帝國成立的第一所近代大學,義信大學從最開始的注重儒學和歷史人文類的專業學院,逐漸開始擴散到了幾乎包括所有門類的綜合性大學,畢竟處於紅河三角州的廣安省,是葉明最重要的三個工業基地之一。

除了在工業上的地位舉足輕重以外,廣安省在葉明帝國內部政治中也佔有一席之地,從義信大學出去的廣安籍官員、豪商、科學家遍布全國,如果要加上臨近廣順省的話,人數會更加多。

不過這有一個特別有意思的現象,那就是這些走上了人生巔峰的廣安、廣順人上人在介紹自己的時候,卻很少提自己是廣安人或者廣順人。

一般他們都是直接介紹祖宗的,姓王的就說自己是太原王或者琅琊王,姓陳就說自己是江州義門陳後裔,至於其他姓的也多有攀附。

最誇張的莫過於陸軍大都督府都督,北河伯武文勇,這傢伙已經攀附到了洛陽白波武氏的頭上去了,成了則天大聖天后堂弟的後裔,臉皮之厚,絕對讓人歎為觀止。

而隨著這些年興都的進一步發展,這座原本叫做升龍的城市,再也看不到一點安南的風格了。

安南米粉變成了廣安米粉,安南春捲叫做廣安春捲,除了這些以外,粵式的飲食風格完全覆蓋了整個興都,粵式茶樓,粵式早茶,粵式燒鵝和白切雞,甚至連口音都在朝著廣州白話的方向趨同,他們已經比改名為南京承天府的廣州更廣州了。

這其實是葉明帝國的一個特殊現狀,這些年可不比往年,往年雖然下南洋的漢人有錢甚至還有大大小小的隊伍,但基本還是處於被壓榨的地位,很多時候不過是歐羅巴白皮養著的奶牛。

但自從復興大帝復興華夏後,那就不一樣了,華人一躍而稱為了南洋的人上人,在南洋,一口帶著口音的廣普那就是漢人老爺的明證。

其實不單是新三廣的人不願意提起安南這個詞了,就連分散到了東南亞的苗族人都開始堅稱自己是南遷的漢人了,他們還認為華夏始祖不應當只是炎黃兩位,而應該是炎黃和蚩尤三位。

大量的南洋苗人身居高位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和內地苗人聯手,致力於推動蚩尤進入華夏文明始祖的行列。

每年在義信大學、南洋大學、東林大學、應天皇城大學等著名大學中,贊助炎黃時期部落文化研究的經費都是不用政府撥款的,因為自有人資助,其中含義不言而喻。

至於泰國,那就更熱鬧了,原本的卻克里王朝採用的是唐暹混一的招數,這些由傣族人南遷形成的泰族人主動吸收下南洋的華人,大量的華人在暹羅娶妻生子,只不過要想在暹羅混得好,那麼他們的子孫就必須暹羅化。

鄭信如此,卻克里家族的拉瑪一世也是如此,暹羅各地的掌權昭披耶和披耶都一樣,大多數往上數都能數到幾個華人祖宗,但他們身上的漢人印記只留下了很少很少的一部分,整體是以暹羅人的面孔出現的。

可等到大明覆滅了篡位的卻克里王朝,重新將此地收歸國家,並安排鎮南藩治理後,全暹羅興起了轟轟烈烈的認祖歸宗的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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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就是這樣,當華人不吃香的時候,為了生活他們成了土著,當華人崛起後,他們所有的華人祖宗又被他們從地窖裡請了出來,在現在的暹羅,泰族人已經幾乎沒有了,只剩下了華族泰人這個不倫不類的稱呼。

恆福瑞酒樓,這個興都最豪華的粵式酒樓中,今天就有很多這樣的新華人在聚會,很多地位還不低,不過更多的,還是廣安的漢人。

酒樓三樓是整個酒樓最好的位置,可以俯瞰整個還劍湖,在興都沒有點身份的,根本定不到這裡的位置。

今天還沒到中午,恆福瑞的三樓就已經高朋滿座了,各種粵式早茶美食流水般的送了上來,不過圍著這張巨大桌子坐著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特別是正中這位,他是義信大學的山長,廣安著名大儒範貴適。

這位爺可不是一般人,他是廣安本地人,教過的學生遍佈各地,葉明帝國的廣安籍官員中,超過四成都是這位的學生,足以稱得上是廣安名宿,當年葉皇帝還在興都皇城當明王的時候,他就是皇帝的座上賓了。

“咳咳!”令人尷尬的沉默後,範貴適還是開口了,“諸位不用如此灰心,雖然今次我們被東林大學那些老賊們陰了一把,成了反方,但切記不可就此妄自菲薄!

那東林大學不過是江南士紳自建的所謂大學,咱們義信大學之名可是來自陛下之祖上,抗清大英雄義信公。

而義信大學又是陛下親手建立的第一所大學,最初校址都是選在興都皇宮中的,榕城忠壯郡王林公逢吉就是我校的第一批學生,此等輝煌的歷史,更遠不是那些無錫老賊可比,東林黨都治亡過天下一回了,竟然還不知反省!”

嘴上說著不生氣,可看範貴適的白胡子亂鬥抖的樣子,顯然給氣得不輕。

他口中的反派指的是葉明朝廷最近派下來的一場政治任務,那就是為北美土著是殷商後裔造勢,中樞內閣下達了皇帝的聖諭,要求個大學拿出‘切實’的證據,要‘詳細’的考察、考古,證明北美土著就是殷商後裔。

不過這種宣傳嘛,肯定還是還要講究一下手段的,你要直接上來大戰旗鼓的宣傳,全國上下口徑統一,他只要不傻,就知道這定然是有貓膩的,所以呢,需要選一家來當反對派。

不過這反對派很不好當啊!你要是反對的無力,人家肯定明白你是在放水,但要弄狠了也不行,因為北美土著是殷商後裔云云,這很有些站不住腳,你要是發力發猛了,把正方給弄翻了,那還得了?

所以這個吃力不討好,又還要極為講究分寸的事,壓根沒人敢接,於是內閣就讓從禮部分離出來與國子監合併而成的國民教育部來定,國民教育部當然也不會當壞人,於是就搞了個公推。

這就把義信大學給害苦了,興都雖然工業發達,又是葉皇帝的龍興之都,可是呢,由於偏處東南加上原本是安南之地,所以經濟和教育上有地位,但政治上的地位卻漸漸沒落了,加之隔得遠,等義信大學代表到達京師應天府後,就已經被以東林大學挑頭的東南學派們給安排了。

他們‘真心實意’的給義信大學一頓吹捧,只把義信大學的代表副山長給吹的暈頭轉向的,順順利利的就讓他們成了持反對意見的反派,其餘大學本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樸素’情感也跟著順水推舟了一番。

義信大學四個副山長之一的陳文紀吃了一口虎皮雞爪後就嘆了口氣,這位原本是廣順巡撫,不過幹了三年就因為身體原因退了下來,隨後就被範貴適給請到興都,當了義信大學的副山長。

“範翁,依在下看來,今次成了反派,其實倒也不是什麼壞事,我義信大學長於儒學與文史,雖然東林大學等處於江南文華之地,但實際上對於新儒學和新百家,他們的理解是不如我們的,因為這是陛下當年為我校注入的學魂,推陳出新、與時俱進也是我校立校之本,今次報紙辯論,如果我們應對得當,說不定反能成為我校大放異彩的好機會。”

“陳翁說的有理,我等偏處南疆,在中原露臉的機會不多,這確實是一個展示我義信學子風采的好機會!”

陳文紀說完以後,另一個副山長,前大學士府首席大學士吳時壬的兒子吳開典也附和了起來。

聽到這些,範貴適的臉色好了那麼一些,可話是這麼說,處理得好那肯定是大大的長臉,可要是處理不好,那丟臉也會丟的不是一星半點。

不過,臉色稍霽的範貴適沒想到,陳文紀的下一句話就捅到了他的心窩子上,也是範貴適最不願提起的話題上。

陳文紀陰沉著臉拿出了一張畫在宣紙上的表格,這種後世玩意也是葉皇帝帶來的,因為好用,所以葉明帝國各大學都在用。

“今日既然大家都在,我就想跟範翁和大家說說以前不願意說的事,這張表格是我義信大學最近五年的招生統計,可以看見的是,我校的錄取分數,從最開始最低錄取為六百六十分,到了今年,已經降到五百八十分了。

這說明什麼?這說明我們招收到的學員質量是在不斷下降的,而且不是某一年突然下降,而是呈每年遞減的趨勢!

什麼是我義信大學最大的危機?不是江南學派和嶺南學派之爭,也不是新舊儒學之爭,而是我們興都雖然號稱第五京,但實際上在政治上越來越被邊緣化了!

說直白點,興都這座城市,已經無法支援義信大學這塊金字招牌了,看看復興大學吧,老夫就是廣順省順化府人,我是看著復興大學怎麼在順化被建起來的,更看著從順化走出去了多少能臣猛將!

可是現在呢,復興大學已經在申請整體搬離順化,全部到南京承天府去了,順化的本校將會變成一個單純的研究機構,究其原因,就是順化太過偏遠,成不了復興大學的助力不說,反要拖其後腿!

今日之順化,就是明日之興都,範翁、諸位,宜早作決斷啊!

上海府乃是朝廷一等一的繁華之所在,也是交融薈萃之絕佳寶地,更靠近京師兼蓄蘇浙贛皖之精華,我義信大學只有壯士斷腕搬到上海府,才能重新立於全國大學之巔!”

好傢伙,這位原來是個投降派啊!嗯!其實呢,也不算是投降,興都這些年的行情其實大家都是清楚的,雖然是全國有數的工業城市,但確實已經支撐不起義信大學這種規模的大學了。

恆福瑞酒樓中,尷尬的沉默過後,接著紛亂的交頭接耳聲就響起來了,臉色肅然甚至不滿的,是建校就在的老人,面帶嚮往的,多是新來的教授。

。。。。

復興大學整體搬遷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義信大學又開始了風吹草動,但這對於葉開來說,可不是一件好事,他會同意復興大學搬遷,那是因為廣順的順化府確實支撐不起復興大學了。

在原本屬於安南的新三廣中,北邊的廣安省是煤鐵工業基地,也是產糧大省,南邊的廣南產糧更是可以在葉明帝國排到前五,同時商業極度發達,而且是開發九龍江平原的重要後勤基地。

而位於中部的廣順就尷尬了,產糧一般般,沒什麼礦場,商業也一般,除了會安港是大陸和南洋貿易的重要補給點以外,整個廣順就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了,所以作為廣順省城的順化府,確實是支撐不起復興大學這塊招牌的。

但廣安不一樣,特別是興都,這可是有重要意義的,它是葉開收復交趾的見證之地,對於消除已經形成的京族,更是有著無與倫比的意義,他還是朝廷顯示把新三廣漢人當自己人的標誌,在葉開這裡,興都的功能只能加強,而不可能削弱。

御書房的門被輕輕推開了,剛回到京師應天府的小糰子笑嘻嘻的走了進來,雖然葉開怕把他給累壞了,沒有讓他即刻返京,但小糰子還是日夜兼程趕到了。

在小糰子身後跟著三個穿著緋袍,胸牆繡著錦雞、孔雀等圖案的高階文官。

為首的陶澍現在是直隸巡撫,天下第一的督撫閣部,要知道陶澍今年還二十六歲啊!是葉明帝國最年輕的一省封疆。

明眼人都知道,等他成長起來以後,已經當了七八年左相的辜禮歡和右相吳仁靜這一批人,就要退下去了,這位絕對是朝廷未來的左相人選。

而陶澍後面跟著的,是胸前繡著孔雀,但走路卻有點一瘸一拐的張振方,這位出身於第一代漢兒效節軍,並在決定安南歸屬的馬江大戰中被打斷了腿,而落下殘疾的廣安人,已經升任上海知府了,而上海知府也是葉明朝廷唯一的正三品知府。

陶澍參見葉開後,悄悄往後看了一眼,別人可能不清楚,但陶澍知道,這位張知府,那才是皇帝最信任的人,遠比他這個看起來的天子第一寵臣更心腹,因為他不過是把皇帝當成千古一帝看,張振方可是把皇帝當神仙看的。

走在最後面的,那就是剛滿二十歲的林則徐林文忠公了,不過官運亨通的林則徐最近幾年又升不動了,被葉皇帝扔到四川的夔州府和甘肅的平涼府做了幾年知府。

對一般人來說,二十歲當知府,那是祖墳冒青煙都不一定能有的好事,但對於林則徐來說不是。

他可算得上是半個在皇宮長大的,林逢吉的政治遺產一半給了個他唯一的兒子侯官伯林從義,一半就是給了林則徐的,這樣的經歷說是天之驕子也不為過。

不過外面雖然議論紛紛,林則徐卻一點也不著急,因為他知道,皇帝這是在磨鍊他,在打磨他,等到他擁有了足夠的閱歷和能力,葉明帝國的高官還不是任他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