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為止了啊,倒在弒神之路上也不算太糟糕。
正在碳化的心口中甚至流不出鮮血,失去動力的身軀無力地跪地,仰頭倒下。生命正在一點點離開他的身體。
等等,他還沒有死,而是快死了。
盔甲殘破的獨目巨人低身撿起地上失去活力的聖骸,金色瞳孔中有些惱怒。枯骨中只剩下1/4不到的權能了,而這種不潔的生物是無法提煉出龍骨的。
羅隱突然明白了什麼。昆古尼爾鎖定的不是他,而是聖骸。與聖骸融合後,他與聖骸共享著意識,他感覺到的致命殺意其實都是針對聖骸的。
作為北歐神話中的眾神之王,奧丁實在太驕傲了,所謂“混血君主”是不配成為祂的勁敵的,白色皇帝留下的最後骨骸才是祂認可的對手。
奧丁轉身走向瀕臨死亡的神馬斯萊普尼爾,獨目中透著悲哀。
青色極光開始破碎消散,風雨霧正在褪去,夜空逐漸黑暗寧靜下來。
祂突然聽見了鼓聲,狂暴,粗糙,又彰顯著新生的力量。暴亂的戰鼓聲響徹天際,祂回頭的瞬間就被利劍貫穿了華麗的面甲。
祂只來得及避開眼睛的要害,反身一腳攜著巨力踹開了持劍者。
高速震顫的天叢雲重創了祂的腦部神經,襲擊者顯露出其恐怖的姿態
羅隱站立起來,身形有些歪斜。昆古尼爾摧毀了聖骸,也連帶著重創了他的精神。遠超臨界血限的血統正在暴走失控,猙獰的龍化體徵在他的身軀上湧現。
原先直徑十米的言靈領域縮小到了三米多,混亂的元素在他身邊忽明忽滅的領域中來回漲落。
胸腔的空洞中,再生金屬構造的心臟正在有力地跳動,金屬管道刺穿碳化的血肉將血管重新接駁。脊髓正在造出新血,冷凝的金屬嵌合修復著破損的脊椎,言靈·蛇的迴路臨時取代了神經的作用。
羅隱還沒來得及再生出肌肉和皮膚,猙獰的鍊金之心暴露在空氣中,每次跳動都發出龍鳴般的巨聲,強行將血液泵出到身體的每個角落。
“真痛啊......”
鍊金心臟的每次跳動,都牽動著痛覺神經,讓他回想起被聖槍貫穿的死亡錯覺。
“我討厭你的眼神,高高在上的樣子。無論是神靈還是龍王,都因自身強悍的神之心或龍王之心而傲慢。傲慢是你們永恆的原罪。
原先,這裡只有一顆人類的心臟在跳動。鮮紅又弱小的心。
現在,它變成了鋼鐵。你如果再刺穿它一次,我就換上更強悍的心臟,讓它繼續跳動。”
獨目的神靈沉默著,赤金色的血液順著祂的面甲流下。
即使是奧丁,也無法連續兩次擲出昆古尼爾。發動那必死的律令,對祂來說也是極大的負擔。
奧丁舉起枯朽的世界樹樹枝,而羅隱將天叢雲的鋒銳掩藏於龍翼下的陰影。
羅隱的血統已經暴走了,每分每秒龍血都在吞噬他的神志,他距離轉化為死侍不剩下多少時間。但這段時間裡,他依然是全世界最接近龍王的人類。
在音爆中,神與人碰撞相擊,天叢雲與昆古尼爾碰撞出耀眼的高能粒子流。
混亂的原界領域被羅隱完全轉化為威能最為強盛的地元素,讓他獲得堪比天神的力量。他完全放棄了防禦,天叢雲瞄準奧丁甲冑的縫隙數百上千次刺擊。
雙方都手持著世間最巔峰的武器,卻沒有與之相對應的盾。這是劍與矛的正面衝撞,以傷換傷,以血換血!
昆古尼爾數次洞穿鍊金心臟的腔室,他就重新冶煉金屬進行填補。骨翼被金色流星雨沖刷得支離破碎,他就暴跳著繼續進攻。
聖槍每次碳化他的鱗甲血肉,天叢雲就同時洞穿奧丁的肌肉和骨骼。他高度龍化的身軀似乎也無法與奧丁的巨人身軀相媲美,再生金屬和血肉混合的身軀被破壞得像是一件破玩具。
但他還沒有倒下,奧丁也沒有。
相隔數十米,奧丁再度擲出了昆古尼爾,但其上並沒有攜帶死亡的律令。
羅隱只剩下殘存的意識,但在瞬間發動了攻擊。這是奧丁的失誤嗎......
混亂的意志已無法操縱言靈之力,他壓榨著體力以極速刺向奧丁的獨目。昆古尼爾劃過星辰般的軌跡,卻沒有擊中他。
在距離奧丁一步之遙的空中,羅隱被聖槍洞穿了,枯朽的樹枝將他高高挑起。昆古尼爾並不是在飛行,而是有生物手持著它從背後刺穿了羅隱的鍊金心臟。
奧丁將昆古尼爾丟給了另一個存在,一個速度快到不可思議的存在。羅隱沒有察覺到祂的存在,沒有看見祂的行動。一直到被刺穿的瞬間,他才感覺到氣流和影子,與微弱的靈。
快到極致的言靈·時間零。在言靈·原界崩滅的瞬間,對方出手了,藏匿在時間縫隙中的絕殺。
羅隱盡全力扭頭望向刺殺者,死侍化和大量失血讓他意識模糊。
不那麼高大的身影,但他同樣穿著暗金色的甲冑、披著藍色的風氅,手握枯枝般的長槍。但他的身體被慘白的裹屍布纏得很緊,裹屍布表面寫滿了血紅色的咒符,看起來像是森羅厲鬼。
他的臉上戴著銀色的面具,面具的眼孔和嘴孔中發著熔金般的光芒。
第二個,奧丁?
原來你竟是這樣的存在!奧丁,英靈殿的傳說,眾神之王......
在即將失去意識的時刻,羅隱發動了精神分離儀式。最後的意志從體內分離,進入幽深的精神之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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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奧丁注視著路面上逐漸發冷的生物,垂首思索著什麼。
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竊取神權的人類......這樣的存在,或許也是對抗那位至尊的可能性。
慘白的裹屍布蓋上了羅隱的“屍體”,將他的身體纏緊,浮現出一圈圈符文。死亡的軀體內誕生出異樣的生命力,鍊金心臟自動修復,開始緩慢地跳動。
一張銀色的面具停滯在羅隱半龍化的臉龐上方,許久之後,還是蓋上了他的面龐。
他被裝入再生金屬鑄造的巨大銀色棺材,手臂粗細的鐵索纏繞封鎖了棺材板。
公路盡頭再次升起宏偉的青色極光,兩個“奧丁”背負著聖槍,聖骸與棺材踏入了極光。
【已吸取足夠能量,系統開始升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