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備了馬車,可前面的一段路還是得步行的,三個小姑娘並排走著,邊走邊扯著閒話。
謝靜瑤性子最活潑,瞧見株形狀古怪的樹都要咯咯咯地笑很久,看見地上有模樣奇特的石頭,也毫不嫌棄地撿起來把玩,一點沒有端著公主的架子。
明姝偶爾和她搭兩句話,心裡卻還是在想剛才的事。
透過沈容華和徐開宇的對話,再結合她曾對樂之表露出的恨意,關於沈容華前世的一些事也就能串聯起來了。
徐開宇那人是個混蛋,明明和沈容華有婚約了,心裡卻還惦記著江樂之。
如若真是追求真愛就算了,可他一方面不去沈府解除婚約,另一方面又對樂之糾纏不休,此等行徑實在叫人作嘔。
恐怕上輩子他正是因為這辜負了沈容華,才叫她含恨重生。
這樣想,邏輯上是說得通的,可有幾個點明姝此時還很糾結。
沈容華上輩子嫁給徐開宇了嗎?
答案應該是肯定的,不然僅僅是求之不得的話,不會讓沈容華對徐開宇和樂之有這麼大的恨意。
江樂之上輩子和徐開宇還有別的糾纏嗎?
這一點,明姝暫時拿不定主意,如果江樂之只是作為徐開宇白月光一般的存在,會讓沈容華這麼恨嗎?
可明姝憑藉這些日子對樂之的瞭解,對她的品行是完全信任的,就算樂之真的喜歡徐開宇,也不可能會做出插足他人感情的事。
更何況,樂之並不喜歡徐開宇,甚至明顯地表示出了厭棄。
這樣一來,兩人不該有更深的糾纏才對……
是她忽略掉了什麼關鍵資訊嗎?
明姝一時也想不到串聯此事的關鍵點,索性先放下此處不論,開始思考最後的、也是最關鍵的一個問題:
沈容華,上輩子到底是怎麼死的?
正當明姝想得入神的時候,謝靜瑤拿著株狗尾草,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怎麼在發呆呀?”
明姝的思緒驟然被打斷,那狗尾草上的絨絮碰到她的鼻尖,癢癢的,勾得她忍不住笑出了聲,連忙用手去撥開那狗尾草。
謝靜瑤卻像發現了新大陸,她嘿嘿地笑:“原來明姝怕癢呀~”
說著,便舞著狗尾草,還想要鬧她。
兩人打打鬧鬧的時候,江樂之幽幽的聲音在一邊響起:“還有一段路要走呢,你們莫要這麼早就把精力耗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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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明姝頗不好意思地停了手:“不鬧了不鬧了。”
謝靜瑤瞧見江樂之幽怨的神情,眼裡閃過幾分得意,她笑嘻嘻地道:“這種草還蠻有趣的,上面還有這麼多絨毛,我在別的地方從來沒見過。”
狗尾草在現代還是很常見的,明姝充當了小百科的作用,解釋道:“這草喚做狗尾草,經得了風,耐得了旱,一般都長在山野裡。”
正當小姑娘們圍著那叢狗尾草細緻觀察的時候,一邊的密林裡突然傳出了窸窣的響動。
山中出現這樣的響動,不會是遇上野獸了吧……
明姝下意識看向那傳出動靜方位,心中不知怎的,竟生出些忐忑來。
於是,她提議道:“我們還是先趕到人多的位置吧,這山裡還是不太安全……”
畢竟,縱觀那些小說劇本裡,偏僻山野總是事故的高發區。
這時,一道人影從密林中走出來,玉冠玄衣,笑意風流,正是三皇子。
三皇子剛一到來,恰好就聽見了明姝提議要走的話語,他不由挑眉道:“怎麼,知道我要來,你們就準備走了?”
瞧見那響動不是野獸發出來的,明姝稍微放心了些。
若真是遇到山間兇獸,憑藉他們這些人,怕是應付不了。
不過仔細想想,此次宴會權宦子弟那麼多,要是真出什麼事那還了得,翠雲山估計早就被翻過來檢查過一遍了。
明姝這樣想著,可不知為何,她心頭那種不安情緒卻並未因此消散。
總感覺還會發生什麼事一般。
三皇子在上山前明明和她們分道揚鑣,跟著另外幾個世家子弟一起走了,此時卻以這樣古怪的方式突然出現,明姝和江樂之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卻沒有出聲問詢。
謝靜瑤卻沒有表露出驚訝神情,而是皺著眉道:“怎麼這個時候過來。”
三皇子搖搖頭,收了幾分笑意,低聲道:“情況有變。”
明姝對他們的談話一頭霧水,情況有變……指的是什麼情況?
三皇子並沒有避諱她和江樂之,繼續說道:“不過,嘉言那邊逮到了那批人,已經全部抓起來了。”
嘉言?
突然出現的名字叫明姝心頭微顫,她隱約意識到,這次宴會好像並不是那麼簡單。
謝靜瑤聽三皇子提到謝嘉言,驚訝地道:“你不是說他今天沒來嗎?”
三皇子摸了摸鼻子,坦然地道:“我隨口說的,他又不會參加宴會,和沒來有什麼區別。”
“況且今天的事,還要靠他幫忙。”
聽三皇子提到那事,謝靜瑤神色鄭重了幾分,她偏頭去看三皇子身後,皺眉道:“怎麼就你一個人?”
三皇子自信一笑:“放心,影衛們都在後面,只是我最近輕功水平有所長進,便來得快些。”
謝靜瑤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她嗤笑一聲,毫不客氣地戳穿三皇子:“得了吧,他們那是讓著你。”
影衛一詞一出現,江樂之神情變得凝重起來,她沉聲道:“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竟要出動到影衛……”
“事關安危問題,不容忽視,五公主作為此次宴會的主辦者,可否為我們解答一二。”
聽得江樂之的問話,謝靜瑤扶著額,似乎頗為頭痛,她瞪了三皇子一眼:“你來說。”
三皇子也不惱,噙著笑看向江樂之,溫聲解釋道:“不過是遇到了一夥賊人而已,侍衛們已經將他們制服了,江小姐不必擔……”
還沒等他把“心”字說出口,空氣中響起“嗖”的一聲,一枚黑影不知從哪裡竄出來,直直射向三皇子所在的方位。
三皇子神色一變,連忙往邊上一閃,那暗箭擦著他的臉飛過,深深扎進了一邊的某株樹幹上,足見射箭者殺意之重。
三皇子的笑意僵在嘴邊,眼裡閃過驚色,他顫抖著抬手在臉上一摸,擦下來一手血。
這一變故引得眾人驚作一團,明姝瞧見三皇子後方灌木裡又飛出一道黑影,瞳孔驟然放大,她急聲大喊道:“快蹲下!”
三皇子畢竟有習武的底子,耳目較常人要敏感許多,他感受到身後似乎有細微的響動,又聽得明姝的提醒,瞬時反應過來。
他咬著牙,往邊上翻身一滾,險險避開了那穿林破葉而來的一柄匕首。
見此險況,江樂之握著明姝的手在發抖,她幾乎說不出完整的句子:“這,這……怎麼辦……”
謝靜瑤比她要鎮定一些,可手心冒出的冷汗還是暴露出了她的緊張。
雖說方才那兩次暗擊都是衝著三皇子來的,可這未必表明暗處的人會放過她們。
謝靜瑤幾乎是尖叫地喊:“葉七?葉八?”
這是日常跟在她身邊的暗衛,遇到這等情況,他們應該早就跳出來了才是。
可涼風襲過,卻沒有帶來任何回應,謝靜瑤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她聲音顫抖地問三皇子:“影衛呢?影衛怎麼還不來?”
三皇子身上衣裳在剛才翻滾的時候被劃破,此時的模樣看著甚是狼狽,他艱難地吐出四個字:“是計中計。”
他以為自己是誘敵深入,豈料卻是正中敵人下懷。
他為了除去隱患,以自己為餌,聯合了謝靜瑤,想借金蘭宴的名頭,故意露出破綻,讓暗處的敵人有機可趁,他也能就此順藤摸瓜,揪出那夥賊人的靠山。
一切也正如他所謀劃的,那夥人尾隨著他的替身,伺機而動,欲一擁而上取他性命。
卻被在暗處蹲守的謝嘉言一行人抓了個正著。
這比他想象的要順利太多。
於是,他以為隱患已除,心態也就有所放鬆,便想著來找這個讓他頗有興趣的沈明姝玩玩,誰知路途中竟和影衛分開了。
現在想來,影衛遲遲不來,怕也是入了敵人的陷阱。
而他先前抓住的那一批人恐怕也只是敵人的餌,叫他以為自己的計謀達成了,從而不自覺地落入了敵方所設下的圈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