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急救室。
孫浩坐在椅子上，兩眼紅，表情呆滯，心緒極度複雜。
他旁邊，一個模樣和他七分相似的年輕人低著頭，彷彿了犯下莫大錯誤。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畫面彷彿定格，直到一個年輕女人走進醫院大廳。
女人掃視一眼周圍，很快就看到父子二人。
她走過去：“請問是孫浩先生嗎？我是企鵝新聞的記者小靜。”
聽說是記者，孫浩連忙站起身：“記者同志，你好。”
“孫先生，你太客氣了，我聽說你是‘宇宙基金’的主要受害人，所以想過來採訪你一下，不知你現在有沒有時間？”
孫浩有些遲疑，他指指急救室：“記者同志，不好意思啊！
不是我不答應，我愛人現在還在裡面躺著，我實在沒多少心情回答你的問題。”
彷彿料到孫浩會這麼說，記者小靜淡淡一笑：“孫先生，我當然理解您的苦衷。
但對公共媒體的社會影響力，我想你平時多少應該有所瞭解。
您不是被騙了上百萬嗎，如我把您的事蹟釋出出去，這錢很大機率是有希望要回來的。”
孫浩一愣：“你說的是真的？”
小靜表情自信：“我以前發過一篇新聞，說的是有個未成年學生，半年內陸續為某直播網紅打賞了幾十萬的事。
此訊息一出，該網紅及其所在的直播平臺迫於壓力，第一時間便將該學生打賞的錢全數奉還。”
聞言，孫浩的眼睛立刻亮了，因為這件事他聽說過。
“好，小靜記者，你有什麼想問的直接問吧，我一定知無不言。”
“爸，你不能這麼做！”兒子孫志光不滿道，“‘宇宙基金’是一項利國利民的公益專案，而且給他們捐款完全是我的自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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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年二十一歲，早已成年，有資格獨立承擔相關的法律責任。”
啪！
孫浩一巴掌打到兒子頭上：“你給我閉嘴，如果不是我從小對你太縱容，你媽也不會被氣得昏倒，你這個不孝子。”
孫志光愣住了，這是他長這麼大，第一次見父親這麼生氣。
小靜忙道：“孫先生，你冷靜點，誰都有犯錯的時候，您兒子現在還小。”
孫浩：“他小？他大學都快畢業了，還小個屁！”
聽對方罵人，小靜有點尷尬，她轉移話題：“孫先生，我想問一下，你平時幹什麼工作？”
孫浩道：“什麼都幹，上過工地，開過飯店，拉過建材，當過群演，現在在服裝城給人打工。”
小靜驚歎道：“那你可真是多才多藝。”
孫浩苦笑：“什麼多才多藝，我這屬於被逼無奈，但凡有一個能多掙些錢，我也不會到處瞎折騰。”
小靜：“那阿姨呢？”
“她比我穩定一點，除了我開飯店時管理前臺，其他都是裁縫。
白天到服裝廠打工，晚上給人修補衣服，‘小蓮修衣三樓西’，在我們小區非常有名。”
“阿姨真勤快。”
“那是當然。”孫浩一臉自豪，“我們這些年存的錢，大部分都是她掙的。”
“家庭和睦，相敬如賓，你們真的很讓人羨慕。對了，我還聽說，你倆正準備買房？”
提到這個，孫浩心頭一疼，但還是點點頭：“買房是他媽畢生的心願。
我們住了將近二十年的出租房，早就受夠了。
從一年前我倆就四處看房，挑挑揀揀，問東問西，好不容易找到一棟合適的。
結果合同都籤了，卻碰到這種事。”
聽他這麼說，旁邊孫志光忍不住道：“爸，我覺得咱們現在租的房子也挺好的，雖然不大，但好歹是六十多平的兩室。
可你和我媽非得買個四十多平的一室一廳，等搬過去我住哪？
總不能搞個上中下鋪，我睡上鋪，我媽睡中鋪，你睡下鋪吧？
還有，我現在談了個女朋友，到時帶她回家，難道還要再加個隔板，變成上鋪、上中、下中、下鋪？
哎喲，你咋又打我？”
孫浩氣道：“你小子再敢胡咧咧，信不信老子現在就和你斷絕父子關系？”
“孫先生你別生氣。”見兩人又要嗆起來，小靜只好勸道，“我覺得房子還是自己的好，哪怕只有四十多平。
而且就算您兒子帶女朋友回家，也不用準備上鋪、上中、下中、下鋪，直接上下鋪就行，這樣還能增進男女之間的關係，你說對吧？”
孫志光一臉古怪：“美女，你帶著你男朋友和你父母住一個房間，竟然還有心情增進彼此關係？
不得不說，你的思想真開放！”
小靜瞬間急了：“我不是那意思，你誤會了。”
“我誤會什麼了？能不能詳細解釋一下？”
“你……”發現被對方用話套住的女記者瞬間尬住，好半天才恢復平靜。
“孫先生，要不咱們還是聊聊，你和你妻子發現錢被轉走那天的事吧？”
孫浩點點頭，將籤合同當天的事說了一遍，最後嘆息道：
“現在是我們違約，如果不能在一個月內將尾款補齊，那八萬定金也要打水漂。
哎，我這造的是什麼孽啊！”
正說著，急救室的燈熄滅，很快周月蓮被護士推出來。
孫浩第一時間迎上去：“醫生，我媳婦情況怎麼樣？”
主治醫師摘下口罩，臉上有些凝重：“病人因為情緒激動，導致腦部血管破裂。
不過還好不是主動脈，否則就真麻煩了。”
“那她……”
“需要做手術，具體情況我要先進行專家會診，再制定詳細方案。
你也不用太擔心，這種手術我們醫院有極其豐富的經驗，成功率很高。”
“那需要我做什麼嗎？”
“把錢準備好就行，病人有醫保嗎？”
“沒有。”
“沒醫保花費就多了，這種手術都是40萬打底。”
“40……萬？”孫浩一屁股坐到地上，背影全是失魂落魄。
第二天，若有人開啟手機或電腦，都會收到一條來自企鵝新聞的推送外掛。
外掛最醒目的是一條訊息：震驚，兒子無腦捐款110萬，裁縫母親被氣進ICU。
旁邊還有張孫浩聽到妻子情況，滿臉絕望表情的圖片。
536 上鋪，上中，下中，下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