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阮眠也沒能真的思考久。
他直播剛結束, 連直播裝置都還沒來及收起來,宿舍門就被敲響了。
張陶一邊拖過椅子開門,一邊隨口道:“小薄你沒帶鑰…”
可最後一個“匙”字還只出來一個“s”的音, 張陶就愣住了, 急忙掛一個大大的微笑, “美女, 你找誰?”
阮眠關櫃子的手一頓。
不是薄硯回來了嗎?
“同學你好,”站在宿舍門口的小女生雙手遞進四份傳單, 露出一個甜美笑容, “我是社聯的,來送校園開放日的傳單。”
張陶見到美女就犯傻, 盯著小女生看了三秒鐘,竟然都沒伸手接傳單。
還是顧孟平叫了一聲:“張胖,你犯什麼花痴!”
張陶才霍然回過,急忙呵呵說了聲“抱歉”,又伸出兩隻胖胖的手,接過了傳單。
“校園開放日?”張陶簡直是費勁力氣,想跟漂亮女生說兩句話,“小姐姐,是哪天開放?”
女生著回答:“是下週六哦!”
張陶抬手摸了摸後腦勺, 連應兩聲:“週六好, 週六好,嘿嘿!”
可說到這裡, 他就是再想和人家講話, 也實在不知道講什麼話題了。
張陶自己留了一份傳單,又把其他兩張分別遞給了阮眠和顧孟平,還有一張放在了薄硯桌。
簡直周到之至。
然而讓他驚訝的是, 等他一圈發完回到門邊的座位,才發現漂亮女生還站在宿舍門口,並沒離開。
張陶確實愛看美女,可他也很有自知之明,絕對不會覺得女生一直沒走是在等他,於是微愣一秒,張陶就又“嘿嘿”了一聲,搓了搓手,問:“小姐姐是還有什麼事嗎?要找人?”
女生被說中心事,臉頰微微泛紅,靦腆一,點了點頭。
知道她這是害羞了,張陶繼續貼猜測:“是來找…薄硯的?”
女生微微一頓,再次靦腆點了點頭。
阮眠原本一直在認真整理直播裝置,可聽到張陶這句話,他立刻就坐不住了。
“他不在,你…”
張陶正想說“你有什麼事情,我可以替你轉達”,可才起了個話頭,阮眠就忽然像陣小旋風似的,捲到了他身邊。
張陶整個人都愣了,他到嘴邊的話全都卡住了,轉頭呆呆看了阮眠兩秒,遲疑:“小阮,你…這是急著去廁所?”
阮眠:“……”
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他站定,拳頭抵在唇邊,偏頭輕咳了一聲,實則腦袋正飛速運轉,要找個什麼樣的理由才能不顯得自己目的很明顯行為很奇怪,才能不這麼尷尬?!
思考兩秒鐘,阮眠發現自己竟然編不出合適的理由,他乾脆放棄,轉頭直接對著門口的女生又問了一次:“你找薄硯?”
女生小聲“啊”了一聲,莫名覺得眼前這個長相很乖的男生,對她好像並不太友好。
“什麼事?”阮眠問得很直接,“他還沒回來,我替你轉達。”
女生沒立刻回答,而是摸出手機看了眼,大概是在看時間,發現已經十一點過了,她抿了抿唇,沒再繼續等下去,而是從一厚沓傳單最下邊,抽出了一個小信封,雙手遞給阮眠,小聲道:“麻煩,麻煩幫我把這個轉交給薄硯,可以嗎?”
阮眠垂眸看了一眼,唇角就繃了起來。
信封是淡淡的女粉,面貼著一個大桃,還飄著若有似無的香氣。
阮眠雖然單純又直男,可從小到大也沒少被人追過,太清楚眼前的信封代表什麼了。
他忍不住在心裡忿忿,薄硯這人,又是什麼時候在外面招蜂引蝶的?!
見他遲遲沒伸手接,女生歪了歪頭,又把信封往阮眠手邊遞了遞,輕聲叫道:“同學?”
阮眠回,他抬手輕輕把信封往回推了一下,忽然抿唇:“不好意思,薄硯已經有物件了。”
他這句話出口,女生和張陶都呆住了。
“他…”女生失神,“他有物件了?我怎麼從來沒見過…”
阮眠:“?”
敢情你還天天跟蹤薄硯的?
就像是猜到了他在想什麼似的,女生又急忙解釋:“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就是對他比較關注,沒發現,沒發現他和哪個女生走得很近,要不我也不會來送這個的!”
阮眠沒接女生的話,只是又重複了一遍:“不好意思,他是真的有物件了。”
這下女生說不出話了,她在門口傻傻站了兩秒鐘,小聲說了句“知道了”,就轉身失魂落魄地離開了。
阮眠看著女生的背影,忍不住垂下了腦袋,說不清自己裡是什麼滋味。
“小薄有物件了?”見女生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張陶一臉震驚,“他什麼時候有的?誰?為什麼我一無所知?”
阮眠:“……”
張陶這一連串問題問的,簡直每一個都是直擊靈魂,阮眠不想答,也根本答不出,他抬手煩躁抓了抓頭髮,含糊應了句:“就…就他讓我這麼說的!”
丟下這句,怕張陶再問,阮眠乾脆抄起洗漱用具,轉身就衝出了宿舍。
往洗漱間走的路上,阮眠眉頭一直都皺在一起。
他到現在還沒想明白,自己剛剛,剛剛究竟為什麼,會脫口對女生講出那句話。
為什麼要說薄硯有物件了。
沒錯,薄硯確實說過,以後碰到這種情況,都讓他幫忙拒絕,還說了,他拒絕一次,就請他吃兩頓冰沙。
可阮眠又分明很清楚,他剛剛講出那句話的瞬間,其實是嘴巴快於腦子的。
那個瞬間,他根本沒想到什麼冰沙不冰沙。
也不知怎的,腦子裡又突然浮現出了之前大老闆說的那句話——
酷哥mild,我想這個問題,問自己最有用,相信自己內最深處的感受就好。
阮眠忍不住又一次抬起手,輕輕撫了自己的髒,這一次,他清晰聽到了胸腔愈演愈烈的…
“阮眠,”額前忽然抵上一隻大手,耳邊響起熟悉的低冷嗓音,“發什麼呆?都要撞牆了。”
阮眠猛然回過來,剛剛所有的思緒,都在這一剎那散了乾淨。
薄硯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他怎麼完全沒看到!
那他前面說過的話,會不會都被薄硯聽見了?!
做賊心虛,阮眠根本不敢看薄硯的眼睛,他倉促往後跳了一步,視線亂飄,含糊:“沒…沒想什麼!”
薄硯低笑一聲,“真的?”
阮眠勉強繃著小臉,盡力裝作鎮定:“當然…當然是真的!我就是困了!”
薄硯垂眸看了眼阮眠手中的洗漱用具,自覺讓到一旁,溫聲:“困了就快去洗漱。”
就一副體貼入微的模樣。
阮眠悄悄松了口氣,急忙往洗漱間走,可他才剛剛邁出腳,這口氣都沒松完,就聽薄硯又在他身後,低低了一聲,語氣是少有的懶散,“聽說,我有物件了?”
阮眠:“!”
阮眠腳步頓住,遲了兩秒,才緩緩轉頭去看薄硯。
薄硯向前逼近一步,垂眸看進阮眠的眼睛,“嗯?”
尾音往揚,像是個小羽毛,直往阮眠耳朵裡鑽。
阮眠莫名被激得耳廓一陣酥癢,他下意識抬手揉了揉耳朵,又實在是底氣不足,半晌,還是垂下腦袋,小聲說:“對不起。”
他說這話的模樣,與往日裡的酷哥形象實在相去甚遠,就真是乖得要命。
薄硯尖泛起一陣癢意,他忍了忍,還是沒忍住,抬手輕輕揉了揉阮眠的發頂,語氣放得又輕又緩,“什麼歉?該是我謝謝你才對,不是和你說過了麼,替我拒絕一次,就請你吃兩頓冰沙。”
阮眠一怔,他抬起頭,看見薄硯色認真,沒有絲毫玩意味,眼睛就一點一點亮了起來。
可頓了一下,阮眠還是忍不住問道:“薄硯,你…你真的不生氣?”
薄硯眼底意愈深,骨頭裡的惡劣因子卻又開始作祟了,半晌,他忍著意道:“生氣倒是談不,只不過…如果以後大家都當我有物件了,我找不物件,你負不負責?”
阮眠腦袋又開始轟鳴了。
薄硯想要找對象?
想找個什麼樣的物件?像剛剛那個女生那樣的?
可是為什麼,只要一想到會有這種可能,阮眠就覺得尖泛起從未有過的感覺。
酸酸脹脹的,像瓶橘子汽水。
他遲遲不開口,薄硯一,“算了,逗…”
可後面“你的”兩個字還沒出口,阮眠就倏然抬起頭,磕磕絆絆打斷了他:“我…我負責!”
他說這話的時候,明顯是很緊張,手指都下意識攥住了衣服下襬。
大概是沒想到會得到肯定答覆,這下換薄硯怔住了。
他垂眸看著阮眠燒起來的臉頰,垂在身側的手指蜷了蜷,忍住了想要抬手戳一戳阮眠臉頰的衝動,又忍追問道:“你怎麼負責?”
阮眠本就已經極度緊張了,現在又聽到薄硯這麼一問,腦袋就跟短路了似的,他隱隱覺得裡有了個不甚清晰的答案,可又實在說不清那是什麼,掙扎片刻,阮眠手指攥了攥,又緩緩鬆開,最後說出口的是:“你…你喜歡什麼樣的?我可以幫你留意!”
薄硯:“……”
在這麼一個瞬間,薄硯是真的有那麼兩分後悔,後悔自己之前,沒跟這能氣死人的小鬼直接戳破。
可也確實只有一瞬間而已。
薄硯磨了磨牙,沒再繼續這個話題,伸手在阮眠後背輕輕拍了拍,把他推進了洗漱間,“不用留意了,快去洗漱,我回去換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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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眠長長松了口氣,急忙開啟了水龍頭。
刷牙的時候,手機震動了一聲,阮眠順手摸出來看。
發現是班級群的公告,就是通知校園開放日的——
同學們,大家晚好!
我校定於9月29日(下週六)舉辦校園開放日,屆時會有種樣的活動及展示晚會,並盛情邀請各位同學的家長前來我校參觀欣賞,望大家能踴躍參加活動,積極邀請家長!
阮眠看了一眼,視線落在“家長”兩個字一瞬,就把手機鎖屏,利落收回了口袋。
邀請家長…
阮眠刷牙的動作微頓,片刻後,又繼續。
邀請家長,沒那個必要。
洗漱完,阮眠一回到宿舍,張陶就叫住了他:“哎小阮,我還正準備去洗漱間找你。”
阮眠回頭看他,“是有什麼事嗎?”
“就是班長讓我統計一下,”張陶朝他晃了晃手機,“看我們宿舍校園開放日有沒有家長參加,有的話需要提前報備人數。”
阮眠頓了一下,反問道:“所以有嗎?”
“有,”張陶點了點頭,胖胖的手指指了指自己,“我爸媽會來,平平爸媽在老家,離海城太遠,肯定就不過來了,小薄…”
說到這,張陶停頓了一下,正要轉頭問薄硯,就聽薄硯淡聲丟出兩個字:“不來。”
阮眠偏頭看了他一眼,礙於宿舍人都在,也沒多說什麼,只是搖了搖頭,隨意找了個藉口:“我家長…他們工作忙,就也不來了。”
張陶聽後倒也沒想多,畢竟大學了,即便是在同城,但不來學校開放日也很正常。
“行,”他抬手比了個“ok”的手勢,“我給班長報備一聲,就只有我爸媽兩個人來,應該能提前給他們預留校內賓館。”
“要留就儘快預訂,”顧孟平接話,“我們學校裡面那個賓館又不大,到時候人多了估計就滿了。”
張陶點頭,“有理,我這就訂!”
阮眠沒參與他們的討論,他又摸出手機來,莫名想給薄硯發條訊息,想要叫他去陽臺,可卻又不知道想說什麼。
正猶豫間,微信就彈出一條新訊息。
阮眠還以為是薄硯發的,情莫名愉悅了兩分,可點開才發現,不是薄硯發來的,而是班長。
阮眠愣了愣,莫名有了種不太好的預感。
班長:小阮,校園開放日有展示晚會,你知道嗎?
阮眠如實回覆:知道,剛看見通知了。
班長秒回:那你想不想出個節目?
阮眠愣了一下,他剛剛看通知的時候,完全被“家長”兩個字拽走了,倒是沒想到要參加什麼晚會。
現在想一想,好像也不是不行。
反正酷哥,酷哥不會放棄這樣公眾耍酷的機會!
於是阮眠手指飛動,回:可以出節目,不過我還沒想好具體內容,或者我們班有什麼安排嗎?
班長:我們班不做限定安排,就是鼓勵大家踴躍參與,我個人倒是有個建議,一定很驚豔,很別出心裁,很出人意料,你想不想採納一下?
阮眠頭籠罩著的不詳預感,頓時就更重了。
他斟酌回:你先說,什麼建議。
班長回得毫不含糊:就我覺得,反正,反正你家長也不來,你長得又這麼好看,不如來個男扮女裝的節目,你說怎麼樣?
看清班長發來的最新消息,阮眠眼前就是一黑。
他就知道沒好事!
什麼叫反正他家長也不來,這是什麼奇怪的邏輯?!
阮眠小臉都皺在了一起,噼裡啪啦敲字——
打擾了,我忽然又覺得,讓我家長來一下,也不是不行!